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手匯聚靈力,這一次卻是無比的順暢,直至兩手之間的獸核完全被化掉,善卿昭才跑出去。


    聽著腳步漸遠,妖獸屍體旁的水裏才咕嚕咕嚕的冒出幾個泡。


    沾滿了血水的男人渾身濕透,但是手中長劍扔不鬆懈,直指和他同樣狼狽不堪的黑衣鬥篷男人。


    男人撩了撩自己的頭發,那雙迷人的眼睛滿是嘲諷。


    “哼,老東西,連我女兒的你都敢搶,還不要你的老臉了?”


    鬥篷男手無寸鐵,無奈的舉著手,不敢妄動。


    “這不是還留給了她一半嘛。”


    “要是完整的她可就恢複到原來的水平了。”


    “華軒都製服不了的水平?”


    “還錢,立刻還,不還就抄了你的暗衛閣!”


    淩夜閆煩躁的皺起眉,他去哪弄這麽多錢去啊?


    “給你這個抵了……”


    淩夜閆扔了一個發光的東西給了持劍的天禦,轉身隱匿在了黑暗裏。


    天禦收了劍,看著手心裏正發著紫色光芒的半塊獸核,看著自己一身狼狽,苦笑一聲,無奈的搖搖頭。


    自從善卿昭化了那半個獸核,她不光有了靈力,反而擁有了和那個妖獸一模一樣吸取靈力的能力。


    她有意識的時候還能控製,可當她處於迷糊沉睡的狀態時,世間萬物的靈力都會源源不斷的飛向她的體內,雖然她的靈力根源是一個無底洞,但是這麽的吸取靈力,她卻沒有得到更多靈力的興奮喜悅,反而有些後怕。


    她怕在她沒有意識的時候會誤傷別人吸食別人的靈力。


    每個人的靈力根源都像是一棵樹,這棵樹靠著靈力滋補,而靈力也由它提供,二者循環往複,共輔共生。


    但是如果一個人的靈力輸出大於了供應的靈力,那麽就會超負擔,那個樹就會出現像是水源短缺一般,嚴重的,當靈力虧空,有可能會發生靈力枯竭。


    善卿昭幾年前噬心蠱毒發時就經常出現靈力枯竭的現象,險些嚇壞幫她輸靈力的葉悠和誅邪赤心。


    她倒是沒事,但普通人不同,若是靈力枯竭,麵臨著的有可能就是永遠無法再生靈力,那棵樹隻能是枯萎。


    眼看著就要到達軍隊駐紮的地方,她收了雪獅獸,盡管她因為沒有靈力許久沒有召喚它,現在的它正在鬧著脾氣,現下更是不願意。


    善卿昭心一橫,一腳將它踹進容納陣裏。


    穩穩的落地,善卿昭先朝著那幾個孩子走過去。


    淩君遷斜倚在書上,雙手環抱,緊緊的守著自己的披風。


    遺邪劍被他緊緊的抓在手中,看著他戒備的樣子,善卿昭有些心疼的輕撫他淤青的額角。


    想著還是不要打擾他,善卿昭收了在半空中的手,看著他單薄的身子,善卿昭也感覺到了陣陣涼意,聳聳肩活動活動筋骨,這才朝後方走去,打算去找宋潤澤。


    她許久沒吃宋潤澤給她配的藥,雖然她沒什麽大礙,看起來精神很好,但是一切都隻有她自己知道。


    失眠多夢,體虛乏力,偶爾出現的耳鳴,最重的便是她的味覺,雖然還是能嚐出宋潤澤的藥有多苦,但那隻是通過舌頭的痛麻來判斷。


    宋潤澤許久未見她,實則早就給她備好了藥材。


    善卿昭看著堆疊如山的藥茶包,霎時頭暈眼花,連忙坐下緩解自己這個“激動”的心情。


    宋潤澤更像是一個小姑娘,安安靜靜的給善卿昭配著藥。


    善卿昭拖著腮,看著在四五個藥罐前忙碌的瘦弱少年,不知不覺的竟然想到了那個她出城前那個盯著她看的威嚴的眼睛。


    “果真在這。”


    斷山走近,也坐下了,看著宋潤澤攪動著的濃稠的藥湯,微微蹙起了眉。


    善卿昭哀歎一聲,“怎麽了?冼城的事情我還沒想到好的法子。”


    畢竟她也不確定那副軀殼下的靈魂到底是誰,是董子陽?還是華岩?


    “冼城背山靠水,著實不好攻陷,何況我們的人太少了,比不過他的大軍。”


    “他到底有多少軍隊了?”


    善卿昭實在是好奇,這董子陽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到底發展到了什麽程度。


    “六十萬。”


    斷山喝了一口桌上的茶,眼睛始終黏在蒸汽之中忙亂的宋潤澤身上。


    “六十萬?”


    “宋家,李家,趙家,還有一個親王,都歸附於他。”


    “他到底是怎麽做到這麽多的?”


    問到這,斷山先是煩躁的揉揉自己緊皺的眉心,沉吟片刻才開口。


    “打著為她母親正名的旗號,自立義王,說是隻求一個安穩,一片封地。”


    善卿昭離開了近百日,什麽事情都不知道,現在像是一個提問機器一樣眼巴巴的坐在斷山旁邊求他講解。


    “他母親又怎麽了?”


    “這你還不知道,聖上年輕時犯了錯,逼迫他母親,這才有了現在的他,現在他母親想要讓他歸祖,求一個名分,聖上便……他自然要造反了。”


    善卿昭驚呆了,這狗血劇情又是怎麽迴事?!怎麽老一輩的人也這麽多的故事?


    “他母親不是被誅九族的時候殺了嗎?”


    斷山輕笑,看著善卿昭,“殿下都能將那倆孩子救下,聖上還換不了一個婦人?”


    善卿昭有些懷疑自己的智商,歎了一口氣,無奈的搖搖頭,這她還真沒想到。


    冼城被占,善卿昭手下也隻有三個城池了,何況冼城又是西域通往鳳影的要道,這時候失守,實在是不太妙,若是董子陽實力強勁,想必西域也不敢貿然進攻。


    善卿昭一直覺得自己很倒黴,自從她十六歲蘇醒來,她的運氣便不是一般的差,什麽壞事都能砸到她頭上,又或者,她怕什麽,就來什麽……


    魔族一夜之間崛起,替換了西域皇族,朱白為首,連夜攻進鳳影,破竹之勢,不可抵擋。


    但是線報傳來的準確消息,卻是那位義王殿下親自打開了城門,迎接那位魔族頭領。


    善卿昭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腦門上,她怎麽就沒想到呢……華岩那東西早就成魔了……


    董子陽把靈魂賣給他,必然會受他心靈耽誤挑撥,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也不會驚訝。


    一紙傳書,直調景玉麟前來支援。


    見麵會合時,看著壯漢羞愧的神情,善卿昭第一次覺得對他做的那些有些羞愧。


    “你去冼河查看魔軍的動態,不可交戰,必須保存實力,人魔實力懸殊,我們必須要重新製定策略。”


    景玉麟一甩自己身後戰袍,“是!”


    善卿昭現在覺得這個時候還不是該真正交手的時候,她還需要再準備,必須要時間。


    蘭奇被她支配到了最西北冼水源頭處,景玉麟在冼水,雷霆按兵不動,九天率領較少精銳士兵在冼城東南方向鎮守,其餘的後勤皆由斷山引領,尋找新的駐紮地點。


    而她隻帶了一隊輕騎,直赴冼城東被方向,四個方向皆安排了鎮守的人,戰爭發動,他們必須按照逆時針的方向前進,不斷的縮小包圍圈,盡量將在鳳眼中的魔軍剿殺。


    還未靠近冼城,隻是周遭的附屬邊城,善卿昭才見識到什麽叫做悲慘。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哀鴻長鳴。


    最大的受害者大多都是百姓,死狀較慘烈,善卿昭忍著腹內的翻滾,逐一行過無一生還的城池。


    剛出了一城,變遇到了黑壓壓的一對人馬。


    善卿昭眼睛看的模糊,她隻能看到為首的人是人高馬大,手拿一長板斧,張揚跋扈的樣子倒襯得他兇神惡煞。


    魔族?


    可是也與人類無異,善卿昭扯動馬繩,安撫焦躁不安的馬,她心跳逐漸加快,這就是十幾年前母親對抗的魔族嗎?


    “什麽人?!”


    那人先發問,善卿昭坐正身子俯視那男子。


    看著她眼覆紅綾,還有那微微揚起的下顎,魔族的這位頭領隻覺得善卿昭是在諷刺挑釁他。


    可他不知,這冰冷的外表下還有一顆劇烈跳動的心。


    乖乖!這是吃什麽長這麽大的?!


    人們都傳言東北方向的男子長得高大,就比如在盛京長大的南宮離,八尺三寸,在善卿昭麵前簡直就是巨人了。沒想到這個魔族跟開了掛一樣……


    “問你話呢!”


    說罷一記板斧輪過來,善卿昭一驚,一拍馬背一個飛躍堪堪躲過。


    “老子七驍還沒見過敢無視我的人呢!”


    又一記板斧砍過來,善卿昭輕輕一踏,腳尖抵著那個板斧鋒利的斧刃。


    歪頭一笑,食指指了指七驍的身後。


    七驍狐疑的迴頭,一道黑影閃過,他快速的收斧,臉上卻流下了一道溫熱的液體。


    “媽的!敢偷襲老子!我讓你們全都死!”


    板斧一個旋風,善卿昭重心後傾,輕巧的躲過,依舊輕踏斧刃,赤裸裸的挑釁。


    她隻負責吸引七驍的注意力,而鬼月則負責攻擊,每一招都直逼七驍的要害,不到一刻鍾,那位魔族壯漢就被打成了血人,傷口不斷的冒著鮮血。


    善卿昭始終把手背到身後,眼睛緊盯著那個冒著鮮血,魔力不斷外湧的傷口。


    她吞了一口唾沫,看著誘人的魔力,狠狠地甩了甩頭。


    那七驍半跪在地上,緊緊的捂著自己的傷口,可是鮮血還是會從指縫中流出。


    他不解善卿昭看他的眼神,雖看不到,但是也能感受到她自身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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