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昨天晚上根本沒吃上飯,婚宴上的食物,對他們而言都像白蠟做的。


    王雍簡更慘,連口水都沒喝上,就直接吐了出來。


    晚上去了孤娘廟,迴來後又搞出吳家的大火。


    好不容易吳若男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又遇到小情侶中的男人吊死在了牌坊上。


    所以他們直到現在,都一直肚中空空。


    房間裏頓時響起了接連不斷的咕嘟聲,是他們的胃在進行抗議。


    就連司徒獠,也繃著臉按住了自己的腹部。


    這時,他們聽見了一陣腳步聲,麵前的牆上突然多了一個人影。


    轉頭一看,一個蓬頭垢麵的女人站在門口。


    她大約有五十出頭,麵如菜色,兩個眼睛下都是黑眼圈,一副精神憔悴的模樣。


    身上穿著一件髒兮兮的衣服,一看就已經幾天沒洗過,而且在外麵蹭了很多灰,看上去有些狼狽。


    她看見白秋葉他們在盯著自己,開口問:“你們是誰啊?”


    白秋葉起初以為她是薔姐口中的秀梅阿姨,但當她開口的時候,又有些不確定了。


    秀梅阿姨不是已經瘋了嗎,現在這個人,看上去理智十分正常,除了造型以外,不像個瘋子。


    白秋葉問:“請問你是秀梅阿姨的朋友?”


    那個女人說:“朋友?什麽朋友?我就是吳秀梅。”


    白秋葉說:“我們聽村裏的人說你瘋了。”


    吳秀梅說:“那些聽不見音樂的人,認為那些跳舞的人瘋了,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白秋葉幾人沒有想到,吳秀梅看上去不但沒瘋,並且說話還一針見血。


    看來這個秀梅阿姨,成為村子裏麵的異端,並不單單隻是因為她不信神佛。


    司徒獠問:“可是他們並沒有阻止我們來見你。”


    “你們見不見我和,你們相不相信我的話是兩迴事。”吳秀梅說,“就算你們來見了我,如果不相信我的話,不也是白搭嗎。”


    “他們這麽對你應該有原因吧?”司徒獠問,“你和他們有什麽矛盾?”


    吳秀梅說:“我不過是提醒他們,這個村子的末日就快來了。”


    其餘幾人互相對視一眼。


    如果大陰飛天聖母沒有辦法阻止,這個村子的末日在今天中午後便會開始。


    從這個方向看來,吳秀梅並沒有說錯什麽。


    “他們不喜歡這種話題,認為我在詛咒這個村子。”吳秀梅說,“但是,我如果會詛咒,又何必像現在一樣,堅持自己的想法,什麽都不相信呢。”


    她說完之後,問白秋葉他們:“你們現在相信我說的話了嗎?”


    白秋葉說:“你沒有瘋。”


    吳秀梅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那我去給你們做個早飯吧,瞧你們肚子餓的,說話的時候一直在伴奏。”


    一旁的王雍簡頓時鬧了個大臉紅。


    吳秀梅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走出了房間,往旁邊的廚房走去。


    屈憶寒說:“姐姐,要不咱們現在去問她那個符紙怎麽解決?”


    司徒獠看了她一眼說:“你真的以為,吳秀梅沒有瘋掉嗎?”


    屈憶寒一怔:“她說話的時候顯得很正常,而且你們也——”


    她話音一頓:“難道你們是在騙她?”


    白秋葉點了點頭說:“她說話自相矛盾,既然不信,又何必在家裏麵貼上符紙。”


    “如果四個你沒有見過的陌生人,在不經你允許的情況下,進了你家。”司徒獠說,“你會有什麽反應?”


    屈憶寒想了想說:“我會很吃驚,而且會害怕,然後把咱們趕出去?”


    司徒獠說:“然而吳秀梅看見我們的時候,表現得很平靜,也正是因為她表現的太過於平靜,所以她身上疑點重重。”


    王雍簡也點了點頭:“而且她把門窗釘得這麽嚴實,如果隻是為了防盜,看見我們的時候又為什麽這麽淡定。如果不是為了防盜,就和她之前說的話不一樣了。”


    一時間大家都覺得吳秀梅這個人似乎還藏著什麽事情。


    白秋葉說:“剛才還沒有看完整個屋子,趁她做飯的時候再看看。”


    四人重新在屋裏找了起來,他們看到了村民告訴他們的那些東西。


    吳秀梅出售的那些香火紙錢都被放在一個房間裏,除此之外還有各式各樣的紙人紙車紙馬。


    屈憶寒說:“我懷疑大嬸準備的紙新娘都是從她這裏買的。”


    王雍簡是和紙新娘接觸最多的人,他點了點頭說:“看這個畫工和製作手法,應該沒錯。”


    白秋葉手底下按著一張平安符,走進這個屋子裏。


    屋子的四麵牆旁邊都豎立著一個一個紙人,它們用那雙冰冷空洞的眼睛盯著房間門口的他們,看上去很是詭異古怪。


    但除了視覺效果以外,白秋葉沒有感覺到這屋子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這裏甚至沒有吳光宗家的雜物間來的可怕。


    畢竟吳光宗家的雜物間裏還放了一具意外橫死的屍體。


    “看上去沒什麽問題。”司徒獠說,“村民們有些以訛傳訛了。”


    白秋葉說:“有問題的我們可能還沒看到。”


    正在這時,白秋葉從一堆紙錢的下麵看見了一角符紙。


    上麵繪製的圖案和她之前在廟門上麵看到的類似。


    但是廟門上的那些,據薔姐所言,已經是兩年前貼上去的了。


    經過了風吹雨打,上麵的圖案早已不再清晰。


    之所以沒有出事,是因為在貼的過程中就已經將這道符的力量封在了符紙與門之間。


    但這樣就導致了白秋葉沒有辦法根據上麵的圖案複刻。


    再加上她沒有看明白,上麵寫的究竟是什麽意思,就算依葫蘆畫瓢,畫出來後也是一張沒有效果的廢紙。


    此刻看到一張完整的參照物,白秋葉便伸手去拿。


    突然間吳秀梅的聲音出現在房間門口。


    “你們在幹什麽?”吳秀梅說,“不能進這道房間,再待在裏麵就請離開我的家。”


    她對白秋葉幾人進入這間房間,表現出了強烈的不滿。


    即便是她才迴家時,看到家裏站了幾個陌生人都沒有這種反應。


    白秋葉他們聞言,隻能從房間裏走出來。


    吳秀梅走進房間,仔細的環顧了一眼,還專門往白秋葉剛才伸出手的方向看了看。


    見那張符還放在紙錢之下後,她便鬆了口氣,走出了房間。


    吳秀梅將房子的門關上,小心翼翼的用鑰匙鎖住。


    她臉上重新露出笑容說:“你們到客廳等著吧,飯菜我馬上弄好了,都是些粗茶淡飯,就將就著吃吧。”


    她對白秋葉等人的態度,像是剛才的不愉快什麽都沒發生似的。


    四人來到客廳,坐到位子上後,王雍簡說:“那房間裏有什麽東西,她怎麽這麽在乎?”


    屈憶寒拳頭攥著自己的四根手指揉了揉:“我怎麽感覺,找她要符,她根本不會理會我們。”


    王雍簡說:“實在不行,我們就隻有用強了。”


    白秋葉說:“不需要。”


    王雍簡說::“她這個樣子看上去真的精神有些問題,單單靠感化她,恐怕沒什麽作用吧。”


    他勸說道:“雖然這樣做的確有些失德,但是這事關整個村子的安危以及我們的性命。”


    “可以不用找她要符紙。”白秋葉說,“因為我已經拿到了。”


    屈憶寒和王雍簡同時壓低聲音說:“臥槽。”


    同樣的話,他們怎麽今天淩晨的時候才聽過。


    王雍簡說:“這次換人裝逼了是吧。”


    屈憶寒撓了撓腦袋:“她剛才進去的時候,明明檢查過那張桌子。你拿了東西,她怎麽會沒看見。”


    白秋葉說:“我塞了一張其他符進去。”


    王雍簡忍不住感歎:“直接用抗禦物換道具,你這是土豪啊。”


    “不過我不能確認,我拿到的就是廟門上貼著的那種。”白秋葉說,“雖然看上去有百分之八十相似,但這種東西失之毫厘,差之千裏。”


    屈憶寒納悶地說:“你說的那些符紙,我看哪一張都長得一模一樣,姐姐你是怎麽認出來的?”


    她的問題問倒了白秋葉。


    白秋葉不可能直接告訴她,她已經畫了十三年符,在這方麵還能算個老師傅。


    白秋葉昧著良心迴答:“其實我的藝術細胞讓我對這種圖案過目不忘。”


    屈憶寒頓時高興起來:“啊!姐姐以前難道是美院的?”


    白秋葉抽了抽嘴角:“是……是的。”


    屈憶寒更高興了:“我是美術生!不知道姐姐讀的是哪個大學,萬一是我心目中的學校,那你就是我的學姐了。”


    白秋葉滿腦門汗水:“這個這個……算是個人隱私,咱們還開了鏡頭,就不在這裏說了吧。”


    屈憶寒嘟了嘟嘴:“啊……那好吧,等我們出了副本再說。”


    王雍簡連連稱讚道:“牛啊,牛啊,我這人最崇拜的藝術家了。沒想到你們兩個都是。”


    白秋葉用手背擦了擦鬢角:“不至於不至於……”


    如果讓王雍簡看見她那些堪比腳畫的符後,一定會大為震撼。


    一向對自己的畫工十分滿意的白秋葉,在兩人連番的吹捧中,逐漸找迴了對自己的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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