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緯起身,和四郎鄭紜親迎了湘東郡王蕭章進府。


    這是一座兩進式的院子,好在縱深較長,過垂花門,經過一段抄手遊廊,通過外廊,直達正房。


    鄭緯在宅子的正門口迎接蕭章時,看到跟隨而來隨從護衛,少說也有兩三百餘人,很是壯觀,心頭驀地一沉,往常蕭章來鄭宅,雖說是在城中,兼又是微服,身邊隻帶二三十人,但這麽兩相一比較,相差也太大。


    迎蕭章進府,轉身進門的空隙間,鄭緯抬頭望了四郎鄭紜一眼,是想詢問,是不是他告知了湘東郡王蕭章。


    鄭紜愣了一下,卻是忙地搖了搖頭,他什麽都沒說。


    倆兄弟滿腹心事地進了正房。


    隻是鄭緯並沒有猜錯。


    果然,湘東郡王蕭章還是知曉了,進屋沒多久,就聽到蕭章提起,“我方才聽袁校尉說,今日早晨,燕雀湖有不明劫匪出現,家中有人口遭擄,而我想著四郎又急著迴府,可是府上也有人口遭到擄劫?”


    袁校尉,名徹,字伯通,袁三娘子大兄,現任期門校尉一職。


    鄭紜沒有立即迴話,微微低垂著頭,看著幾麵,鄭緯正襟危坐,臉上的神色,有幾分淡漠,“確實有人口遇劫,十娘身邊的大婢女,早上跟著十娘去了燕雀湖,遭到不明匪徒擄劫。”


    “這就巧了,袁府遭擄的,也是袁三娘子身邊的貼身婢女。”


    鄭緯和鄭紜倆人神情陡然一變,尤其是鄭紜,抬頭望向跪坐在對麵的湘東郡王蕭章,隻瞧著蕭章臉上含笑,笑容很燦爛,眼眸明亮生輝,充滿興奮,但不知怎麽,鄭紜卻能覺察出幾分寒意,似今日這場突如其來的倒春寒一般,冷嗖嗖的,而接下來,蕭章的話,更令鄭紜心頭一驚。


    “阿盛,我們認識也近一年了,彼此是極熟悉不過,我原以為,我們都是自己的人,沒想到阿盛還這麽見外,把孤當個外人,家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也不願意相告。”


    “大王言重了。”鄭緯淡淡笑道,哪怕心頭驚濤拍岸,麵上卻不顯絲毫,“不過是個婢女,得十娘看重,才想著要盡心尋迴,但說到底,隻是個婢女,哪能值得大王操心,況且,這隻是鄭家家宅小事,可不敢再次勞煩大王。”


    鄭緯咬重了再次兩個字眼,蕭章原就有心病,臉驀地一紅,卻是緊張起來,“既然是十娘看重的人,是當盡心尋迴,又是在燕雀湖邊出的事,孤更願意幫襯一二。”


    鄭紜的心頭驀地一鬆,自從有了上次鄭緯的提醒,知曉九娘刑克的名聲,是蕭章有意傳出去後,方才對於蕭章的要脅之語,才會心生擔心,若是鄭綏遭不明匪徒擄劫的事,傳揚出去,哪怕鄭綏到時平安找迴來,也於聲名有礙。


    好在鄭緯隻言是婢女遭擄劫。


    鄭紜想到此,遂忙地笑道:“若真有需要大王幫忙的地方,我和五郎一定會向大王救助。”


    蕭章麵色上的笑容有些免強,抬頭瞥了鄭緯一眼,瞧著鄭緯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隻是那雙烏黑如點漆般的眼眸,卻是洞若明火般,令他不敢直視,故而,蕭章到底沒有坐多久,又和四郎鄭紜客套了幾句,便起身離開了。


    因這次他是帶著儀仗而來,鄭紜和鄭緯兄弟倆親送到儀門口。


    然而,一上油軿車,蕭章伸腳就揣翻了近前一方案幾,伸手砸了兩個雨過天晴的青瓷花瓶,方才氣乎乎地坐到踞坐在矮榻上,跟隨上來的王府幕僚,伸手剛扶起案幾,勸道:“大王縱要生氣,也該迴王府後再生氣,這會子,鄭家兩兄弟還站在外麵呢。”


    “聽到就聽到,他們不都猜到了。”蕭章沒好氣地瞪了黃幕僚一眼,“都是你出的餿主意,說什麽,可以拿十娘遭擄的事,要脅他們,可你看看,他們倆,尤其是鄭五郎,根本就是油鹽不進,一口咬定,隻是婢女遭擄,孤百般拉攏他們,可他們呢,王府長史的位置不要,寧願去做將軍府的掾屬,要真惹得孤火大了,孤就不和他們繞圈子,孤直接上鄭宅搶人。”


    黃幕僚聽了這話,心頭猛地一跳,他可沒忘記,他已是王府換上第三批人了,而如今大王還是待罪之身,若真讓大王做出這樣的事,隻怕最先遭殃的是他們這些王府服侍的人,想得先前的那兩批人,已讓聖上流放到交趾,腦門上的汗就直竄。


    “大王不可。”黃幕僚硬著頭皮勸攔,“大王想想九娘,若真到鄭宅搶了人,不僅聖上和娘娘會生氣,到時候定然不會放過九娘,更重要的是九娘聲名盡毀,難見於人麵,到時候為了維護家聲名望,九娘隻怕唯死一途。”


    “閉嘴。”蕭章斥吼了一聲,眉宇間的厲色越發地狠厲,隻是雖如此,卻沒有再摔東西,或是再說什麽狠話。


    黃幕僚知道勸說的話,起了作用,亦不再多言,他也是跟在蕭章身邊這一年多來,逐漸摸到蕭章的弱處,從前和將來都未可知曉,但目前來說,蕭章唯一的弱點,就是太過在乎鄭九娘,這一點,起初他是不相信,後來,卻又覺得不可思議。


    到目前為止,蕭章也隻見過鄭九娘兩麵,連正經的說話,都不曾有過一次,很是不明白,蕭章怎麽會這麽上心。


    但他是跟著蕭章遠遠瞧過鄭九娘一麵,對於鄭九娘的絕豔容貌,他無法忽視。


    所以,最終隻好把緣由歸於美色。


    而蕭章,恰是少年人。


    油軿車達到王府時,蕭章的情緒已經平穩下來。


    下了車,迴了府,吩咐黃幕僚道:“袁徹不是去了丹陽城,你讓府上的長史多安排些人,去丹陽城,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鄭十娘給孤找出來,等孤找到鄭十娘,親自送到鄭五郎跟前,孤到時候卻要看看,鄭五郎還能不能死咬著,隻是婢女遭擄劫。”


    “要是他真這麽說,孤就厚臉皮開口討要過來,孤就不信,他們還不鬆口。”說到這兒,蕭章對於這個主意,很是滿意,隨即又興奮起來,忙火急燎急地轉頭衝向黃幕僚,“快去,快派人去丹陽城,務必要先鄭家和袁家一步,早日找到鄭十娘和袁三娘。”


    黃幕僚忙地應聲唯,轉身就往外跑。


    蕭章又把王府的長史、掾屬、參軍叫來,這些暫時不提。


    且說鄭宅那邊,送走湘東郡王,鄭緯和鄭紜迴到府裏,就的到鄭緯說:“我們要趕緊找到熙熙,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王府的人提前一步找到熙熙。”


    話音一落,鄭紜滿臉疑問,“王府的人也會去找?”


    鄭緯抬頭看了鄭紜一眼,“要不然,你以為湘東郡王大張旗鼓過來,還帶了那麽多人,是為了什麽,可不是為了幫忙,更想以此為要脅。”說完一頓,“還有,上次我說過的,九娘的事,順其自然,阿兄好好考慮一下,蕭章在湘東郡幹的那些事,傅主薄那邊近來又搜集了一份,我會讓傅主薄送給阿兄,阿兄好好看看,他可不是善茬。”


    鄭紜一聽,卻是急了,“五郎,你不能因為十娘的事,就失了方寸,十娘是你妹妹,九娘亦是你妹妹,不能因為十娘,就要把九娘給賠進去。”


    “你是這麽想?”


    鄭紜愣了一下,沒說話,又聽鄭緯道:“四郎,我說順其自然那句話,便已經有鬆動之意,那時熙熙還沒有出事。”聲音清冷了幾分,似不願意多談,轉身迴了他上次在這兒住的屋子,溫主薄和傅主薄都過來,正在屋子裏等著他,還有郝意伍佑等人。


    王十二郎是中午的時候來的。


    此刻,鄭緯身邊的郝意和伍佑等人都打發了出去,隻餘下傅主薄在身邊,傅主薄一直負責收集各處的消息,手底下有一批人專門收集消息,自來南地後,在南地各個要塞重鎮都布滿了人,而丹陽是出建康城,東邊最重要的城池,自是不會遺漏。


    “我阿叔是丹陽尹,我親自去一趟丹陽。”王十二郎一進來,聽了鄭緯說了一遍事情的


    鄭紜一聽,卻是急了,“五郎,你不能因為十娘的事,就失了方寸,十娘是你妹妹,九娘亦是你妹妹,不能因為十娘,就要把九娘給賠進去。”


    “你是這麽想?”


    鄭紜愣了一下,沒說話,又聽鄭緯道:“四郎,我說順其自然那句話,便已經有鬆動之意,那時熙熙還沒有出事。”聲音清冷了幾分,似不願意多談,轉身迴了他上次在這兒住的屋子,溫主薄和傅主薄都過來,正在屋子裏等著他,還有郝意伍佑等人。


    王十二郎是中午的時候來的。


    此刻,鄭緯身邊的郝意和伍佑等人都打發了出去,隻餘下傅主薄在身邊,傅主薄一直負責收集各處的消息,手底下有一批人專門收集消息,自來南地後,在南地各個要塞重鎮都布滿了人,而丹陽是出建康城,東邊最重要的城池,自是不會遺漏。


    “我阿叔是丹陽尹,我親自去一趟丹陽。”王十二郎一進來,聽了鄭緯說了一遍事情的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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