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身體底子不錯,在醫院呆了幾天就出院了。許青嫵終於不用擔驚受怕,又有心情煩人了。


    出院這天,她給她媽物理化學雙重添堵,邊把她媽整理好的行李胡亂塞進行李箱裏,邊分析:


    “媽你看嚴成錦,最近也愛笑了,那張小白臉也紅光滿麵了,萬年懶鬼也肯動彈做飯了,多反常啊。”


    她媽給她煩的不行,沒好氣問:“不然呢,你個不做飯餓死你嗎。”


    許青嫵湊近她媽耳邊,神秘兮兮的說:“我懷疑嚴成錦給人包養了。”


    嚴成錦就在這時候進來了。


    空氣一滯,幾秒鍾後,‘夜市街一枝花’給她媽和她哥合夥削了。


    “那是你哥的朋友。”姑姑說,“迴頭咱們還得請來家裏吃頓飯,你有點禮貌。”


    收拾完閨女,她又問嚴成錦:“跟你朋友說了沒,哪天有空?”


    她是個實心眼,說請吃飯就一定得請。


    嚴成錦琢磨著,自己結婚也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沒必要隱瞞,於是給她打預防針:“我談戀愛了。”


    他本想瀟灑又隨意的說出來,但提起聞佳音,便忍不住翹起嘴角。


    許青嫵抖著滿身雞皮疙瘩,“哎呦,你笑得好惡心心啊。”


    姑姑帶著家長特有的敏銳,問:“是借你錢的那個朋友?”


    嚴成錦點頭。


    姑姑又開始擔心,“她家裏會不會覺得你是為了錢,才跟她在一起的?”


    雖然他就是為了錢才跟她在一起的,但嚴成錦堅定道:“當然不會。”


    他安慰姑姑,“她人很好,她家人也很好。他們不會多想的。”


    “還是早點把錢還給人家好。”姑姑還是不放心,“你好不容易談個戀愛,別被這事攪和了。迴頭我催催你姑父。”


    說到姑父,她又抱怨起來,“你說咱們又不懂金融,他沒事瞎買什麽理財。”


    嚴成錦怕她心裏壓力太大,趕緊安慰,“真的不著急,您別擔心了。我吧,我跟她是奔結婚去的,我們,很信任對方。”


    這是他頭次跟家人提起自己的婚姻,難免有些不自在。他本以為姑姑會放心,沒想到她更著急了:


    “那咱們更不能花人姑娘的錢了。”


    “這算怎麽迴事,你跟人姑娘結婚,她還得管你姑姑一大家子。換成許青嫵,你心裏該怎麽想。”


    嚴成錦一看起反效果了,連忙勸,又說咱們一家人,不用算的太仔細。又說人姑娘不在乎這些。


    但姑姑對婚姻和生活有自己的理解,執拗的要命。嚴成錦沒轍了,隻好跟許青嫵求助。


    許青嫵接到她哥的求救信號,比了個‘ok’,深吸口氣,大聲說:“媽,我這次數學考了三十分。”


    姑姑給她喊得上火,“三十就三十,嚷嚷什麽,你哪迴考多了。”


    許青嫵委屈巴巴,“幹嘛兇我,每個人天賦不一樣,我們都是最特別的小孩。”


    “特別什麽,你特別在哪。”姑姑不屑,“特別能吃,特別能拉,特別能睡。”


    趁娘倆吵成一團,嚴成錦溜了:“我去把住院費結了哈。”


    嚴成錦以為自己能躲個清淨,哪知到了收費處,他還沒說話,工作人員先跟他告狀。


    原來姑父剛才來過了。


    當初嚴成錦在姑姑卡裏充了二十萬住院費,今天一算,剩一半還多。


    剛剛姑父過來,一聽有這麽多錢,非讓工作人給他取出來。


    但醫院有規定,這錢得原路返迴。嚴成錦用聞佳音那張卡劃出去的錢,當然得原路返迴卡裏。


    姑父不願意,磨嘰了小半個鍾頭,還是給後頭繳費的家屬罵走的。


    工作人員記得這個孝順的帥小夥,難免囑咐兩句,叫他當心:


    “他上次還過來問,他想做個體檢,能不能記你賬上。”


    姑父是中學語文老師,人很斯文,總以知識分子自居,言語間全是視金錢為糞土的孤傲。


    嚴成錦現在不差他做體檢的錢,他隻是沒想到他也會占人便宜。


    把單據收好,他一轉身,許青嫵就站他後頭。


    不知她在這裏站了多久,聽見了多少。


    “你太久沒迴去,你姑姑讓我來看看。”


    許小姑娘心情又不好了。她小聲說:“哥,我爸最近很奇怪。”


    嚴成錦歎氣,看來是聽見了。


    他揪她的小辮子,“你爸不奇怪,都是錢鬧的。”


    誰願意做個斤斤計較的小氣人呢,但是沒轍,沒錢的時候,真沒法體麵。


    嚴成錦說:“誰都有難的時候,你別怪他。”


    許青嫵白他一眼,“不是吧大哥,你竟然還是個聖母。”


    嚴成錦沒忍住,彈她個腦蹦。“我這是大人間的相互體諒,你個小屁孩懂什麽。”


    幫姑姑拎行李時,嚴成錦突然想起聞佳音的話。


    難道我真是個老實人?


    姑姑出院之後,嚴成錦更閑著沒事,恨不得整天混在聞老爺子那。他又不讓抽煙,也不給喝酒,給聞老爺子煩得不行。


    這天上午,太陽很好,護士把老爺子推到窗邊曬太陽。


    嚴成錦坐在一旁陪他。


    兩人看遠天,看白雲,看馬路上的車流,看醫院旁的小攤販,看住院部旁邊的人工河。住院這幾個月,老爺子不是看天花板,就是看這些風景,心裏膩的很,還有些英雄遲暮的傷感。


    他是在海裏搏擊的勇士,現在卻被困在小水溝裏。


    他轉過頭,見嚴成錦看得投入,免不了把火氣衝他撒,“挺大個人了,天天在我這耗時間,你沒工作嗎。”


    嚴成錦也不生氣。他伸個懶腰,“我這不上著班嗎。”


    他懶洋洋的說:“我現在的工作是豪門貴婦,這不正適應嗎。”


    聞老爺子給他噎個半死,心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噎人的本事跟我們小聞董倒般配。


    聞老爺子說:“你原來是幹什麽的,唱歌是吧,你不想再唱了?”


    大約是陽光過於晃眼,嚴成錦怔愣片刻後,才用他慣常用的,那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說:“不想。”


    聞老爺子收迴視線,嘲笑般說:“騙人的小孩長不高。”


    “真的。”嚴成錦說,“我現在過的多舒服,比以前吃了上頓愁下頓的日子好多了。”


    他語氣堅定,不知道是想說服聞老爺子,還是想說服自己。


    “得了吧。”老爺子擺明了不信,“我見過的人不比你吃過的飯多。你那小眼神,我一下就看出來了。”


    “你小子,眼裏有火。”


    “你不甘心。”


    嚴成錦本能去看自己在窗戶裏的倒影,但又很突兀的停住了。


    他不敢看。


    他好不容易才把心中那團火澆滅,哪怕隻是輕風吹過,他也擔心它們死灰複燃。


    聞老爺子沒打算讓他難堪,很快換了話題:“咱們去海邊玩吧。”


    嚴成錦還在自己的情緒中,沒聽清,“您說什麽?”


    聞老爺子說:“海邊。大海,陽光,穿比基尼的大姑娘。”


    嚴成錦沒想到他是這樣的聞老爺子,滿臉地鐵·老爺爺·看手機。


    老爺子又開始道德綁架,“咋,我今年都九十二了,擱古代都算人瑞你知道吧,看個大姑娘怎麽了。”


    他看著天上的雲,歎息一般,“大姑娘多好啊,活活潑潑的,健健康康的,多好看。”


    “……我驚訝的重點是您竟然慫恿我去海邊。”嚴成錦小聲說:“我也愛看漂亮姑娘來著。”


    老爺子佯裝震怒,顫顫巍巍伸出手打他。嚴成錦笑著握他的手,“但我已經是聞間間的人,要守男德。”


    “老話說的好啊,男德男德,外瑞古德。”


    聞老爺子十分嫌棄,“你撒開我,臭男人的手有什麽可握的,”


    嚴成錦笑著湊近,“您老給我講講您的發家史唄,給我點靈感,讓我學習學習。”


    嚴成錦不是真的想知道他是怎麽成為億萬富翁的。他了解自己,壓根沒這氣魄。他隻是想給老爺子找點事幹,省得他再惦記沙灘上的比基尼大姑娘。


    聞老爺子也是閑得無聊,竟真的給他講解:


    “知道為什麽有錢人都迷信嗎。”


    嚴成錦搖頭。


    他認識的有錢人隻有他們老聞家的,壓根不知道有錢人什麽癖好。


    “因為他們也不知道錢是怎麽來的,隻好歸結是玄學的力量。”


    “我是做耳機發家的。一開始我想買一個耳機,但那會兒好耳機太貴,我沒錢,隻好自己造了一個。後來,後來,怎麽著來著?”


    聞老爺子滿臉茫然,大約幾十年光陰太遠,他看不清當初的自己。


    嚴成錦心想壞了,可別老年癡呆了。


    正想叫人,老爺子那雙眼睛又恢複清明。


    “人老了,就愛想以前的事。”他對嚴成錦說:“叫人過來,我要休息了。”


    嚴成錦覺得老爺子有心事,本打算跟聞佳音報備,但那晚她遲遲不肯出現。嚴成錦掐著最後一班地鐵離開,還沒進電梯,手機響了。


    是聞佳音給他的號碼。


    這號碼其實是個工作號,實際使用人是她那個沒什麽存在感的助理。


    嚴成錦才按下接聽鍵,就聽那助理焦急的問:“聞佳音到病房沒有。”


    她語氣太過急切,嚴成錦跟著嚴肅起來,“沒有。”


    “去停車場!”那邊聲嘶力竭,“快去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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