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葉雖然已經猜到這個女人的來曆,但聞言心中還是產生了把那個謝老爺一刀兩斷的想法。


    順娘說完之後,淚眼朦朧地對他們說:“求求你們把我放了吧。”


    王導演搖頭說:“不行,放了她我們就沒辦法出去了。”


    一場已經既定過程的噩夢,從中間打斷後,他們要如何找到噩夢的終點。


    白秋葉聞言點了點頭。


    他們看見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包括麵前的這個女人,她的所有哀求和眼淚都帶著虛假。


    順娘見兩人鐵石心腸,哭得更傷心了。


    “我就說你們怎麽可能幫我,你們就是助紂為虐。”


    這時外麵傳來家丁的聲音:“你們在裏麵幹嘛呢?”


    白秋葉捂著鼻子說:“有點感冒,擤鼻涕。”


    家丁說:“鼻涕別弄在車上,小心被管家罰了。”


    白秋葉唯唯諾諾答應了。


    王導演見家丁沒有發現,這才鬆了口氣,轉頭對順娘說:“你小聲點,萬一被聽見了你就慘了。”


    順娘眼中泛起絕望:“我的生活難道還能變得比現在更慘嗎?”


    見她哭得這樣難受,兩人擔心被家丁發現,也不好再問話,便沉默了一路。


    走了一會兒山勢逐漸崎嶇,他們坐在車廂裏,感覺到的晃動更加強烈。


    “籲~”家丁把馬叫住,將馬車停在路旁。


    他轉身將車廂的門簾拉開,白秋葉剛將塞口布重新放進順娘的嘴裏。


    家丁審視了一遍順娘的狀態,對車廂內的兩人說:“下麵的路馬車上不去,我們走上去,你們把她帶下來。”


    順娘見此地人煙罕至,獨自逃跑的機會又少了幾分,心中更加絕望。


    順娘心中害怕,身體抖成了篩子。


    白秋葉見她情緒不對,於是向帶路的家丁申請:“這裏反正沒人,把她嘴上的布拿掉可好?”


    家丁無所謂地說:“隨便隨便,反正到這裏她也鬧不出花來。”


    白秋葉拿掉了順娘嘴裏的布,順娘喘了一口氣,驚恐地說:“你們不會是要把我殺人滅口吧?”


    “是不是謝太太,她不想讓我進謝家,所以才……”順娘繼續說。


    “閉嘴,這種話怎麽能從你嘴裏說出來。”家丁罵道,“你給我小心點,這話要是傳到謝太太耳裏,你就算不死也得死了。”


    白秋葉安慰道:“不會殺掉你的,他們可能是要讓你去守……鴛鴦寡。”


    順娘是本地人,當然知道白秋葉說的鴛鴦寡指的什麽。


    她身體一抖:“我不想去……求你們放過我,求你們放了我吧。”


    即便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白秋葉還是露出了於心不忍的模樣。


    家丁迴過頭,用力甩了一下馬鞭,破空的聲音像爆炸一樣在耳畔響起。


    “再多嘴一句,我就把你剛才說的話告訴謝太太。”家丁說,“快走,不要耽擱時間!”


    順娘幾日之內連續遭受了這麽多衝擊,身體虛弱的像一張可以隨意戳破的白紙。


    聽見家丁的話,她搖搖欲墜,幾欲暈倒。


    王導演見狀,幹脆直接把她背在背上:“我背她上山吧。”


    家丁露出一絲笑容:“你還真會占便宜,行吧。”


    他說完轉過頭繼續往山上走。


    王導演在他背後無聲的怒罵,罵完後便氣喘籲籲地往山上爬。


    順娘就跟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在王導演背上一動不動,也沒有吭聲。


    她仿佛已經接受了現實,逃離的願望被迫抹殺。


    家丁帶著他們在山間穿梭,過了許久,他們走到了山腰處。


    白秋葉遠遠的看見一個熟悉的茅草房。


    隻是這茅草房比起他們之前看過的更新一點。


    她和王導演見到的,是已經被時間消磨過後的殘留物。


    兩人同時想起了在茅草屋裏見過的幻覺,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他們發現房子外麵還放著一隻水桶,邊緣灑了水,應該之前有人才打了水迴來。


    家丁扯著嗓子問:“人去哪裏了?”


    茅草房的門隻有薄薄一塊,大約是聽見了外麵的動靜,門從裏麵推開,走出來一個身著素衣的女人。


    白秋葉和王導演看見這個女人的時候,同時嚇了一跳。


    這女人長得和他們之前在山腰時,在幻覺中看見的女鬼一模一樣。


    雖然他們現在的處境也和幻覺差不多,但他們可以肯定麵前這個女人,應該是人。


    “我剛才打水去了,才迴來。”那女人對家丁說。


    她看上去非常溫和,也非常配合家丁的詢問,就仿佛她隻是一個隱居在山間的人。


    她說完,目光轉到了白秋葉三人身上。


    在看見被王導演背在背上的順娘時,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


    “這是新來的姨太嗎?”女人問道。


    “還沒有守過鴛鴦寡,就不算謝家的姨太。”家丁說,“讓她在這裏住幾天。”


    女人點了點頭:“既然有新人來了,是不是代表我可以走了?”


    她說話的時候異常平靜,語氣中完全聽不出絲毫怨氣。


    家丁見狀,也好聲好氣地說:“誰知道呢,謝太太沒發話我又怎麽敢帶你走。”


    “而且謝老爺現在有了新歡,他恐怕早就忘了你還在這兒。”家丁說,“隻能等太太同意。”


    女人悠悠地歎了口氣:“可是我已經獨自在這裏生活了七七四十九天,再這樣下去,我會吃不消的。”


    她原本長相秀麗,但大約因為住在這裏的緣故,麵容異常清瘦,看久了甚至還會覺得她臉上隱隱有骷髏之相。


    家丁點了點頭:“這樣吧,等我迴去,我就問問謝太太。”


    家丁說完,讓王導演把順娘背到屋內。


    他也跟著走進屋裏,從承重柱上拉了一根鐵鏈。


    隻見這根鐵鏈大約有十幾米長,上麵有一個需要用鎖打開的鐐銬。


    家丁將順娘的一隻腳套進鐐銬裏,低頭給它上鎖。


    白秋葉站在茅草屋外,看了一眼身旁的素衣女人。


    這素衣女人從剛才就求著家丁把她放走,但她完全沒有被鎖住,這附近也沒有專門守著她的人。


    隻要她想離開,一定可以離開。


    白秋葉奇怪地問:“你的人身自由並沒有被限製,為什麽不自己走?”


    素衣女人緩緩轉過頭,仿佛聽見了某種奇怪的話:“我之前沒有見過你們,你們是新來的?”


    白秋葉點了點頭。


    素衣女人和順娘比起,沉著了許多,或許是因為在這裏待了太久,將她的性格磨成了這樣。


    “我之所以不能離開,當然有另外的原因。”素衣女人說,“這和謝太太有關係。”


    “你們應該知道來這裏的女人都是什麽來曆,我們都有丈夫和孩子。”素衣女人說,“謝太太讓人把我的孩子帶走了。”


    “她說如果我想要迴孩子,就必須在這裏等待四十九天。”女人說,“所以我就在這裏待了四十九天。我做到了,我現在隻想要迴孩子。”


    白秋葉剛想說她可以去找別人幫忙,但想到順娘的遭遇,就知道謝家在此地,已然是隻手遮天。


    “即使到了時間,我也不敢親自去見她。”素衣女人說,“雖然我是被謝老爺強搶來的,但在她眼裏,我才是勾引她丈夫的狐狸精。”


    “我怕激怒她後,她從此以後再也不讓我去見我的孩子。”素衣女人說,“所以我便一直在這裏等著。”


    白秋葉明白過來,鎖住這些女人的有兩種辦法,第一種是鎖住她們的身體,第二種是鎖住她們的牽掛。


    順娘是前者。


    素衣女人是後者。


    家丁把順娘捆起來後,起身離開茅草屋。


    家丁說:“事情已經辦完了,我們先迴去吧。”


    他說完先一步往山下走,白秋葉三人跟在他身後。


    沒走幾步,突然聽見身後的茅草屋門被推開,鐵鏈撞擊的聲音響起,順娘從屋裏跑出來。


    “求你們放我走吧!”她聲嘶力竭,仿佛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就要從她眼前消失似的,“求你們了!”


    家丁和沒聽到一樣,對白秋葉三人說:“走快點,不然等太太迴來,好一陣怪罪。”


    上了馬車之後,家丁對他們說:“在謝家,這種情況會經常發生。你們要是同情她們,等主人怪罪下來,又有誰來同情你們呢?”


    迴到洋樓之後,時間就像被憑空抽走了一樣,天色很快暗淡下來。


    一輛馬車從街道另一邊駛來,一個幹瘦的男人從馬車上下來,一邊抽著煙鬥,一邊朝其中一個隨從招手。


    白秋葉三人站在花園裏,目睹著謝老爺進入洋樓。


    謝嶺月說:“這時間是不是過得有點快啊。剛才天還是亮著的,現在就已經黑了。”


    王導演說:“你做夢的時候,不也一會兒天黑一會兒天亮嗎?”


    白秋葉說:“剛才那個瘦猴就是謝老爺啊,老子還以為他會像老王一樣大腹便便。”


    王導演:“……我當你在誇我長得富貴。”


    他們正說著話,突然一個家丁從洋樓裏走出來,徑直來到他們麵前。


    “你們仨,跟我一起去見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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