胖子指著他們砍的第一根旗杆的位置說:“你看那些鬼物,怎麽往那邊走了?”


    他們明明已經從那棟房子的門口離開,聲音也不是從那裏傳出去的,鬼物們接近那棟房子的理由,隻可能是因為旗子倒了,失去了某種作用。


    正在這時,其中一個渾身是血的人伸出手按在房子的門上。


    一個令人心驚膽戰的血手印落在門板上,片刻後其他的鬼物也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


    它們的動作變快,不斷的拍打著房門,聲音愈發響亮,哐哐的聲音如同心髒緊迫的跳動。


    連白秋葉手上提著的屍油燈都在鬼物們的拍打中閃爍了一下。


    刹那間,敲門的聲音突然停了。


    鬼物們仿佛放棄了進入那棟房子的想法,將沾滿了鮮血的手收了迴去。


    但它們並沒有離去,而是站在原地,麵無表情地盯著那扇門。


    嘎吱——


    無人觸碰,但門開了。


    鬼物們呆滯的臉上突然露出了笑意,邁動腳步朝著房子裏走去。


    很快在村道上晃悠的鬼物們全部都擠進了那扇窄小的門,裏麵傳來了有人慘叫的聲音。


    突然,一股鮮血濺到了那扇對著街道的玻璃窗上,一個村民打扮的男人慌不擇路地跑到窗戶後麵。


    他臉上全是血,但看起來並不是他自己的,因為他現在還有力氣不斷的拍打玻璃。


    他很顯然也看到了不遠處的白秋葉和胖子,此時顧不上這兩人是他的敵人,聲嘶力竭的喊著“救命”。


    但他的求救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他的脖子突然凹下去了一圈,整張臉也呈現出窒息時的顏色。


    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掐在了他的脖子上,活生生的把他掐死。


    白秋葉說:“我們有長明燈遮掩,但是房子裏的人沒有,他們失去旗子的庇護之後,會被鬼物盯上很正常。”


    胖子咽了一口唾沫:“我們快點砍吧,萬一燈油燒完了就慘了。”


    白秋葉低頭看向手裏提著的燈,燈油還剩小半截,他們把整個村子的旗杆鋸斷之後,估計就會燒完。


    兩人走到第三棟房子麵前,準備去禍害這一家的旗杆。


    這時第二棟的門突然被推開,兩個中年人從裏麵跑出來的,從白秋葉和胖子身旁跑過的時候,都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但他們兩人才跑了不到50米的距離,突然停了下來。


    隻見他們旁邊的那棟房子背後,走出來了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的雙手反背在背後,但胳膊扭曲的程度已經近乎畸形,不可能是正常人能夠做出來的角度。


    她一瘸一拐的接近那兩個中年人,嘴唇也慢慢張開,隻見她的下巴仿佛風化之後掉落的牆磚一樣,啪嗒一聲落在地上,還剩下了半張臉依然保持著剛才的表情。


    那兩個中年人頓時受到了驚嚇,他們反應過來想要往迴跑,轉身的時候,其中一個被那個女人從後麵抱住,脖子處很快濺出了鮮血。


    另外一個人拋下了同伴,跑到旁邊一戶人家門口不斷地敲門。


    然而那戶人並沒有把門打開,隻是站在房間的玻璃後瘋狂的催促著他趕緊離開。


    中年人急紅了眼,眼見著那個女鬼快要接近自己了,從地上撿了一個磚頭,猛地砸向了這戶人家的玻璃。


    一陣清脆的響聲之後,窗戶被他砸開了一個足以通過一人的口子,他也顧不上被紮,從窗欄上爬了進去。


    那個女鬼因為這戶人家外麵升著的旗而止步,就像失去了定位的無人機,漫無目的的在房子的周圍晃悠。


    胖子露出歎為觀止的表情:“咱們要是把所有的旗杆都砍掉,這村子就不攻自破了呀。”


    白秋葉說:“別忘了我們的目的是救羅老板,還得留一點餘地。”


    胖子摩拳擦掌的說:“說的也是,我們繼續。”


    他大概因為今早被埋在了雪裏,眼見有報仇雪恨的機會,變得格外積極。


    在他們砍掉第六根旗杆之後,白秋葉突然感覺到了一股目光。


    這和之前那些盯著他們的視線不同,白秋葉覺得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白秋葉猛地抬起頭,那股視線消失了,但白秋葉卻想起來自己之前在哪裏見過。


    她在夢境中想要離開的時候,那個小男孩坐在大巴車上隔著玻璃窗看她,這兩種視線幾乎一模一樣。


    剛才看她的人就是那個小男孩,又或是褪去了小男孩外表的真正黑手。


    白秋葉轉頭對胖子說:“我們去那棟房子一下。”


    胖子收了斧頭:“哦,好吧。”


    他的話音未落,突然聽到背後有個聲音傳來。


    “胖子……”


    胖子起了一身冷汗。


    “胖子!”


    胖子對白秋葉說:“我怎麽突然聽見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白秋葉說:“你沒聽錯。”


    “胖子!!!”


    那聲音更大了,白秋葉和胖子轉過頭,看到一個像雞籠一樣的籃筐正從房子的後麵一點點移過來。


    籃筐上麵嚐了許多枯黃的葉子,看上去像是從樹上摘下來之後幹枯的標本。


    白秋葉認出來這種樹葉是槐樹葉,不應該出現在雪原裏植物,怎麽會出現在一隻移動中的雞籠上。


    正在疑惑之時,那雞籠從下麵掀起來了一道縫隙。


    白秋葉唰的一聲把西瓜刀抽出來,雞籠裏立馬發出了阻止的聲音。


    “別砍我,我是貝馬!”


    胖子震驚地說:“你這歡迎我們的方式對現在的人類來說,還有點為時尚早啊!”


    貝馬仍然躲在雞籠裏:“那是因為我一出來就會被不明物體攻擊,東方檀讓我鑽裏麵。”


    白秋葉說:“槐樹屬陰,恐怕這是借著槐樹葉,遮蔽了自身的氣息。”


    胖子聞言說:“這不就和長明燈的作用一樣嗎?”


    白秋葉點了點頭。


    “你們在說啥呢。”貝馬說,“沒時間了,快跟我來。”


    胖子正要往前走,白秋葉一把攔住他。


    “去哪兒?”


    “去和其他人會合呀。”貝馬說,“這裏的每棟房子下麵都有一間地窖,實際上這些地窖是連在一起的,他們現在就在那裏麵躲著。”


    胖子也有些懷疑了:“你們是怎麽來這裏的?”


    貝馬說:“我們營地附近有一條通道一直通向村子。而且不用繞路,兩點之間線段最短,很快就能從營地到村子。”


    “我們是被村裏的人綁過來的,但是那些看管的人已經被我們反殺了。”貝馬說,“他們其他人離開地窖,在外麵升了旗,莫傑說可能會出現滿村子的鬼物,所以讓我上來找你們。”


    胖子迫不及待的說:“那我們趕緊走吧。”


    他說完見白秋葉沒動,納悶的問:“南宮傲天,你不走嗎?”


    空氣安靜了兩秒,白秋葉才點了點:“走吧。”


    胖子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和白秋葉一起跟在雞籠後麵。


    路上,白秋葉問貝馬:“除了我和胖子以外,其他人都在嗎?”


    “對。”貝馬停下來壓低聲音說,“別再問我問題了,這個雞籠不太嚴實,發出聲音之後容易被發現。”


    白秋葉表示自己知道了,心裏卻在思考另一個問題。


    貝馬的話裏全是漏洞,騙騙胖子還行,但是騙她是不可能的。


    因為容妄在的情況下,出來接他們的絕對不會是貝馬。


    但貝馬卻告訴她所有人都在。


    原因隻有一個,貝馬在撒謊。


    而且這個謊言是因為貝馬不清楚她和容妄私下的談話,對容妄這個人的性格也不了解。


    他們快要走到村子最中心,也是目前鬼物最集中的位置時,貝馬突然掀開了雞籠,並且往白秋葉的身上撲去。


    白秋葉一路上一直在提防他,盡管貝馬突然發難的動作令人措手不及,白秋葉也非常順利的避開了。


    他撲了個空,一下子倒在地上。周圍的鬼物像是聞到腥味的狼,瞬間轉過身來,一步一步走向了他們。


    貝馬驚慌失措地想去抓那個籃筐,白秋葉卻一腳將其踹飛。


    貝馬的手僵在原處,他轉過頭時頓時像換了一個人一樣,表情和剛才截然不同。


    胖子一臉懵逼的看著他們:“咋迴事?”


    白秋葉說:“還不快退。”


    她說完迅速的遠離了貝馬,胖子雖然還沒搞清狀況,但看到白秋葉跑了,也連忙跟了上去。


    貝馬得淡定沒維持多久,周圍的那些鬼物就圍了上去。他被鬼物靠近之後,瞬間變得驚慌失措。


    “救命!”他朝著胖子的方向伸出一隻手。


    胖子邁出一步:“操,咱們能不能借著長明燈把他弄出來。”


    白秋葉搖了搖頭說:“這個貝馬不對勁。”


    胖子說:“啊?”


    白秋葉說:“他應該還被控製著,剛才對我們說的也都是謊話。”


    她補充了一句說:“就連他現在對你的唿救聲,也是騙你的。”


    胖子收迴了邁出去的那條腿:“萬一能解除控製呢……”


    白秋葉說:“你有辦法嗎?”


    胖子搖了搖頭。


    “沒有辦法做到就不要去做,否則就連自己都會被卷入危險中。”白秋葉說,“況且你們兩個不是不對盤嗎,你幹嘛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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