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章,楚帝第八子,生於大楚同光四年,母徐貴嬪。


    同光八年,始封宣城郡王,未出宮。


    十四年,改封湘東王,前往封地湘州。


    十七年,湘州刺史溫峻作亂,竄出湘東王府,逃迴建康。


    至今仍在京城建康。


    鄭紜在紙上列著這一條條,突然扔了筆,轉頭對傅主薄道:“傅叔,我要一份湘東王的詳細資料。”


    “小郎什麽時候需要?”


    “越快越好。”


    傅主薄應了聲喏。


    然後,鄭紜瞧了眼溫翁道:“阿翁,準備份拜帖,後日是休沐日,我去謝府拜訪一下謝尚書。”他要先了解清楚,這份賜婚的旨意,到底是怎麽來的。


    隻是溫翁聽了這話,卻想起一事,“可再過五天便是上巳節,過了後日,再趕去會稽山陰,隻怕來不及……”


    “趕得及就趕,趕不及就算了。”


    鄭紜話音一落,溫翁和傅主薄都不約而同地喚了聲四郎,神情中流露出幾分著急,很是不讚同,隻是還不待溫翁和傅主薄開口,又聽鄭紜道:“到時候騎馬過去,日夜兼程,有一天時間足夠了。”語氣微一頓,“我等會兒去找十八從叔,讓阿叔帶著絢郎先過去代我報到。”


    瞧著鄭紜一臉的堅決,溫翁和傅主薄倆人明白再勸也無用,九娘賜婚給湘東王蕭章這件事,的確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原本接到蘭亭修褉節聚會的帖子時,都已經安排好要起程了,不料卻被打斷。


    賜婚的消息傳入內院時,鄭綏正在九娘屋子裏和九娘鄭芊下棋,原本在外屋和晨風玩拆九連環的十一娘阿羅,卻突然跑了進來,一把攀住九娘的肩頭,“阿姐,方才家裏好像來了傳旨的人,聽說是把阿姐賜婚給湘東王。”


    九娘和鄭綏同時抬起頭望向十一娘,滿臉驚訝。


    “阿羅,你聽誰說的?”問話的是鄭綏。


    十一娘忙道:“府裏都在傳,劉媼已特意去前廳那邊打聽了。”


    鄭綏瞧向九娘鄭芊,隻見鄭芊輕輕哦一聲,又重新望向黑白子棋盤,手中握著枚黑子,不由喚了聲阿姐,“我們偷偷去前院瞧瞧。”


    “隻怕是兩位阿叔和溫翁傅叔都在,我們過去亦不方便。”


    “阿姐不急?”鄭綏話裏帶著幾分打趣。


    鄭芊落下了一子,抬頭望向鄭綏,“有什麽好急的,橫豎有阿兄和阿叔他們在。”她從前定的那三樁婚事,都是阿嫂一力操辦的,第一次還有幾分好奇心,第二次第三次,每次都是提心吊膽,不知這次會……想到至,鄭芊神情中出現了些許茫然。


    不過一閃而逝,又恢複了平常,鄭綏很是失望,落下一粒白子後,對著十一娘阿羅使了個眼色。


    阿羅笑了笑,倏地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鄭綏重新低頭下棋。


    一局終了,鄭芊把白子一收,望著對麵的鄭綏道:“熙熙,你輸了。”


    “終是阿姐技藝上勝一籌。”說話間,鄭綏的目光卻是往門簾處張望,心道:阿羅這丫頭,怎麽去了這麽久還沒迴來。


    鄭芊眼瞅著鄭綏笑了笑,想著鄭綏必是無心再下棋,便吩咐了婢女菀柳把棋具收起來,端碗酪漿來給鄭綏,她自己依舊要了茶水。


    鄭綏轉頭望向鄭芊,“阿姐,我們去中堂那邊瞧瞧好不好?”中堂那邊有個暗間,過去了也不會讓人發現。


    “你急什麽,阿羅和劉媼去了這麽久,想必快要迴來了,再不濟,都這麽長時候,想是阿兄也會派人來告訴我們。”鄭芊神情淡淡地望著鄭綏一眼,從婢女手中接過茶碗。


    “阿姐,你說四郎會不會同意?”


    “熙熙這話怎麽說,既是賜婚,哪還有輪得上阿兄同意不同意的。”鄭芊想起七娘鄭蒹,當時直接讓鄧侍郎從滎陽給接走了,八娘鄭葭,雖婚期一再延後,亦於年前,嫁到乙渾家。


    鄭綏一聽,附和了一句,“說的也是。”之後,卻陷入了思索之中。


    湘東王蕭章,他的名聲可不好,引起的那場湘州之亂,如喪家之犬般逃迴建康,那時才多大,不過十四,過荊州時,就聽到人議論他在湘州時,如何荒唐,大興土木,圍田造湖,縱奴行兇等等。


    最要緊的,還不是他的名聲不好,而是南地幾朝皇子皇孫,都難有善終者。


    晚上,溫翁過來時,自然是和鄭綏說起這事。


    聽了溫翁說了中堂那邊的情形,鄭綏不由一問:“阿翁,這麽說,四郎還沒有決定?”


    隻瞧著溫翁點點頭,一臉苦笑,“不是沒有決定,而是縱心裏不願意,也不能拒絕,鄭家在南地,根基太淺,其實有這樁聯姻,於鄭家來說還是有益的。”說到這,溫翁頓了頓,又道:“這話,雖是事實,但我和老傅都不曾和四郎提。”


    “既然沒提過,阿翁就不要再提。”鄭綏沉吟道。


    溫翁抬頭望向鄭綏,“小娘子這話怎麽說?”一向於這些外麵的事上,鄭綏很少發表意見。


    “或許阿翁和傅叔,甚至四郎都有你們不得不考量的理由,但是我隻想問阿翁一句,前朝文帝、武帝、明帝之子孫,後來,可有活著的?”


    溫翁一愣,搖頭,“沒有?”


    隻聽鄭綏繼續問道:“不前朝,就說大楚,高祖、世宗、高宗之子孫,現存有幾人?”


    “高祖九子,除世宗外,隻餘始興王一脈,世宗十八子,除高宗外,現有琅琊王、江都王、南安王、晉康王……”溫翁這麽一數,心頭駭地嚇了一大跳,臉上的神情更是僵住了,南地皇室,爭權奪位極其慘烈。


    前朝時,文帝二十幾個兒子,全部讓武帝明帝給剪除殆盡,後來,武帝十子,同樣,隻餘下明帝和一位瘋了衡山王,武帝太子早逝,明帝本人就是殺了太孫,而奪位上台的,以至於大楚高祖取天下時,無一諸侯王出來反對。


    楚高祖鑒於前朝亡國的經曆,建立大楚後,大封蕭氏子孫,王府允許擁有軍隊,保衛皇室,世宗繼位時,亦秉承國策,然而,高宗上台第三年,便相繼爆發了諸侯王叛亂,這一亂,就是七年,高宗總共在位十年,就打了七年的仗,高祖世宗之子孫,所剩無幾。


    而同樣,高宗七子,除了通過奪位上台的當今陛上,剩餘六王,有一人早夭,全部出繼給高祖別支,身邊卻都有朝廷派去的典簽監視,輕易不能出封地。


    善終者寥寥可數,一旦發難,往往闔門遭殃,禍及姻親。


    溫翁伸手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汗,平息了跳得過於厲害的心跳,臉上卻露出一抹苦澀,“我和老傅,更多是考慮眼前的利益,倒是沒想到這一茬,隻是如今想到了也無用,聖旨已下,沒有十足的把握,或是合理的借口,誰敢冒天下之大不……”


    話未說完,溫翁的目光突然一亮,呢喃了借口兩字,騰地起身,朝鄭綏拱了拱手,“十娘,老夫有事要去找四郎,先告退了。”說著,竟是很急。


    鄭綏雖然猜不到溫翁這是想到了什麽,卻沒有阻攔,也不在這當口急問,而是忙朝溫翁擺了擺手,“阿翁自去吧。”


    溫翁喏地一聲,急急走出去。


    且說,晨風從十一娘處迴來,在門口碰見了溫翁,故而一進來就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怎麽方才溫翁從這兒出去,我旁瞧著,健步如飛,似吃了神藥一般,連他身邊跟著的小僮,都追不上他的步伐。”


    辛夷瞪了晨風一眼,“就你愛取笑,小心溫翁聽到這話,饒不了你。”


    “溫翁是辦大事,才不會理會兒們這兒內院的事,況且,婢子也隻在小娘子跟前說一說。”


    鄭綏喝完藥,把手中的藥碗遞給采茯,又漱口洗手後,微微往身旁的隱囊上一靠,迴想著方才溫翁略有所思時呢喃的兩個字,或許,溫翁是想到了一個極合理的借口,才會這般興奮。


    不過,鄭綏猜的,的確是一點都不差,溫翁也的確是想到了一個極其合理又合適的借口。


    溫翁趕至錦華軒見鄭紜時,鄭紜還未歇下,寢室裏還亮著燈。


    得了婢從的通報,溫翁便在廳堂候著鄭紜,大約過了一刻鍾左右,鄭紜才出來,身上已換了身衣裳,連頭發都已重新梳過,臉浮紅暈,目光瀲灩,瞧這神情,隻看一眼,溫翁就明白過來,他來的不是時候,鄭紜今晚房裏有女子。


    鄭紜對上溫翁的洞明的目光,頓覺尷尬,假意微微咳嗽一聲,在上首的位置跪坐下來,“阿翁這麽晚過來,可是有什麽事?”


    “有關賜婚的事,老夫倒是想到了一個借口。”溫翁抬頭望向鄭紜,“九娘前麵連喪了三位未婚夫,或許克夫的名頭,可以借來……”


    “不行,”鄭紜幾乎想也沒多想,就脫口否決,“阿細的婚事原就波折,若再用這樣的名聲去拒婚,就坐實了這個名聲,以後還怎麽出閣,還有誰敢娶?”


    鄭紜越想,越是堅決不同意。


    “小郎,”溫翁才喚一聲,卻又聽鄭紜嚴肅道:“更何況,前麵那三人,皆不過是巧合罷了。”


    “可這個借口,是再合適不過……”


    鄭紜打斷溫翁的話,“阿翁別說了,我不會讓九娘背上這樣的名聲。”


    溫翁神情一凝,遂把方才在鄭綏屋子裏的話,和鄭紜說一遍,隻是並不提及鄭綏,爾後又道:“小郎,當今之世,庶族寒門,以娶高門女為榮,等這事一過,小郎可以為九娘許聘庶族寒人高才為婿,亦為不可。”


    鄭紜聽了,沉默不語。


    溫翁見此,遂道:“這是老夫想到的一個法子,小郎可以好好考慮一下,至於要不要用,一切最終還是由小郎決定。”說著,起身,“小郎也早些歇息。”


    鄭紜也隨之起身,親送了溫翁至門口,“阿翁容我多想想,畢竟這名聲,關係著阿細的一生。”


    溫翁點頭,方才離去。


    ——*——*——


    次日,用完早食事,鄭紜把九娘給留了下來。


    自從上次花神會後,鄭芊的頭發,便全部挽了起來,額前的留海,都梳了上去,一抬眼望去,入眼即是如雲的烏發,色澤光鮮亮麗,近瞧膚如白玉光潔,眼若秋水含情,丹唇素齒,削肩細腰,嫻靜自在,如嬌花照水,又似弱柳扶風,唯一肌一容,盡態極妍。


    連鄭紜自己見了,心中都不免意動,忍不住地喝彩,這樣豔絕的人物,偏生是自己的妹妹。


    感慨之後,收斂住心思,頭微微一低。


    “有關賜婚的事,想必阿細也知道了。”


    鄭芊輕嗯了一聲,迴道:“昨日在內院,已聽劉媼細說了一遍。”


    “阿細可願意?”一問完,鄭紜就有些失措,這話,他本不該問九娘的,婚姻之事,哪有女郎自己說願意不願意的。


    果然,隻聽鄭芊道:“這事哪有阿細說願意不願意的,一切但憑阿兄做主就是了。”


    鄭紜忙地補救道:“阿兄隻是想問,阿細可有什麽想法沒有?”


    鄭芊想了一下,搖頭,“沒有。”


    “阿細,阿兄問你,是想了解你是怎麽看待這件事的,畢竟,這是你的終生大事,關係著你的一生。”


    瞧著鄭紜的臉色嚴肅許多,鄭芊放在身前的手,輕輕一握,心底頓時想起前三樁婚事來,每次阿嫂也都曾這樣問過她,她每次亦拘謹得不知說什麽才好,那三次,她還是躲在屏風後麵偷瞧過那三位郎君,可最後,都無疾而終。


    那麽,這一次呢……


    鄭芊臉色微微一變,又忙地搖頭。


    “阿細。”鄭紜瞧著鄭芊的神情,略微出現了恍惚,不由忙地喚了一聲。


    不曾料到,竟聽到鄭芊呢喃道:“阿兄,你說,這次會不會,會不會……那人又莫名地死去?”語氣越說越急,最後,慌地一下,伸手把案幾前的茶碗都推到了地板上,發出清脆地聲響。


    鄭紜心頭一驚,喚了聲阿細,隻是方才那一聲清脆的瓷碎聲,已讓鄭芊從慌張無措中迴過神來,瞧著麵前打翻的茶碗,卻不由有些不自在起來,連道了幾聲我,頭卻是垂得越低,蛾眉輕蹙,含愁帶怨。


    “沒事,讓人進來收拾一下就好。”鄭紜忙地勸道。


    說著,便喊了聲阿姆,隻瞧著玉娘帶人把地板收拾了一番。


    待人出去後,鄭紜瞧著鄭芊神情恢複過來,隻是先時,鄭芊神情中的恍惚,以及於恍惚中透露出幾分惶怕,卻還是深刻地留在鄭紜的腦海中,他沒料到,前麵三樁婚事,對鄭芊的影響,會這麽深,以至於現在一提及婚事中,心底竟然盡是恐懼。


    鄭芊年十六,待中閨中,本應該是女兒家最好的年華,有著對未來的期盼。


    偏偏不僅激不起鄭芊的期盼,反而隻餘下惶怕。


    思及此,鄭紜不得不開口勸道:“阿細,阿兄之前就和你說過,那三個人的死,都和你沒什麽相幹,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攬,韓家小郎,出生時便有弱症,馮家小郎是他自己在外麵惹了不幹淨的病,至於段家小郎,不過是段大郎的魯莽粗暴,況且,在此前,段大郎就打死好幾個人。”


    韓家,是舊族聯姻,馮家是滎陽境內的世族聯姻,段家亦是,段家小郎,人才可以,他亦相交過,卻是有點可惜。


    然而,對於鄭紜的話,猶如充耳不聞一般,隻瞧著鄭紜搖著頭,“阿兄若問我的想法,別的我不求,隻盼著他能好好的,千萬別……也別突然就那麽沒了。”鄭芊說這話時,突然抬起頭來,眼睛睜得大大的,秋水剪瞳,眉目間如香蘭露泣,秋雨含愁,說不盡的風/流婉轉,惹人心疼。


    鄭紜輕輕不可察覺地移開眼,“不會的。”說完,又似保證一般強調,“再不會有下次了。”


    隻是鄭芊似無法相信一般,眼睛依舊睜得大大的,好一會兒,才道:“段家小郎去逝後,好一陣子,我總想著,或許我就像姑祖母一般,一輩子都留在家裏,那樣也好,至少不會再使其他人遭殃了。”


    “胡說,”鄭紜心頭一震,語氣都不得不嚴肅幾分,“快打消這樣的念頭,姑祖母的情形不一樣,姑祖母是嫁人後,因夫君死後,才迴家中住的。”


    “可我……”


    “你和姑祖母完全不一樣,怎麽能相提並論,”鄭紜忙地打斷鄭芊的話。


    鄭芊臉色一頓,張了張嘴,沒有再說話,隻是頭又重新低垂了下去,半晌,應了聲喏。


    瞧著鄭芊這幅模樣,鄭紜心中一歎,阿姨不是這樣的性子,他亦不是這樣的性子,甚至家中兄弟姊妹十餘人,沒有人是這樣怯弱的性子,偏阿細是這樣。


    當然,要是往好聽的說,可以說是嫻靜溫順。


    鄭紜抿著嘴,好一會兒才道:“阿細的想法,阿兄知道了,阿細先迴屋。”


    鄭芊又喏地應了一聲,爾後靜靜直身,行禮告退。


    目送著鄭芊離去的背影,鄭紜想起自己方才心頭湧起的那絲不堪的綺念,對自己多少有些唾棄,或許他真該要早些娶親才是,這樣的事,原本就應該是家裏年長的女眷和她說,而不該是他這個兄長。


    隻是想到娶親,鄭紜在腦袋中尋覓了一圈,卻找不到覺得合適了女郎。


    這沒讓他煩惱多長時間,搖了搖頭,他的心思還是立即轉到了正事上麵。


    若是原本對於溫翁的話,隻是一點點動搖,那麽這會子,和鄭芊談過之後,鄭紜卻已經完全動搖起來。


    再想著,如今的朝堂。


    當今楚帝,年事已高,懷成太子早逝,膝下留有三位兒子,長子年已十九,楚帝一直在猶豫著是立皇太孫,還是立皇二子廣陵王為太子。


    皇二子廣陵王,徐貴嬪長子,湘東王同母兄長。


    朝中對於是立皇太孫九江王,還是立廣陵王為太子,分為兩派,隨著近年來,楚帝身體每況愈下,朝中的儲位之爭,是越演越烈,也正是因為如此,當初還未進京時,麵對楚帝的授官詔書,他才會三退三辭,這是幕僚們考慮的主要因素,等朝堂清明後,再入朝為官亦不遲。


    隻是徐貴嬪得寵內宮,湘東王作為廣陵王同母弟,將來是別無選擇,也就不可避免地會卷入這場紛爭,若是將來有個萬一,依著九娘阿細的心性,怕是真要把克夫的名頭罩在自己頭上,效仿姑祖母,留在家中,終生不嫁。


    想到這一點,鄭紜就頭痛不已。


    且說次日,鄭紜從謝尚書府第迴來,爾後又看溫主薄遞交上來的,有關了湘東王的詳細資料時,就已經下定了決定,對著傅主薄吩咐道:“傅叔,擬一份折子,上麵就說明九娘克夫的實情,我會托謝尚書想法子送到宮中去,你和溫翁合計一下,這折子怎麽寫。”


    “小郎。”傅主薄忙喊了聲,明白這是要拒婚,“這事,要不要和十八郎君二十一郎君他們說一聲。”


    “不必,我們又沒有明確說要拒絕,不過是告訴實情罷了。”鄭紜搖頭,十八郎君是個沒主意的,況且,現在也不在。


    而且,他是從謝尚書處了解到,這封賜婚聖旨,根本沒有經過尚書台和秘書省,直接從宮中發出,所以事先,外臣沒有得到任何一丁點兒消息。


    之後,才陸續從宮內傳出來些許消息,是湘東王軟磨硬泡地求了徐貴嬪,後來又有廣陵王說合,徐貴嬪溺愛幼子,才有這賜婚一事,但不管怎麽說,鄭紜相信,湘東王定是見過九娘鄭芊,要不,不會突然有此舉動。


    他能夠相信,依舊徐貴嬪疼愛幼子的程度,定然會想法子讓這門婚事作罷。


    傅主薄應了聲喏,便和溫翁一起迴東院,快速擬了份草稿,又和溫翁討議,修改些許文辭,之後,再迴錦華軒,交給鄭紜瞧過妥當後,鄭紜再抄謄一份,便又親自去了趟謝府,把這份折子交給謝尚書。


    等一切事情辦妥當後,鄭紜方起程去會稽山陰,參加蘭亭的上巳節。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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