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帛本以為夏婉兒是來道歉的,沒想到她不僅毫無悔意,甚至厚顏無恥到了這個境界,怒極反笑,“銀子,什麽銀子?”


    夏婉兒眼睛一瞪,鼻孔翕乎,雖是想擺出一副厲害樣子嚇嚇夏帛,看起來倒是和田間的水牛十分相似,滑稽得很,“你還裝傻是吧?那我自己找!”


    說著,夏婉兒一把推開夏帛闖進屋內,看到床上隆起一個大包,下意識衝了過去掀開被子,“好啊,夏帛,你竟然自己藏了這麽多銀子,我這就去告訴奶奶……”


    原本得意的聲音漸漸停下,夏婉兒難以置信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這才確定夏帛床上藏的不是金銀財寶,而是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


    夏婉兒轉過身來,指著夏帛:“你,你……”。


    結巴了半天,才冒出一句,“你竟然偷男人!”


    “就是偷了,怎樣?你又要叫人過來?這次是要把我的手臂打折?”夏帛語氣森冷,重重摔上房門。


    夏婉兒看到夏帛麵上冷笑,隻心虛了一瞬,還是強撐著喊道:“許氏的手被打折也是你這個掃把星害的!私藏東西就是偷!奶奶沒打死你這個小偷算你走運,竟然還不知廉恥在家裏藏男人!”


    夏帛知道和這冥頑不靈的人多說無益,拎起方才用來生火的鐵釺,那鐵釺一頭一直在火爐裏烤著,拿出來時還是通紅冒著火星。


    夏婉兒看著夏帛一步一步靠近,知道那燒透了的鐵釺要是落在身上,定然沒有好果子吃,可是夏帛臉上的表情嚇得她兩腿發軟,邁不開步子,隻能扯著嗓子大喊,“來人啊殺人啦,夏帛偷男人還要殺人滅口啊!”


    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剛剛才被關上的房門複又被拉開,正是被夏婉兒的叫聲引來的柳三花。


    看到來了人給自己撐腰,夏婉兒這才敢趁著夏帛下意識迴頭的功夫跑了過去,撲進柳三花懷裏,哭喊道:“奶奶!夏帛她不知廉恥!在家裏偷偷藏男人!被我發現還要殺了我滅口!”


    柳三花拍拍夏婉兒的後背,哄了幾句,就看著夏帛,陰笑著開口道:“喲,我說你這死丫頭怎麽鬧著不肯嫁人呢,原來是在家裏藏了人啊。”


    昨日打傷許氏之後,奶奶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一邊擔心把許氏錯手打死了,一邊擔心許氏要是沒死,那救迴來的診金是不是落到自己頭上。而且,左右許氏都是自己的兒媳,自己這個做婆婆的把許氏打成那副模樣,即便是失手,傳出去也實在是不好聽。


    柳三花整夜都沒睡好,第二天早上看到夏帛沒事人一樣地出門,就知道許氏大概是留了一條命在,又想到許氏母女向來不受待見,這冰天雪地的也沒什麽人出來閑聊,心中的石頭倒也穩穩落下了。


    不過許氏既然沒事,柳三花因為夏帛心中窩的一肚子火就有燃了起來,一想到這死丫頭先是鬧著不肯去配冥婚,再是背著自己藏東西。


    而且聽夏婉兒的意思,夏帛藏起來的物件兒應該還是個值錢的。


    夏婉兒這一喊,正好給了她過來的機會。


    夏帛看著奶奶,知道這不過是她找個由頭羞辱自己罷了,也不屑於和這些人動氣,麵上浮起一個陰陽怪氣的笑容,開口道:“是呀,這就是我的意中人,我和他兩情相悅,早就私定終身了。怎麽,你們要補禮金給我嗎?”


    “荒唐!”柳三花也不知道夏帛何時成了這樣混不吝的性子,原本打好的一長串腹稿因為她的大大方方的承認而沒了用武之地,隻能嘴裏來迴念著那幾個詞。


    夏婉兒看著夏帛臉上的笑容,覺得厭惡極了,潑婦似的大喊,“你不要臉!快帶著你的奸夫滾出夏家!”


    夏帛正要開口,隻聽身後一個聲音傳來。


    “你們在吵什麽?”


    夏帛聞聲轉過頭去,才發現也許是她們爭執的聲音太大,竟然把這男人吵醒了。


    男人半坐在床上,正皺著眉頭看著麵前這幾個麵生的女人。


    他的眼睛似夜般的深沉,仿佛一塊化不開的墨,吸著人沉溺其中。


    夏婉兒哪見過這樣英俊的男人,當場羞紅了臉不敢抬頭,柳三花雖是上了歲數,卻也被男人的氣勢震得不敢輕易張口。


    隻有夏帛,生怕這男人剛醒過來什麽都不知道說漏了嘴,三步並作兩步溜到床邊,掏出手絹裝作給男人擦汗,實則捂住了男人的嘴。


    “趙郎,你放心,不論旁人說什麽,我都不會丟下你的。”夏帛一邊勒出甜膩膩的聲音胡亂編了個名字出來,一邊趁著視線死角拚命用眼神示意著男人。


    男人抬起手,輕輕鬆鬆地拉開夏帛捂住自己嘴巴的那隻手,衝著門口目瞪口呆的眾人冷冷道:“我和我娘子的事,還輪不到你們管,滾出去!”


    男人盡管剛剛清醒,聲音倒是中氣十足,尤其是身上不怒自威的態勢,更是嚇得眾人不敢多嘴,灰溜溜地依言出了夏帛的房間。


    懶得理會門外傳來的罵罵咧咧的聲音,夏帛上下打量了一番男人,終是露出了今日第一個帶了些真意的笑容,“你反應倒是挺快的嘛。”


    男人看著夏帛,剛要張口,突然眉頭一蹙,雙眼緊閉,眼看就要栽倒過去,夏帛急忙上前,來不及扶,隻能把手墊在男人腦下。


    “嘶——”夏帛倒吸一口涼氣,男人這下子載得夠實在的,要不是自己墊了一下,隻怕是要磕成傻子了。


    甩了甩自己被撞得通紅的手,夏帛認命地歎了口氣,“要不是昨天的老大夫好心,我才沒有多餘的補藥給你喝呢!”


    說著,轉身出門拿藥去了。


    一邊小心扇著火爐上煮著藥的砂鍋,一邊往火爐裏扔了幾個番薯。


    等夏帛煎好藥,倒進碗裏,才發現男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醒了,正默默看著她。


    夏帛嚇得倒退了半步,嗔怪道:“你這人醒了怎麽也不吱一聲呀。”


    說著把裝了深褐藥液的碗遞到男人麵前。


    “趁熱喝了,一滴都不許剩!這藥貴著呢!”


    男人接過藥,端到麵前,鼻翼輕微動了動,複又把眼神轉迴夏帛身上。


    夏帛正專心致誌從碳灰裏把烤好的番薯扒出來,感覺到男人的視線,頭也沒迴,隻朗聲道,“等喝完藥再給你吃!不然藥效就不足了!”


    男人低頭看了看手中磕掉了好幾個角的粗陶碗,默默地大口大口把藥汁咽了下去。


    接過男人手中的空碗,又遞給他一個剝了皮的烤番薯,夏帛大咧咧地坐在床畔,一邊咬著番薯,一邊含糊不清問道:“你能不能說話?你是從哪裏來的?”


    男人拿著番薯,沒有下嘴,隻輕聲道:“我的衣服呢。”


    夏帛這才反應過來,男人身上還隻穿著中衣,急忙把烤好了的衣服扔迴床上,自己背過身去,道:“你慢慢穿啊,我剛才那麽講隻是因為擔心她們把你趕出去,沒有別的意思的。”


    男人沒迴聲,先伸手在外裳間摸索了一番,看向夏帛的眼神更加晦暗不明。


    一陣窸窣過後,聽到男人一聲好了,夏帛這才轉過身來,就看到男人舉著塊玉佩遞到自己麵前。


    “多謝你救我一命。”男人說完這句話,就不再動作,隻是靜靜擎著手臂。


    夏帛下意識想要拒絕,可是想到不單七日後有一大筆銀子要還,現在家裏更是連買米的錢都沒了,猶豫良久,還是接過了男人的玉佩。


    看著夏帛的動作,男人似是愣了一下,然後麵上浮起一個淺淡的笑,開口道:“這玉佩至少能當十幾兩銀子,夠你花很長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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