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有福這種在副本中有名有姓的,豈不是更可怕。


    他表麵很冷靜,推推眼鏡對紙人說:“你是不是有什麽冤屈,我們可以幫你,你先放人,我們真的可以幫你。”


    杜有福:“冤屈?桀桀桀桀桀!”


    莫傑見狀,換了個說法:“你是被杜荷殺死的吧,你難道不想報仇嗎?”


    聽到杜寡婦的名字,杜有福似乎被按下了暫停鍵。


    過了好幾秒,它才幹澀地迴答:“杜荷?她的命,是我的。”


    莫傑之前還以為杜有福被杜荷謀殺,是個無辜的受害者。


    沒想到杜有福本身就不是什麽善男信女。


    杜有福緩緩轉頭看向付瑤:“是你……破壞了……用你們的命……抵償……”


    莫傑吃驚地看向付瑤,能孤身一人破壞杜有福的計劃,說明她比展示出來的等級藏得更深。


    莫傑壓低聲音問:“你之前做了什麽?”


    “沒做什麽,搶下一隻貓腿而已。”付瑤靠在牆邊,強撐著身體說,“不要和它說話,也不要看它的眼睛。”


    杜有福似乎被付瑤的話刺激到了,抓著陳宸的手指甲變得奇長無比,尖端微微彎曲,陷進了他的肉中。


    鮮血從四個小窟窿眼中冒出,將紙人的指甲染成了紅色。


    它麵目猙獰,臉上每一條折痕中都充斥著兇煞之氣。它的另一隻手微微抬起,身體朝三人傾來。


    柳鶴見狀,立馬把手伸進領口,拿出來一條綴著白水晶的吊墜。其上散發著融融暖光,一股溫暖的氣息頓時籠罩住三人。


    莫傑一眼就看出這不是凡物,“這是……”


    柳鶴皺著眉:“真是倒了大黴,最後還是把這東西用上了,這個副本有毒吧,早知道我就不來。真後悔之前沒有聽老大的話,我迴去後他一定會罵死我的,可惡!”


    隨著他機關槍一般的抱怨聲,麵前的紙人身體竟然燃燒起來,看上去隨時都會化為紙渣。


    莫傑看著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吃驚那條水晶吊墜,還是柳鶴突然被奪舍般的聒噪。


    副本開始前,他以為自己是最特別的一個。


    沒想到他的這些隊友,一個兩個都藏著秘密。


    “不要這麽看著我,你以為我之前不想說話嗎?還不是沒辦法,必須憋著。”柳鶴說著,操起蓋過陳宸的那塊棺材板,朝紙人砸過去。


    紙人挨了一下,被撞到後麵的牆壁上,腦袋的一角凹陷進去,但一滴血都沒流出來。


    “什麽辣雞,都敢在小爺麵前裝逼。唿,終於舒坦了,真爽。”柳鶴撇撇嘴,正準備把他的白水晶放迴去。


    陳宸擺脫禁錮,他滿臉驚恐地想逃迴去,脖子上突然一涼。


    那個紙人竟像垂死的獸反撲,猛地抱住了他。


    噗嗤!


    他的脖子被紙人指甲劃開,整個人脫力向後倒在供桌上,鮮血順著傷口流進了白瓷碟中。


    他雙眼無神看向前方的莫傑三人,嘴中發出荷荷的聲響。


    杜有福長長的指甲,硬生生陷入陳宸脖子上的傷口中,仿佛鋼叉插進慕斯蛋糕裏絲滑。


    刺啦!


    陳宸的脖子竟然被生生撕開,一個巨大的血窟窿出現在他身上,鮮血像小股噴泉冒個不停。


    整個供桌都被灼熱的血染透,血液慢慢的流到了莫傑柳鶴二人的腳前。


    隻見地板上浮現出一朵紅色的蓮花,原來是早已刻好的血槽,終於被血液填滿。


    一切隻發生在瞬息間,兩人頓時大駭。


    陳宸的唿吸已經斷絕,牌位堂中一片新鮮血液的腥臭。


    紙人啜飲熱血,身體一點點被浸濕,樣貌變得更加鮮活。剛才因為水晶被燒毀的部分,竟然一點點長了迴去。


    那朵蓮花的最後一個花瓣終於被血液填滿,牌位堂中響起了生鏽齒輪的聲音,隻見供桌後的那麵牆緩緩向兩旁移開。


    一個陰暗的房間出現在供桌後,桌上的紅蠟隱約照亮房間內。


    隻見裏麵的牆上,貼著一張金銀紙,被剪成了一個“壽”字。


    “壽”字上麵還有一張金銀紙,隻貼了一半,另一半搭拉下來,懸在半空。


    杜有福將陳宸的屍體拋下,轉身走進房間內。


    柳鶴目瞪口呆地看著房間,一隻手不由自主地摸上脖子:“竟然沒有解決掉?”


    他往前走了兩步,付瑤一把拉住他:“你幹什麽去?”


    柳鶴說:“找迴場子!”


    付瑤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完全沒有之前那副善解人意的模樣:“你的道具沒辦法秒殺,我們還是想辦法把它關在裏麵。”


    這房間有機關,要觸發後才能打開,把杜有福關在裏麵,也不是不可能。


    莫傑聞言正欲點頭,柳鶴突然發出一聲怒斥。


    柳鶴:“不許胡說八道!這可是老大給我的極品抗禦物,從來沒翻過車!”


    被夾在中間的莫傑:“……”


    求求了,你們還是迴歸之前的風格吧,哪怕不說話都好。


    “我建議你不要進去。”一道聲音從門外傳進來。


    莫傑迴頭,發現白秋葉站在門口,手裏還拿著個鐵盒。


    白秋葉迴來得很匆忙,但她沒想到,杜有福竟然提前詐屍了。


    不過這也在她的其中一個計劃之中。


    這時,供桌上的燭火突然爆爆出火星,像臨時提高了曝光。


    後麵的房間又被照亮了部分,隻見房間內竟然站著許多非常高的“人”。


    大約有二十幾個擠在屋內,每一個都超過了兩米五,幾乎逼近屋頂,極具壓迫感。都穿著陳宸身上那樣的白色長衫,墨蓮在胸前開得邪異。


    它們的臉上都沒有五官,眼眶嘴唇處有凹陷的痕跡。雙手垂在身側,像兩塊堅硬的白色陶瓷刀刃。


    杜有福站在它們的包圍中,顯得格外矮小。


    它抬起頭,伸手將“壽”字上麵那張歪歪斜斜的金銀紙重新貼好。


    原來那個字,竟是一個“借”字。


    借壽!


    這一瞬間,躺在供桌上的陳宸竟然像脫水後的牛肉,變成了人幹。


    杜有福的身體也不再像是紙做的,反而有了皮膚的質感,隻是顏色呈現青灰色,如同死後被炮製的僵屍。


    莫傑三人也終於懂得杜有福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它和杜荷的婚姻,隻怕是一種手段。它的目的是借走杜荷的命。


    但不知杜荷用了什麽辦法,反殺了他,並且借走了他的命。


    而杜有福死後化為厲鬼,不斷重現被殺當晚。


    想要借著這個機會,將杜荷置於死地。


    杜荷明明已經四十五歲,看上去一點沒老,大概是因為當初杜有福想向她借壽,卻偷雞不成蝕把米,不但被反殺,還被她借走了壽數。


    杜有福剛才將陳宸殺害後,隻怕也拿走了陳宸的壽數。杜有福想殺他們所有人,為的也是這個目的。


    但這一次,杜有福沒辦法像人一樣延長壽命。它隻能作為極兇極惡的厲鬼,增加自身的兇煞氣。


    它喉嚨裏發出細碎的聲音,麵前的供桌突然垮塌。


    燭台倒在地上,火苗奄奄一息,光線變得異常晦暗。白秋葉耳邊有種陰陰冷冷的感覺。


    她反手將小女孩給她的鐵盒砸過去,身後傳來一陣野獸般的低吼,徹骨冰寒消失不見。


    白秋葉趁此機會,連滾帶爬地把地上的蠟燭撿起來,剛翻身到一口棺材後麵,就聽見那間屋子裏傳來整齊的腳步聲。


    咚!


    她透過燭火,看見那些紙人全部動了。


    它們依次抬起雙手,尖銳的指甲朝著前方。


    “快退,這裏太狹小了,對我們不利!”莫傑壓低聲音道。


    說完發現沒人吱聲,轉頭一看,白秋葉、付瑤還有柳鶴早就躲遠了。


    莫傑:“……”


    他連忙學著白秋葉,躲在一口棺材後。


    “我們先離開祠堂。”他用口型對其餘三人說。


    “你憑什麽覺得,杜有福會好心到給我們留門,讓我們走。”白秋葉對莫傑說。


    莫傑轉過頭去,果然祠堂的大門已經關得死死。


    在他們說話之際,杜有福突然又發出一陣古怪的低吟。


    白秋葉麵前的棺材中,突然傳出窸窸窣窣的抓撈聲。


    與此同時,莫傑柳鶴也聽見自己旁邊的棺材也傳來了這種聲音。


    “糟了!”


    莫傑話音剛落,棺材板就被五根堅硬的指甲刺穿。


    他一個驢打滾,滾到遠離棺材的大堂正中。其餘三人也不約而同地靠了過去。


    這間房子裏,一共十四口棺材,其中十三口蓋著棺蓋。此刻,這些棺蓋竟全部被掀飛,散落在牌位堂的每一處。


    柳鶴一個抬腿飛踢,將一塊棺材板踹飛。


    那棺材板,起碼六十斤。


    白秋葉歎為觀止,心中暗道牛逼。


    不愧是36級的高手。


    然而她沒被柳鶴的飛踢吸引多久,就發現那些棺材裏,爬出了一具具腐朽的骨架,身上裹著紅綢,移動的時候,還有碎骨頭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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