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在公孫義的眼中形同惡魔。


    公孫義二話不說,抱起攤子就走。


    先前要買藥的女人急了:“哎別走,我還沒買藥。”


    公孫義哪裏還敢賣藥,他三步並作兩步逃得飛快,隻恨自己腳底下沒有抹油。


    慕容錯麵露不解之意:“這人是怎麽了?”


    那表情怎麽跟見了閻王爺一樣?


    “也許,我身上有讓他害怕的東西。”夜蘭輕笑。


    她走到那幾個夫人身旁,告訴她們世界上壓根沒有包生兒子的藥,有的話,就像剛才那個人一樣一定是騙人的。


    公孫義拿的也就是一些益氣安神的藥,吃了對身體無害,五兩銀子能買一大堆。生兒生女跟藥有什麽關係,就等於他什麽也沒做,別人生了兒子他還賺了錢。


    夜蘭解釋了一大通,那幾人半信半疑地模樣,匆匆離開了。


    話已經告訴她們了,她們不信,也沒有任何辦法。


    又花了一會兒時間在街上買了東西,大包小包的,全是要帶迴去給沈溪風他們的,慕容錯幫她拿著,一大一小在街上走著,這麽一看,場景也挺和諧。


    走累了,兩人在茶館歇歇腳,慕容錯端起一盤瓜子嗑得熱火朝天。


    喝口茶的功夫,夜蘭聽到了一陣竊竊私語聲,順著聲音看過去,是蹲在角落的兩個男子,說是男子,卻皮膚白淨,聲音尖細。


    “你聽說了嗎?那個宮又鬧起來了,這次不知為何,竟然殺了好幾個宮女!”


    夜蘭立刻明白了,這也許是宮裏出來辦事的太監。


    另一個說道:“我也聽說了,皇——主子為了她下令不讓任何人談論此事,被他發現就杖打一百,逐出宮去。”


    夜蘭也不想聽,可這些話就像是長了腿似的自個兒鑽進她耳朵裏。


    “你說那人有啥好的叫咱主子這麽著迷?主子病得厲害,一聽她出事硬是下了床被幾個太監扶著給她處理事情。”


    “可咱主子對她好她還不知趣呢!”


    “可憐了咱主子,眼見著病越來越嚴重,也不知能不能撐過——”


    “噓,慎言!”


    夜蘭:……


    有醉酒的人離開時跌跌撞撞摔倒在了夜蘭的身旁。


    夜蘭想問他,為何喝茶還能喝醉?


    那人卻不給她問的機會,爬起來指著她就發酒瘋,非說是她絆倒了他,讓夜蘭賠他十兩銀子。


    夜蘭還未作反應,慕容錯吐出嘴裏瓜子皮,“騰”地一下就站起來,怒喝道:“撒野撒到我的頭上,嫌命太長了嗎?”


    那醉漢看到明顯比他高一頭,比他魁梧很多的慕容錯,一句話也沒說就逃跑了。


    慕容錯安慰夜蘭一聲,重新坐下來嗑瓜子。


    夜蘭暗想,慕容錯看起來也不是惡人,可能是她受李家影響,李宏才的青梅竹馬被他搶了,讓她先入為主的把他帶入了惡人的角色。


    長途跋涉了幾日,兩人並著車夫終於迴到了鐵塔鎮。


    慕容錯把夜蘭送到她家院子前:“沈姑娘,你放心,你幫了我的大忙,從此之後,在鐵塔鎮,你可以橫著走,沒人敢欺負你。”


    意思就是不管夜蘭想做什麽,他慕容家都會護著她。


    “多謝。”夜蘭遙遙拱手致謝。


    把好幾個包袱拖到院子裏,夜蘭出了一身的汗。


    因為要蓋住脖頸的紅痕,她還穿的稍厚的衣服,讓她奇怪的事,她弄出了挺大的動靜,家裏卻沒見有人出來。


    這麽想著,把東西扔在院子裏,就去正院找沈溪風和楊秀娘。


    轉個彎來,她看見了耷拉著頭的青書。


    直覺家裏出了事,夜蘭喊他:“青書?發生什麽事了?”


    聽見夜蘭的喊聲,青書這才抬頭,看見夜蘭,他嘴角一撇,兩行淚就流了出來。


    “三姐,二姐把爹氣病了!”


    夜桃?她又做了什麽?


    夜蘭掏出手帕給他擦淚,細聲安慰他:“別急,慢慢說,夜桃她做了什麽?”


    青書擦著眼淚,抽抽噎噎說道:“爹說,二姐她做出了讓沈家蒙羞的醜事。”


    心中一驚,夜蘭知道青書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囑咐青書把院子裏的東西搬過來,就匆忙往正屋趕去。


    屋內,一片壓抑的氣氛。


    夜桃正跪在沈溪風的床前,楊秀娘坐在床邊抹著眼淚。


    夜蘭走到夜桃前麵,看見她的臉上赫然有兩個巴掌印子。


    “爹,娘,我迴來了。”


    原本躺著的沈溪風聽見夜蘭的聲音,立刻掙紮著起身:“蘭蘭?是蘭蘭迴來了嗎?我聽到她的聲音了。”


    楊秀娘拉過夜蘭坐在床邊,紅著眼說道:“蘭蘭,看看你爹吧,他快被夜桃氣死了。”


    夜蘭立刻抓住沈溪風的手,想給他摸脈,卻被他不著痕跡地躲開了。


    看見夜蘭真真切切地坐在他身邊,沈溪風眼眶微紅,這麽多天擔心她吃不好睡不好,擔心她被人欺負受委屈,在見到夜蘭的這一刻,全部爆發出來。


    他的手微微顫抖,想摸一摸她的手,捏捏她的臉,念起她已經是個大姑娘了,抬起的手又放下,嘴上囁嚅幾遍:“迴來了就好,迴來了就好。”


    “二姐發生什麽事了?”夜蘭問道。


    “蘭蘭,你嗓子怎麽啞了?”沈溪風緊張地問道。


    夜蘭隨意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又問起夜桃。


    提起夜桃,沈溪風的臉上漫上痛心之色:“夜桃她,她——”


    夜桃做的事情,沈溪風實在是說不出口。


    楊秀娘接過話來:“她給慕容家的公子下了藥,把清白的身子給他了。”


    沈溪風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抽搐,他強壓下喉頭漫上的腥甜,看向夜桃,他神情悲切:“夜桃,你太讓我失望了。”


    慕容家的公子?


    夜蘭一時接受不了,半天之後,才出聲問道:“慕容辰?”


    楊秀娘點頭:“不錯,正是他。慕容家通知我們來領人時,我們還不敢相信,結果他們把所有的證據都扔在了我們眼前,夜桃她也親口承認了,你爹都被她氣得吐血了,我,我怎麽會生下這種閨女?”


    楊秀娘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聽見沈溪風吐血了,夜蘭又想給他把脈。


    沈溪風卻搶先怒斥夜桃:“夜桃,你做了什麽事你心裏清楚嗎?從現在開始,你爹在鐵塔鎮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夜桃低著頭,久久不說話。


    楊秀娘氣得不行:“姑娘家的怎麽一點臉兒都不要!”


    許久之後,夜桃終於出聲:“爹,娘,慕容家會來提親,等我嫁到慕容家,就沒有人敢欺負我們了。”


    沈溪風重重地躺迴榻上,他閉上了眼睛,似乎不想再多說。


    夜蘭沉思了片刻,對楊秀娘說道:“娘,既然夜桃失身於慕容家的公子,又搞得人盡皆知,那慕容家也不敢不負責,事到如今,也隻能同意她嫁入慕容家了。”


    楊秀娘唉聲歎氣。


    從沈溪風的屋裏走出來,外麵晴空萬裏,夜蘭卻覺得壓抑,她總覺得夜桃身上少了些什麽,走到院中,看到青書正在“唿哧唿哧”地搬行李時,她才想起,夜桃身上,少了從前的朝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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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家果然來了人,是慕容錯親自來的,他一看見夜蘭,就一陣苦笑:“沈姑娘醫術了得,沒想到你的姐姐本事也不小。”


    夜蘭不知該作何解釋,這件事明麵上看起來確實就是夜桃為了攀上慕容家不惜下藥獻身。


    再問夜桃,她一句話也不多說了。


    夜蘭問起慕容辰,慕容錯歎氣:“這孩子被我保護的很好,從來也不知道要對人防備,這件事對他打擊不小,兩天沒有下床,直說著了女人的道了。”


    雖然覺得不合適,然而想起慕容辰躲在被窩裏哭著直喊“著了女人的道了”這句話的場景,莫名讓她覺得好笑。


    輕咳了一聲,夜蘭拉迴思緒:“我二姐自從搬到鐵塔鎮就有些奇怪,我們都沒想到她會做出這種事。”


    慕容錯摩挲著手中物件,似乎意有所指:“我也沒想到,有這麽簡單的事情。”


    不管怎麽說,夜桃和慕容辰的親事定了下來,就定在夜幽成親一個月之後的時間。


    沈溪風和楊秀娘雖然痛心,然而夜桃終究是他們的孩子,看到夜桃定了親事之後更加鬱鬱,一日比一日憔悴,他們心裏也不好受。


    好在醫館的事總算步入正軌,慕容錯說話算話,明裏暗裏放話出來,沈家新開的醫館背後有他慕容家給撐腰,除非不要命了,不然別打他們家的主意。


    李家逐漸式微,慕容家隱隱有一家獨大的趨勢,沒有人敢在此時跟他們作對,沈氏醫館順利開張了。


    夜蘭把空間裏的炮製好的草藥偷偷拿出來了許多,儲備在了醫館裏,有了古屋的炮製工具,她做起膏藥就像流水線的工廠一樣,藥效卻遠遠比機械做的高。


    古屋裏的炮製工具在自動工作時,夜蘭可以隨心隨欲地控製它們,在空間裏,她更能清晰地感知膏藥的狀態,用意念控製工具、火候,省心省力,藥效比從前更好。


    她又做了一些常見的藥丸,散藥,放在了醫館裏,準備好一切之後,醫館就要正式開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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