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西西大言不慚的樣子惹得何家人都笑了,邱芳芳笑的尤為開心。


    “裝大尾巴狼也不打草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德行,救你,還寫字,我呸!”


    “西西啊,你學寫字可以跟姨父說,姨父和你小表哥都可以教你,可撒謊就不是好孩子了。”何老頭一邊敲打旱煙杆子一邊說道,譏諷的笑意惹得阮西西眼睛疼。


    屁,什麽教寫字,之前原主苦苦哀求他教自己和弟妹,卻被他狠狠地駁斥。


    他眼中除了他何家的小子,其他人就不配識字,尤其是他們阮家三姐弟。


    想到這些,阮西西心裏別提多恨了。


    娘的,不露一手,還真是要被看扁了。


    “我會不會寫你們拿支筆出來不就知道了?怎麽,是怕我看得懂這本本上的字,你的謊言就進行不下去了?”阮西西有恃無恐,激將道。


    “哼,那醜話可說在前頭,我那筆可金貴著呢,一支得一兩銀子,你要是弄壞了,也得算在你欠我的錢裏頭。”何老頭氣鼓鼓的,敲旱煙杆子的聲音更大了。


    阮西西知道他是想借機會宣泄不滿嚇唬自己。


    以前的阮西西每次見何老頭重重的敲打旱煙杆子都嚇得瑟瑟發抖,久而久之,隻要見到旱煙杆子,就害怕。


    何老頭也是知道這一點,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在阮西西跟前故意的大聲敲打。


    村長上前勸道,“西西,不識字也不丟人,你想學以後我可以教你,你就別賭氣了。”


    “是啊,那何老頭就是故意的激你呢,隻怕你一碰那筆,何老頭就讓你賠錢。”


    “對,何老頭也太不地道了,一支筆也就一百文,非要說成是一兩銀子。”


    何老頭聽到這些諷刺的聲音卻早就不以為意。


    他就是故意的又怎麽樣?


    隻要阮西西不識字,那就得再多賠他一兩銀子。


    何老頭惡毒的目光黏在阮西西身上,把阮西西惡心的不成。


    “村長伯伯,還有諸位叔叔伯伯大娘大嬸,你們放心,西西真的識字。”說著,她朝何老頭看去,“好啊,隻要我不識字,那我就賠你一兩,可如果我識字,那你這本本的真假——”


    阮西西自信的目光讓何老頭心中一慌,乖乖的,這小賤蹄子到底是故意唬自己還是認真的?


    一向老謀深算的他竟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他爹,我去拿,白給一兩銀子,憑啥不要,給我的小安子做身新衣裳也是好的。”邱芳芳說著,不等何老頭發話就徑自去了屋子裏。


    何老頭也安下心來,是啊,阮西西要是識字,當初何必苦苦跪下哀求自己教呢?


    轉瞬之間,何老頭的臉上又布滿了得意。


    一副一兩銀子即將到手的架勢。


    阮西西接過筆在手裏把玩了一把,不顧何家人的譏諷,對著本子就開始揮毫,片刻功夫,“阮西西三姐弟幾個字就被改成了何家人”。


    隨即把筆遞還給何老頭,又拿著本本在何老頭跟前晃蕩,“你可別說這字你不認識?”


    “我呸,你寫的這是什麽鬼畫符,你騙鬼呢——”邱芳芳下意識反駁,可是卻陡然留意到自己老頭臉色似乎有些不對勁兒。


    “他爹——”


    “不可能,你怎麽可能會寫字?”何老頭是真的震驚了,不久之前,阮西西還不會的啊——


    一定是阮西西偷學的,她肯定是背著自己在家裏照著自己的字偷學的。


    正要破口大罵阮西西不配學寫字,可是突然腦中靈光一閃,他旋即開口,“好啊,西西,姨父教你的字你學得不錯,很好,隻是這學寫字也是得交學費的,這筆錢咱們又該怎麽算呢?”


    我去,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你說這字是你教我的?”可她不懼,她知道何老頭雖然會寫字,但是其實並不多,要想識破不難。


    “不是嗎?”何老頭心中惱火,臉上卻仍是一副君子的笑意。


    “那好,那咱們比一比,就比寫字,若是你認識的不如我多,那又該如何?”


    “放——”何老頭下意識就要爆粗口,可是及時止住了,隨即笑眯眯道,“不可能。”


    “嗯,正好這麽多人在,也有人作見證,那就一炷香的時間,咱們比比吧。”阮西西道,不等何老頭答應,便已經撕下本本上的一張空白紙寫了起來。


    一筆一劃,無比的認真。


    她當年可是得過少兒書法比賽一等獎的,論字不比何老頭的鬼畫符好看。


    當然,論識字的多少也比何老頭多上沒影子。


    她印象中何老頭似乎就認識不到五十個字,也就是能記個賬啥的。


    見阮西西已經寫滿了半張紙,何老頭也急了,趕緊讓邱芳芳去屋子裏又拿出一支筆,便開始絞盡腦汁的寫起來。


    可他認識的字就那麽幾個,很快便寫完了。


    再抬頭瞅一眼阮西西,乖乖,這賤蹄子咋寫了那麽多咧。


    一定是都重複的,肯定是這樣。


    村長站阮西西背後,早就被阮西西的字震驚住了,這娟秀的字體就算是城裏城牆上貼的告示都比不上,還有這字,這得幾百個了吧?


    何老頭看周圍的人都在嘖嘖稱讚阮西西,心裏也犯嘀咕了。


    他記得村長也是識字的,不該認不出字重複來啊?


    這時阮西西已經把筆收起來,抬頭笑著看向何老頭,“姨父寫完了嗎?”說著,就把被自己寫滿了字的紙張拿起來,用嘴吹幹上麵的墨跡。


    何老頭陡然瞪大眼睛,乖乖,這些字寫的也太好看了,比自家小兒子何安的字也好看。


    而且沒重複,還這麽多——


    “姨父沒寫完就抓緊寫,大家夥都來給咱們作見證,也不能耽誤人家太多時間,不然姨父可得請大家吃飯咧。”阮西西笑嗬嗬,也不把紙張放下,故意給何老頭看。


    “阮西西,你得意什麽,看看你寫的些什麽東西,是字嗎?”劉桂花見不得阮西西囂張,叉腰怒吼。


    旋即又催促何老頭,“爹,你再寫幾個,把那賤蹄子比下去,讓她囂張。”


    再寫幾個?


    何老頭額頭冒出了汗珠子來,他認識的字都在紙上了,又該怎麽寫?


    瞄了一眼阮西西的紙張,對了,照著寫不就成了。


    阮西西也猜到何老頭的意思,她也不怕他看,要是這麽快就學得會,那還不人人都會寫字了?


    沒多久,何老頭就急的抓耳撓腮。


    抬頭看一眼,再低頭照著寫,不對——


    再抬頭看一眼,再低頭照著寫,還是不對——


    一來二去,何老頭渾身都冒了汗水,把衣服都濡濕了。


    村長早就知道何老頭的心思,氣的鄙夷道,“別偷學了,你識的字不如西西多,現在該承認你那賬本是偽造的了吧?”說著狠狠地甩了甩袖子。


    很顯然,村長對何老頭一家非常不滿。


    之前覺得何家人雖然可惡,但是好歹何福還湊合。


    可是何福跟一個孩子比寫字,輸了還偷學,一把年紀了,丟人真是丟到家了。


    聽村長的話,周圍人炸開鍋了。


    分兩撥,何家人一撥,村民一撥。


    先是何家人。


    “不可能,我家老頭子識字怎麽可能會不如阮西西那小賤蹄子,定是村長你故意偏向。”


    “對,爹都多大年紀了,會的字自然是比阮西西那小賤蹄子多的。”劉桂花和何老大爺附和。


    再是村民。


    “這阮家的大妮子竟然會這麽多字,她是啥時候學的,以前怎麽不知道呢?”


    “我記得阮鐵那媳婦似乎也會字,說不定是以前教的。”


    “那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這何老頭在村子裏一直秩序是讀書人,這下可真是丟臉丟大發了。”


    所有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又同時鑽入何老頭耳中。


    尤其邱芳芳還叉著腰怒罵,“你們胡說八道什麽,我家老頭子怎麽可能輸給阮西西。”


    “是不是老頭子?”


    下一秒,何老頭手中的筆卻掉在地上,他的手一陣一陣的顫抖。


    他引以為傲的東西,竟然讓他丟了大臉。


    這一切都是阮西西造成的。


    何老頭臉上的怒火和惱恨再也不掩飾。


    惡狠狠地道,“就算你識字多如何,那也改不了你欠我們家錢的事實?”


    “什麽?老頭子你——”邱芳芳詫異,卻很快轉過彎來,一起對準了阮西西,“對,改變不了你欠我們家錢的事實。”


    一旁的村長沒想到這個時候何福還如此的冥頑不靈,狠狠皺著眉頭看向他,語帶不悅道,“何福,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繼續耍潑皮無賴?”


    他今日可算是長見識了,這何福表麵道貌岸然人模人樣,其實就是個潑皮無賴,比他老婆邱芳芳更讓人不齒。


    何福一聽臉色驟變,身形晃了晃,氣得不輕。


    邱芳芳不樂意了,“村長,你胡說八道什麽呢?我家老頭子是啥人,這十裏八村的誰不清楚?我們敬重你是村長,給你麵子,可你別給臉不要臉!你這麽向著阮西西那小賤貨,你說你該不會是拿了她什麽好處!她現在啥也沒有,有啥是你能看上的?我知道了,你該不會是為老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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