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聽到了裏麵的動靜,轉頭喊道:


    “小郎君發生了何事?”


    劉義符迴到:


    “無事,隻是休息的不安生,從長椅上摔了下來,汝不必管,仆自己能處理。”隔絕了一層車簾,車廂裏劉義符的聲音顯得有些悶悶的。


    “唯。”劉三倒也不疑有他,轉頭繼續給車夫指路,免得走彎路又浪費時間,小郎君精神聽起來沒啥問題就行。


    車廂內


    “孫姊,汝這是受傷了吧,看樣子還傷得不輕,是誰幹的?”


    孫妙容已經摘下帷帽,比較起她的曼妙體態,她的容貌就遜色了一分,孫妙容的臉屬於乍一眼看著不算特別驚豔,但是越看卻感覺越為耐看的類型,不過她的眼神裏透露的是深深的倦意,劉義符看著捂著自己腹部的臉色有些蒼白的麗人,眼中閃爍著心疼。


    “孫姊”名叫孫妙容,年紀也不大,隻有十六歲,之前和劉義符是一起生活在東府的,難怪會有這種熟悉感,這個年紀已經成為時代的老女人了,至於為什麽沒結婚嘛……


    孫妙容聽著劉義符的關心,眼裏閃過絲不易察覺的柔和,小義符還是關心自己的說,還是小義符好,默默關心自己,也不會在乎自己去幹了什麽,當然咱也不能讓他擔心:


    “沒事,正常執行任務,出現了一些突發狀況而已……”


    孫妙容微微發白的臉故作輕鬆,雙方已經有一年多沒見麵了,作為小孩子的劉義符一年之間變化還是蠻大的孫妙容沒認出來,孫妙容又帶著帷帽黑紗遮住了麵容,又刻意壓低了聲線,劉義符也沒認出來,所以一開始見麵就鬧了一個烏龍,還好孫妙容認出了劉義符,許久沒見的兩人,沒想到卻是以這種戲劇性的形式再次相遇了。


    兩個人就在車廂裏聊了起來,孫妙容有意識地避開了任務的內容,也不打算和小義符去說這些亂七八糟的糟心事讓他擔心,劉義符也意識道了孫妙容的遮遮掩掩,也知道對方暫時不想和自己說這一年去幹了點什麽,兩人也很有默契地對這事情就沒去多提,在車廂裏,兩人低聲地交流內容也隻是曾經在東府的家長裏短,不過孫妙容有意無意地透露自己不會久留的態度,讓劉義符變聊天邊琢磨怎麽讓孫妙容留下,最好是直接迴來就不要走了……


    “孫姊,一會先別著急走嘛,仆還有很多話想和汝說呢,就先跟仆迴東府吧,先把傷口處理一,不然仆實在是不放心。”劉義符苦口婆心地勸道。


    聊了這麽久,劉義符開始還是小心翼翼地試探對方的態度,因為他知道孫妙容是個有點固執且認死理的女孩子,看對方的樣子,並不想過於麻煩自己,也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已經迴了建康,那隻是退而求其次先讓孫妙容暫時去東府清理一下傷口,先讓她迴去再說。


    這個試探還算在孫妙容的底線上,客觀地形式也讓她做不出更好的選擇了,劉義符也是考慮到了這點,孫妙容思考了片刻,緩緩道:


    “諾……”


    答應就好,劉義符鬆了一口氣,生怕她連東府都不迴,待會兒真就直接跳窗跑路了。


    馬車行駛了一會,要出大市的門的時候,被迫停了下來,然後劉義符就聽到了劉三在和練人爭吵,皺了皺眉頭,掀開車簾,準備瞧瞧是什麽情況,隻見兩個侍從一胖一瘦,站在馬車一邊,攔住不讓走了,其中瘦侍從板著臉硬邦邦地道:


    “這是為防止有關人員攜帶違禁物品出入,所有人都要接受檢查。”


    看了一會,周圍人都在關注著劉三和胖瘦的哼哈二將爭執,都沒怎麽在意車廂探出的一個小腦袋。


    聽了一會,大致了解了情況,現在大市的大門都有人檢查,而且看這打扮,看起來還不像大市令的人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人手。


    劉三是被對方的態度氣直接炸毛了,直接和對麵爭執了起來,憑什麽剛剛進大市的時候不檢查,現在出了就要檢查了,老話講朝令夕改這還要一天呢,這才多久點時間,滿共不超過兩個時辰吧,而且看這個樣子,進入大市的人還沒有要檢查,很明顯這個檢查隻是針對要出集市的人,這算哪門子道理。


    再者說,大市裏哪裏來的違禁物品,這裏要能賣那種違禁物品,被舉報後,為了自己的烏紗帽,大市裏麵的官員分分鍾教你做人。


    什麽搜查違禁物品,這理由很多人都心知肚明,簡直就假得離譜,但是很多時候就是形式比人強,有些時候不是你有道理就說得通的,在封建社會,階級的參差能能讓人絕望。


    有些頤指氣使、高高在上的人要找你麻煩,似乎能給你一個理由就是他們的恩惠了,你敢反抗就是罪加一等,忍氣吞聲地咽下這口氣是絕大多數人無奈的選擇,於是很多人都讓對方搜查,心中也隻能阿q一下,還好不搜身,不然徹底有辱斯文,精神勝利法在哪朝哪代都是百姓顛破不破的運行法則。


    劉義符觀察了一會兒,這麽一會又放行了一些人,他發現對方倒確實沒有搜身,甚至連小件的物品都隻是象征性的搜那麽一搜,意思這幫人大概率是在找著什麽東西,而且這個東西身上是藏不住的偏大的物件。


    大件物品,大的……那有沒有可能不是東西,而是……人?


    劉義符然心裏一跳,本能地就想到了孫妙容,對方不會在找自己的孫姊吧?想著孫妙容身上的傷,越覺得這個可能性越大,臉上板著臉道:


    “汝等確定要搜仆的車馬?”眾多視線隨著劉義符的出聲都轉了過來,劉義符倒是饒有興趣地看了幾眼那個胖侍從,自己沒感知錯的話,探出車馬的的時候那個胖侍從就瞥了自己好幾眼。


    “當然……不會……抱歉打擾了,郎君您請便。”板著臉的瘦侍從反應也很快,被自己的夥計踢了一腳腳後跟,立刻就意識到可能有問題,馬上就改口。


    “嗯……”劉義符鼻孔長應一聲,表示對方還算識相,顯然,那個胖侍從應該認出了自己,也非常識趣地提醒了自己的夥伴,於是劉義符又把簾子拉了下來。


    末了似乎想起來什麽似的,劉義符又掀開簾子,把兩個竊竊私語的侍從嚇一跳,劉大少才不管他們,自顧自的衝他倆說道:


    “這輛馬車是仆剛不久才租賃用來代步的罷了,想查馬車來曆去北麵的那邊車馬行去查,有任何違規問題來找仆便是。”


    板著臉地侍從竟然還有些躍躍欲試地感覺,不是旁邊的夥伴攔著他,估摸著還想立刻就跑去行當那邊驗證一下。


    劉義符心中搖搖頭,不過他才不管這倆貨,拽拽地把簾子放下來了,有道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自己板著臉,起碼在氣勢上絕對不能露怯,唯唯諾諾的樣子不光讓其他人看輕,也顯得自己心裏有鬼。他琢磨著要是倆人不認識自己,或者假裝不認識,直接帶人要硬闖車廂來搜,那樂子就大了,隻能試著自爆身份,把自己的符牌丟他臉上,仗著是高官顯貴的小孩胡攪蠻纏,偷偷讓劉三叫大市的官吏來,讓他放自己走,隻是傳到家裏,多少會挨一頓板子。所以劉義符其實也沒太好的辦法,所以不如一開始表現得強硬一些,讓對方退卻。


    “那人是誰?”


    “汝不知道?”


    “不知……”


    “彼為豫章公世子阿。”說這句話的胖侍從聲音都大了幾分。


    “豫章公……劉……也是劉公?”


    外麵沒有聲音了,馬車經過的時候,劉義符聽到這話不禁笑出了聲,內心砸吧了一下嘴暗忖:


    “裝x還有人捧哏,這馬屁拍的有水平。”倒也沒太在意對方的那個“也”字,無他,姓劉的太多了,劉公也太多了,誰知道你是老幾,但你要提到豫章郡公,那必須是自家老爹劉裕!


    孫妙容雖然神情沒有太多變化,隻是蒼白的臉緊張的微微有些泛紅,看到劉義符應付掉對方,鬆了口氣,劉義符看到她的神態,大致也猜到了對方就是來找孫妙容的。


    孫妙容就看到劉義符笑了起來,以為猜到了始末對方在嘲笑自己的狼狽,不禁有些羞惱:


    “汝笑甚?笑妾被那些人追得如此狼狽?還是狐假虎威汝父威名有了成就感?”


    嗯,孫姊這點還是沒變,還是那個味道,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舌,不過孫妙容的自爆也印證了這次的搜查確實就是來找她的。


    “沒什麽,沒笑汝,隻是突然感覺自己不需要沒那麽急迫了。”劉義符和孫妙容一起生活過,知道對方毒舌並沒有什麽壞心思,隻針對熟悉的人,而且是在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才會發動的技能。


    所以劉義符還是解釋了一句,免得對方誤會,隻是這句解釋的話就有點顯得沒頭沒腦。


    “莫名其妙……”果不其然,孫妙容翻了個白眼,也沒去糾纏,自家這個小郎君雖然早慧,但有時候還是會說些前言不搭後語的話,小孩的話有時候就會讓人摸不著頭腦。


    劉義符砸吧一下嘴,嗯,不理解哥的感受算了,哥也懶得給你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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