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起來!都愣著幹什麽呢!”凱瑟琳大聲指揮著亭子裏的侍女,“把這兩個賤民拖下去……”


    “喂!”阿魯卡不滿地叫了一聲。[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凱瑟琳厭惡地看著他,說道:“拖下去洗幹淨,換套文明人的衣服,我都快被皮甲的味道熏死了。”


    由於對阿魯卡與西農的著裝不滿(其實是他們買不起新衣服),凱瑟琳叫來了一整支侍女隊,強行將兩人拖到了王宮的浴池裏。


    剛開始阿魯卡還對陌生女子觸摸自己的身體感到害羞,可他很快就發現,這些侍女看自己的眼神就和看一張等待被擦拭的桌子一樣冷淡……職業人士,就是有素質。


    十來分鍾後,他被迫穿上了一套來到這個世界後從未穿過的衣服。上身是流行的雙排扣開衫黑色繡花外套,裏麵是繡著米黃色花朵的馬甲。下身是一件及膝黑色網線短褲,再往下是一雙白色高襪加一雙鋥光瓦亮的皮鞋。


    以阿魯卡上輩子的審美觀來看,這衣服有點娘炮。但沒辦法,這時代的人就是這個審美……入鄉隨俗嘛。


    西農的著裝與阿魯卡差不太多,隻是色調是暗紅色,配合他的一頭紅發當真帥氣迫人。那些並不知道他身份的貴族少女,很可能在晚宴上對他展開猛烈攻勢……定語都是阿魯卡出於嫉妒加上的,其實就算知道了西農的身份,貴族少女們還是會對他趨之若鶩。用一句已經落伍的話來形容他最合適不過——如果帥是一種罪,他已經罪惡滔天。


    而凱瑟琳,更加令人驚豔。


    她換上了一條雍容華貴的晚禮裙。晚禮裙整體呈黑色,倒三角形的領口綻放出一片誘人的北半球。寬大的袖子到肘部截止,被手藝頂尖的裁縫打成許多段,鑲嵌著亂花迷人眼的金邊,如同團團盛開的金瑪利月季花。搭配上光潔白皙的小臂,可謂金桔落雪地,白絮襯紅梅。在晚禮裙的褶皺處,也繡著象征金烏的花紋。


    三人在浴池前的大廳裏會合。凱瑟琳看到阿魯卡後單手挽了下金色長發,眯著眼笑道:“怎麽?看傻了?就這點出息。”


    阿魯卡鬆了鬆緊裹的領口,冷笑道:“就算你脫光了站在我麵前,我也不會看傻的。”


    “公主殿下……”西農連忙將阿魯卡拉到身後,緊張地說道,“我們還是出發吧,晚宴的時間快到了。”自從和阿魯卡開始旅行,緊張與尷尬似乎就成了西農的常態……可憐的人兒啊。


    凱瑟琳瞪了阿魯卡一眼,一聲令下,侍女們立刻帶頭而行,侍女月兒則隨侍在凱瑟琳身邊。今天阿魯卡才知道,原來這月兒來頭不小。她的家族代代隻為侍奉公主而生,留女不留男,男子一律趕出宮門。從懂事開始,就要學習暗殺術、宮廷禮儀、王國史……簡單點說,她可能比那些貴族學院的學士還知識淵博。殺起人來,比烈日騎士團的精英騎士還利索。


    ——


    財政大臣向來是王國裏的四把手,地位僅次於烈日騎士團團長與國師。現在亨利國師死亡的消息秘而不宣,國師之位懸而未定,他就成了三把手。如此重臣,府邸自然離王宮比較近,走過去不過十來分鍾的路程。


    然而……凱瑟琳貴為公主,是不可能走過去的。於是侍女隊前方開路,阿魯卡與西農借了迴光,坐上了凱瑟琳的王室豪華馬車。


    凱瑟琳也是迫不得己,她得在路上給阿魯卡兩人介紹一下王國裏那些有權有勢大貴族的名字。否則就阿魯卡這性格,進了晚宴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悲劇……


    大公主侍女隊一出,王城裏無人敢攔,一行人順風順水就到了財政大臣的府邸。此時阿魯卡已經知道了財政大臣的名字,雷蒙德·奎恩。<strong></strong>奎恩家族掌控著王國裏六成以上的礦山,諸多周邊產業,堪稱富可敵國,但也僅此而已。隻要赤教還存在一天,萊茵王室與烈日騎士團的地位就無可撼動,商人操控政壇的事在這片大陸永遠不會發生。


    這是真的舉頭三尺有神明啊……


    雷蒙德·奎恩的府邸占地麵積極廣,足有幾千平米。地球上那些明星的豪宅與其一比,頓時就落了下乘。然而與萊茵王宮比起來,仍是小的可憐。進門便是一片花園,各色月季爭奇鬥豔,晚宴則在主屋舉行。


    此時府邸前已經車水馬龍,大小不一的馬車停了一街。進門要步行,這是對主人的尊重。於是阿魯卡兩人又沾了凱瑟琳的光……王族自然是用不著尊重一個大臣的,馬車一直開到主屋門口。


    侍女隊在前院就停止了前進,這裏有主人為客人仆從舉辦的露天晚會,考慮的相當周到。凱瑟琳帶著阿魯卡兩人步入主屋,裏麵燈火通明,油燈蠟燭不要錢似的點了起來。與電燈發明後的晚宴相比,這種晚宴更多了一種靜謐恬淡的氣氛。適合聽點抒情音樂,跳一支慢舞,摟摟抱抱上陽台……


    角落裏已經有宮廷樂手彈起豎琴,身份顯赫的大貴族們手裏端著葡萄酒,三三兩兩地聚在大廳裏交談。如果有希爾帝國的細作混進來,想必能聽到不少機密情報。


    進屋後,凱瑟琳就拋下了阿魯卡兩人,自去向提前到場的父王請安了。阿魯卡也終於得見天顏,目睹萊茵王——約瑟夫·逐日·萊茵——的真容。


    他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戴著頂似乎永不會摘下的王冠,笑容滿臉,麵露紅光,舉止瀟灑自然,言談優雅而富有氣勢……但這些都掩蓋不了他眼角的皺紋,和目光中行將就木的疲憊。人一老,神仙也救不了,沒有人能打敗時光。


    突然見到這麽多大貴族,西農顯得有些激動而緊張。阿魯卡不然,自得其樂地跑到餐桌旁吃了起來。什麽冰鎮龍蝦、時令水果拚盤、奶油焗土豆、烤全豬……這裏的好東西他上輩子都沒吃過,更不用說來了聖艾諾斯大陸以後了,此時不吃更待何時。


    大廳裏的貴族都注意到了這一對奇葩。一個長得挺帥的小夥子,表情僵硬地跟個稻草人似的站著。一個黑發小子,旁若無人地站在餐桌旁大吃大喝……這是真來吃東西來了?不知道晚宴是交流感情利益互換的代名詞?


    不過這幫人精也記得他們是凱瑟琳大公主殿下帶進來的人,都不用特意去看,餘光一掃什麽都能知道。沒這點本事,想在王城混下去那是白日發夢。


    王城這地方,惹誰都行,心情不好當麵反駁萊茵王都可以……但不能惹凱瑟琳,這已經成為了王城貴族心中的共識。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比他們一輩子見過的政敵都要奸詐狡猾,而且肆無忌憚。


    所以阿魯卡與西農就這麽被冷落了下來,沒人敢理會他們,也沒人有興趣理會他們。


    然而……總有然而。


    在大廳眾人詫異的目光中,一位風度翩翩的中年紳士走向了阿魯卡兩人。阿魯卡吃喝之餘抬頭掃了一眼,認出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羅蘭·亨特公爵,烈日騎士團團長。


    羅蘭走過來後,首先舉杯致意,說道:“為王國的未來。”說罷,將手中的烈酒一飲而盡。


    西農連忙跟上一句:“為太陽神的榮光。”同樣一飲而盡。


    阿魯卡怎甘示弱,隨手從旁邊經過的侍者手裏搶過一杯酒,說道:“為了這一桌美食……我不愛喝酒,還是不幹了吧。”說完又放下了。


    羅蘭哈哈大笑,說道:“你和凱瑟琳說的一樣有趣……能被她放在嘴裏念叨的人可不多。”


    “她嘛……”阿魯卡嘴上不停,邊吃邊說,“也挺有趣的,不過就一點點,小拇指那麽點。”


    西農咳嗽兩聲,接過話題,問道:“亨特大人,您有什麽事情嗎?”


    羅蘭點頭說道:“我聽說你們非常想加入我的騎士團。”


    這裏要注意了,羅蘭·亨特將烈日騎士團稱為“我的”騎士團。嚴格來說,烈日騎士團效忠的是象征著太陽神代言人的萊茵王室,屬於神在人間建立的武裝。但事實上……亨特家族百年以來始終把持著烈日騎士團團長之位,所以羅蘭的說法也不算錯。


    “當然!”西農聞言把腰板挺的筆直,“成為一名光榮的騎士是我的畢生夢想。”


    羅蘭轉向阿魯卡,問道:“那你呢?孩子。”


    阿魯卡思索了一會兒,說道:“……我有必要告訴你嗎?”


    “哈哈哈……”羅蘭並不生氣,而是笑道,“就當滿足一個老頭子的好奇心吧。”


    “早這麽說嘛,我對富有好奇心的人一向很寬容。我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個不被人統治,也不用去統治別人的人。”


    羅蘭沉吟片刻,說道:“聽起來,可以總結為你渴望自由。年輕的時候,我也有和你一樣的想法。後來才發現,自由是遙不可及的泡沫。每當你要觸碰到它的時候,它就碎裂了。而最可怕的是,遠處還會飄起另一個泡沫,你會這樣永無止境地追尋下去……直到死亡。”


    “錯,大錯特錯。”阿魯卡伸出一根油膩膩的手指,來迴搖擺,嘴裏還發出“嘖嘖嘖”的聲音,“自由之所以令人向往,就是因為它遙不可及。任何東西一旦得到手中,就會失去它的光彩。隻有永遠都追尋不到的東西,才能令人如癡如醉。”


    這時,幾個笑吟吟的貴族少女跑過來,將麵露尷尬之色的西農給強行拉走了。羅蘭看了一眼窘迫的西農,麵色變得認真起來,對阿魯卡說:“聽說你知道了凱瑟琳的秘密……”


    阿魯卡冷哼一聲,說道:“就為了這事你過來打擾我進餐?說好的貴族禮儀呢?”


    羅蘭嚴肅地問道:“我想知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不難猜,結合亨利國師的行為……萊茵王室對我們尋獲的東西的態度……希爾帝國毫無征兆地打破和平……”


    “不。”羅蘭打斷了阿魯卡的敘述,“這很難猜。除了你、我和凱瑟琳以外,這個王國還沒有第四個人知道這件事。那個紅發小子也看到了凱瑟琳的態度,但他就沒有想到。事實上,我幾乎難以相信你隻憑借這些線索就明白了凱瑟琳想要做什麽。”


    “我善於聯想,所以呢?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像你這樣的人……”羅蘭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威脅之意,“我們貴族自有一套處理辦法。如果你能為我們所用,我們就會把你招作家臣。如果我們發現無法控製你……”


    “就會毀滅我。”阿魯卡頗為不認同地說道,“太老套了吧?我的建議是,你們應該許諾我以高位,用酒色財權來麻痹我的警惕性,等榨幹了我的利用價值,再把我一腳踢進護城河裏。利用率,懂嗎?要利用率最大化。”


    “呃……”羅蘭愣住了,他也算見多識廣了,還真沒見過一個教別人怎麽弄死自己的精神病。


    “可惜……我對你們能給我的一切都沒興趣,所以利用我的心思還是放棄吧。其次,以你們能派出來的那些廢物,傷不到我一根汗毛,毀滅我的心思也可以放棄了。想來想去,我隻能勸你們……最好信任我。我這人精神不太正常,逼急了幹出什麽事都不奇怪。”這一招叫虛張聲勢,烈日騎士團真要不惜一切代價去殺阿魯卡,哪怕他在誅神者的遊戲裏再提升兩個位階也沒用,除非能一躍而成公爵,擁有橫掃千軍的可怕力量。


    羅蘭與阿魯卡對視片刻,發現從這黑發小子的眼睛裏真的看不出一絲恐懼,忍不住笑了起來:“嗬嗬……你比凱瑟琳說的還要有趣,不過你也該知道,詐我是沒用的。”


    阿魯卡聳肩迴道:“有棗沒棗打三竿子,我習慣了。”


    羅蘭沒聽懂阿魯卡的意思,也不在乎,突兀地轉換話題說道:“你對萊茵王國的現狀怎麽看?”


    阿魯卡亦不諱言,直言道:“一群自以為是腐敗不堪的貴族,統治著一個日漸衰敗的國家,率領著滿街飽食終日沒有理想的平民……當然,我並不是指責你們,曆史就是這樣發展的。任何一個國家在經曆了漫長歲月後,都會出現這個問題。”


    “沒想到你對曆史還有研究。”羅蘭驚歎道。


    我對曆史的研究算遍整個大陸都沒人比得上……阿魯卡心中腹誹,他怎麽說也是看遍了人類文明史的人。


    “所以,我們要去改變它!”羅蘭換上了一副熱血少年的表情,“不僅要改變它,還要改變整個大陸!”


    “恩……還算聰明。改變一個國家是沒用的,先進的製度陷在愚昧的泥坑裏,用不了多久便會被同化。不過……問題來了,你們憑什麽呢?”


    羅蘭認真地說道:“就憑,我們無所畏懼。”


    阿魯卡哂道:“你是想逗我笑嗎?”


    “不,我是認真的,非常認真。”羅蘭將手按上阿魯卡的肩膀,“我們不畏懼失敗,不畏懼滅亡,不畏懼被人嘲笑,同樣不畏懼困難。你知道我的夢想是什麽嗎?”


    “創造一個新世界?”


    “不,我的夢想是,成為創造新世界道路上的一塊墊腳石。如果沒有先行者,人們永遠不會覺醒,總要有人犧牲,用自己的生命鋪出一條道路來,命中注定要成大事的那個人才能踏過這條路,摘取新世界的桂冠。”


    “為什麽對我說這些?”阿魯卡奇怪地問道,“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想要做大事的人麽?”


    羅蘭笑了,說道:“不,你當然不是,你是截然不同的那種人……你知道嗎?幸福的人們之所以能看到光明,是因為有人在為他們阻擋著黑暗……如果你找不到自己的夢想,聽聽我的建議如何?去為這個世界……擋下黑暗吧,這件事隻有像你這樣的人才能做到。”


    阿魯卡漠然道:“無所畏懼,是否也包括了不畏懼髒了自己的手?”


    “由你想象,今晚我的話已經說得夠多了。年紀大了,總是容易累,我現在離開的話,你應該不介意吧?”


    阿魯卡移開目光,繼續開始享用美食,擠出一句:“求之不得。”


    羅蘭輕笑離開,在他背後,一道目光久久注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我警告你。”凱瑟琳捏碎了手裏的酒杯,目光中滿是殺意,“如果你打算……”


    “我什麽也沒打算。”羅蘭微笑著說道。


    他們兩人正站在陽台上,兩尊大神在此,不久前還在此親熱的情侶們隻好識相地換了個地方。月光撒下,氣氛安寧,畫麵恬靜,卻中和不掉凱瑟琳的怒火。


    阿魯卡有一件事沒說錯,天子一怒……必將血流漂杵。


    凱瑟琳麵無表情地瞪著羅蘭,說道:“你究竟對他說了些什麽?你最好能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否則……我向你保證,你不僅團長之位不保,人頭也會隨之落地。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沒有人的內心可以瞞過我的眼睛。”


    羅蘭輕鬆地擺了擺手,微笑道:“至於如此緊張嗎?你們才見了幾麵而已,你又了解他什……”


    “住口!”


    羅蘭沉默了一下,看出凱瑟琳已經真的要發飆了,隻好無奈地說道:“我真的沒想害他,如果用我喜歡的方式來描述剛才那場對話……”


    “隻是兩個不夠坦率的男人,用舒服的姿勢,擅長的方式,聊了聊夢想,以及它該如何用我們的生命去詮釋。”


    ——


    (五更啦,最後是歌詞改編,看得懂看不懂,投張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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