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三四厘米,地上就會有一滴血液,從那一灘鮮血開始延伸,一直蔓延到一間屋子。


    夏子濯三人一愣:“我們剛才從閣樓下來的時候,沒有看見有血啊。”


    如果這是蘇雲留下來的血跡,短短的時間裏,他居然在三層的走廊上受傷。


    謝嶺月腦海中出現了一行字,他跟著念出來:“這些血,流到了你們房間?”


    劇本被改動之後,他們便不能按照之前的劇情去演繹。


    並且他們每個人都不知道接下來即將會發生什麽,一切都是未知的,直到他們看見自己台詞的那一刻,才會成為定局。


    這比之前王導演用劇情殺坑害他們的時候危險了幾倍。


    “究竟怎麽迴事?”曾閑情說著跑到了門口,想要破門而入。


    夏子濯一把將她拽住:“先別慌,萬一裏麵的不是蘇雲呢?”


    他說出這句台詞後,大家都沉默了一瞬。


    曾閑情點了點頭,用手敲敲門:“蘇雲,你在裏麵嗎?”


    房間內傳來了一陣低沉的唿吸聲:“嗯……”


    說話的人仿佛壓著嗓子一般,聲音很粗。


    大家都聽出來這道聲音不對勁,但曾閑情的劇本又更新了。


    “他這不是迴答了嗎,有什麽好擔心的。”曾閑情的表情和她的迴答截然不同。


    她麵色蒼白地將手伸到衣服口袋中,拿出了一把鑰匙。


    眾人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將鑰匙插進了門鎖中。


    哢擦。


    門開了,曾閑情將門推開。


    房東和房東夫人居住的房間比起其他租客的要大了不少。


    進門之後,是一個隔出來的客廳。再往裏麵,有兩個房間,一個是書房,一個是臥室。


    書房的門開著,有光線從裏麵照出來,將書房門口的地麵映照出一塊橙黃色的斜方體。


    眾人按照劇本提示,走到了書房的門口。


    他們看見一張深褐色的書桌立在窗戶下,上麵擺著一摞疊在一起的書本以及一些紙張。


    書桌麵前有一張靠背椅,一個男人背對著他們坐在椅子上,兩隻手臂放在桌上,右邊肩膀正在微微抖動。


    沙沙沙的寫字聲在房間內迴蕩,但這聲音不足以蓋過白秋葉幾人開門的聲音。


    寫字的人卻沒有迴頭。


    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麵前的那支筆上。


    謝嶺月高聲說:“蘇雲,你怎麽跑到房東家裏來了。”


    她極不情願地走上前,將手放在了蘇雲的肩膀上。


    蘇雲埋著頭,以謝嶺月的角度,仍然看不見他的臉。


    謝嶺月心中萬分恐懼,但她隻能強忍著這種情緒,繼續完成下一句台詞。


    “你怎麽不理人?”謝嶺月說,“是不是跟你說話還要打個報告啊?”


    她的話音剛落,蘇雲手上的筆停了下來。


    寫字的聲音也同時停止,房間裏變得一片死寂。


    謝嶺月的鼻尖上都滲著汗水,如果不是因為劇本要求她繼續站在這裏,她一定會奪門而逃。


    這時,蘇雲緩緩轉過頭。


    他的側臉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中,引起了一陣騷動。


    他的右臉上竟然長了一道長口子,鮮血從口子裏流出來,順著他的脖子浸透了半邊衣服,又從他的胳膊處流到地上。


    他們這才看見,深色的地板上麵,已經聚集了一小窪水,正對著蘇雲的胳膊。


    謝嶺月尖叫一聲,連忙將手鬆開,後退兩步不敢置信地看著蘇雲。


    一旁的譚夢櫻也嚇得花容失色,眼眶有淚水滲出。


    蘇雲轉過身後,他剛才不辭辛苦寫的東西暴露在大家麵前。


    一張紙,全部都寫著一句看不懂的梵文。


    雖然蘇雲的字寫得歪歪扭扭,但眾人在看見這句梵文時候,突然感覺到一股暖意從腳心升起。


    蘇雲什麽都沒說,又重新轉過頭,繼續在紙上寫著那句梵文。


    他的表情看起來非常麻木,但這多半是因為他臉上有一條幾乎橫貫了半張臉的傷口的緣故。


    盡管如此,他們還是從蘇雲的眼神中看出了對方的恐懼。


    蘇雲究竟在恐懼什麽,又是什麽東西讓他變成了現在這樣。


    謝嶺月突然捂住臉:“痛。”


    當她放下手的時候,眾人的目光都從蘇雲身上轉移到她的臉上。


    謝嶺月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她看見了滿手的鮮血。


    她剛才摸過的地方和蘇雲臉上那條大口一樣,都在右側臉上。


    謝嶺月又慘叫一聲:“痛!”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腦海中的劇本也同時出現。


    白秋葉說:“等一下,你臉上的傷口還在開裂。”


    謝嶺月驚慌失措地問:“我是不是要死了?”


    白秋葉注意到她頭發上的紅繩竟然不見了,明明剛才進房東房間的時候,那條紅繩還綁在謝嶺月的發梢上。


    白秋葉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手指間有了陌生的觸感。


    那條紅色的繩子竟然跑到她的頭上來了。


    此時她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句台詞。


    “蘇雲寫的那句梵文,讀作嗡齒林姆,是文殊護身咒。”白秋葉看了一眼謝嶺月說,“你不要說話,蘇雲在做什麽你就做什麽,一直保持著抄寫,不要停下來。”


    謝嶺月含著眼淚點了點頭,走到桌前拿過一張紙,用顫抖的手抓住筆,開始在上麵寫起文殊護身咒來。


    “你頭上那個,和謝小姐剛才頭上的一樣。”譚夢櫻擔憂地說,“會不會,等會兒你也……”


    譚夢櫻的話還沒說完,白秋葉啪的一聲在自己臉上貼了一張平安符。


    她腦海中即將要聚成的那段台詞,竟然因為她的舉動,像崩潰的粒子一般迅速消散。


    很快台詞又重新出現在了白秋葉腦海中。


    白秋葉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兩次台詞的內容是不一樣的。


    在鬼導演的臨時劇本還沒出現之前,他們還有一個短暫的機會,可以改變劇本的走向。


    隻是這個時機很難把握,他們必須在台詞出現之前的那個瞬間,迅速作出反應。


    白秋葉按照新生成的台詞說:“有了這張符,老子就能暫時延緩詛咒在我身上出現的時間。”


    譚夢櫻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白秋葉在她話音未落的時候立馬說:“我們先去按照那本書上說的,把這棟房子裏的怨氣清除了。”


    她這句話說的極快,又一次改變了鬼導演安排的劇情。


    譚夢櫻差點沒聽清楚她說的話,點了點頭說:“是的,我們快走吧。”


    白秋葉轉頭看了一眼還在抄寫文殊護身咒的兩人。


    蘇雲臉上的傷口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了,謝嶺月臉上的卻變長了一些。


    好在她從出現這種狀況後,就馬上開始抄寫經文,所以她的傷口沒有蘇雲看上去那樣驚悚。


    少了謝嶺月,六人頓時又減員了一人。


    夏子濯將那本書拿出來:“我們快點開始吧。”


    他們在這種情況下已經待了太久,眾人臉上都露出了焦急的情緒。


    “我們需要找到一個空房間。”白秋葉對夏子濯說。


    “我帶你們去。”曾閑情說著,在房東家中拿出了一板鑰匙。


    金屬撞擊的聲音,在走廊上叮叮當當的響起。


    曾閑情領著眾人走到了一樓的一扇門門口。


    她把門打開後,裏麵一片幹幹淨淨,什麽家具都沒有,仿佛專門為他們準備的祭壇。


    白秋葉拿著那本書說:“首先需要把承載著怨氣的載體,全部都搬到這個房間裏來。”


    她的話音一落,在場所有人的劇本同時更新。


    每一個人都被要求去放了神龕的房間,把那些頭發和木偶全部帶到這裏來。


    沒人敢直接用手去碰這種東西,於是他們從旁邊的房間裏拿了一張床單,把所有的頭發和木偶用床單包起來。


    一股陰涼的氣息從手上傳到心髒,大家不寒而栗,拖著這堆東西往空房間走去。


    突然他們聽見用來包裹這些東西的床單裏麵,傳出了一陣哭聲。


    這哭聲細細長長,有些像夜晚的貓叫。


    拖著袋子的夏子濯和曾閑情差點雙手一鬆。


    那聲音隻響了一聲,就徹底消失了。


    但它留下來的涼意,依然讓眾人如墜冰窖。


    他們把這堆東西拖進了房間後,拉開床單。


    白秋葉說出書上的第二個步驟:“在房間裏畫出一個圓形的圈,保證這個圈內幹燥並且幹淨,不能沾染任何水漬。”


    曾閑情說:“這個簡單,我可以用鑰匙來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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