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來猜猜看……你被囚禁了一萬年,又被逐出了自己的故鄉,腦袋上纏著個黑色眼帶,背生蝙蝠雙翼,腳踩硫磺之火,喜歡用兩把半月型的刀具……為什麽我這麽猜呢?因為劇本就是這麽寫的……每隔一周,就會有一群鬼鬼祟祟的盜賊殺光你的手下和衛兵,試圖奪走你的雙刀,而你卻把雙刀藏在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與此同時,你還有一個喜歡戴麵具穿鬥篷的病嬌女朋友,幾萬年來一直在追殺你,愛之深恨之切,可謂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阿魯卡仍在孜孜不倦地對古神進行精神汙染。<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夜十四都看不下去了,吐槽道:“小朋友,你是打算把古神氣的吐血而亡嗎?這倒是個很新奇的想法。”


    阿魯卡不滿地說道:“小十四,我剛才說什麽來著?我們說的話古神都能聽見,所以最好一句話也不要說。你就這麽把我的戰術揭穿了……雖說不一定有用,但有句諺語你聽過沒有?有棗沒棗,打三杆子!”


    “這裏就屬你說的最多吧!而且什麽小十四,你倒是自來熟啊!怎麽看我都比你年紀大吧!”


    西農大概已經放棄了去理解阿魯卡的想法,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要是古神真的因此而死,我到底是為什麽參加這場遊戲呢……我突然覺得認真的自己很可笑……”


    阿魯卡安慰道:“大哥,你也不用這麽沮喪。曆史中被氣死的古人一點也不少,比如有位妙計安天下的英雄,就被活活氣吐血了……恩,不過那是小說裏的情節。哈哈哈,現實裏這麽蠢的人應該沒有吧。”


    “我一點也沒覺得自己被安慰了!你還自己否定了自己剛說過的話啊!”


    這時,白銀堡壘終於迴來了,阿魯卡立刻閉緊了嘴巴。迴到房間之後,白銀堡壘總覺得氣氛很古怪。就好像之前他還在一個陰森的墓地裏守靈,去茅廁解個手迴來後,墓地裏就冒出一個馬戲團,還有一群嘻嘻哈哈的年輕人在開篝火晚會……


    白銀堡壘對自己在門後發現了什麽噤口不言,而且臉被頭盔遮住,也沒人能看清他的表情。坐迴自己的位置後,椅子上憑空冒出幾根皮帶又把他綁住了。


    阿魯卡好奇地盯著白銀堡壘看了好一會兒,那眼神就好像在看著什麽珍稀動物,或者價值連城的古董。屋裏其他三個人對阿魯卡的性格已經比較熟悉了,頓時有些同情白銀堡壘。


    果然,阿魯卡用色眯眯的表情說道:“白銀堡壘大哥……你是個女人吧。”


    夜十四忍了又忍,忍了再忍,準備忍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最終還是忍不住吐槽了:“先叫人大哥,然後又問別人是不是女人啊!你的精神狀況比把我們關在這裏的古神更令人擔憂啊!是不是傳送到這個位麵的時候,你的腦袋被門夾了一下啊!”


    白銀堡壘看不出有反應,似是思索了一會兒,迴答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但我不是女人。”


    阿魯卡本著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繼續問道:“這麽說……您是一位人妖?”


    “各種意義上來說都錯了啊!”這次輪到西農吐槽了,“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一位人妖’這種說法!”


    白銀堡壘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不滿,但修養極好,沒有破口大罵:“你到底什麽意思?”


    阿魯卡聳聳肩,迴道:“有棗沒棗打三杆子,我的習慣而已。[]”


    白銀堡壘偏著頭,很疑惑的模樣。夜十四解釋道:“我猜他的意思就是說……反正不用付出什麽代價,試試就試試……雖然我完全不知道意義何在。”


    “你們說夠了沒有!”古神怒氣衝衝的聲音響起,不過已經被阿魯卡搞得毫無威嚴了……“下一個!給你五秒鍾!”


    被點到名的畫師連忙坐直身體,很快地在木板上選擇了一個單詞,看來他早就想好了。他選擇的是“光芒”這個詞。


    從他的名號“光與暗的繪畫家”來看,他對光的理解應該是比較深的,所以采納了阿魯卡的建議,選擇了自己了解的事物。隻是連他自己也很難想象,古神究竟會根據這個單詞創造出怎樣的敵人來。


    開燈,關燈。幾秒之間,眾人眼中出現了一個漂浮在半空中的碩大人頭。這是一個老人,麵目慈祥表情和善,白色卷發蔓延到耳後,頭頂五尖王冠,耳垂剔透寶石,麵部的皺紋裏似乎藏著無盡的智慧與包容。


    “這……這不可能……”白銀堡壘第一次表現出震驚的情緒,他呢喃道,“光明之神……這是聖上的容貌……”


    老人頭聽到了他的聲音,在空中漂浮著轉動,麵向白銀堡壘。一個肅穆莊重卻不顯威壓迫人,聖潔恢弘卻不顯遺世獨立的聲音從他的雙唇中流淌而出。這聲音讓人想起光明大教堂裏唱詩班的天籟之音,想起朝聖之路上信徒們三拜一叩的虔誠,想起貧苦病人苦苦祈禱後神跡終現,脫胎換骨瞬間喜極而泣時的痛哭……讓人忍不住想要跪倒,想要朝拜。讓人覺得自己就該跪倒,毫不猶豫地將其奉為真神,多一秒鍾的猶豫都是褻瀆。


    “我的孩子……記住,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光明對你的考驗。”老人頭微笑道,“不要畏懼眼前的黑暗。隻有擁有麵對黑暗的勇氣,你才能得見真正的光明。”


    白銀堡壘喜悅的哭聲從頭盔下傳了出來,他低下頭,虔誠地說道:“謹遵聖諭……”


    其餘四人都不是光明神的信徒,但也被眼前一幕給鎮住了。暗夜之神的血裔夜十四甚至用手臂擋住了臉,好像那老人頭綻放出的光芒會灼傷她的眼睛。


    隻有阿魯卡沒覺得有什麽,在心裏想道:“瞧瞧人家這派頭,好不威風。愛德華老爹偌大的名頭,卻活像個坐在辦公室裏拚命工作還房貸的中年大叔,真是……唉,說他什麽好,恨鐵不成鋼,望子不成龍啊!”


    不知道是不是主神真的無所不能,在阿魯卡一番算得上瀆神的心理活動後,老人頭沒去理會本該是自己目標的畫師,而是看向了阿魯卡。一人一人頭就這麽對視了好一會兒,阿魯卡打破沉默問道:“你真的是光明神?”


    白銀堡壘聞言立刻罵道:“你怎敢質疑聖上!該死……如果不是被綁在這裏,我一定會殺了你。”


    “哦?”阿魯卡渾然不懼,笑道,“這念頭出現在我猜你是個女人之前,還是之後?”


    被懷疑的老人頭不氣不惱,臉上仍是祥和的微笑。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看到這個微笑後都會全心全意地相信老人頭的每一句話,就算老人頭對一個男人說他其實是個女人,這個男人也會立刻相信,然後切掉身體的某個器官去修煉葵花寶典。


    老人頭微笑道:“來自無神之地的無信者……我一直想要見見你。”


    話一出口,阿魯卡的神色就嚴肅起來。他一直猜測自己是被某個主神弄到聖艾諾斯大陸的,而這個老人頭所說的話似乎印證了這一事實。至少,光明神知道他的來曆。無神之地的無信者,這暗示再明白不過。


    “你說出這句話,是為了讓我相信你的身份嗎?”阿魯卡挑著眉毛問道。


    白銀堡壘更加憤怒,罵道:“瀆神者,我警告你!偉大的真神不需要人類去相信他的話,因為他的話本就是真理!”


    阿魯卡瞪了白銀堡壘一眼,說道:“男人說話,女人別插嘴。”


    白銀堡壘還真把嘴閉上了……


    光明神笑嗬嗬地說道:“不要欺負我的孩子,無信者。現在你還意識不到你的出現對這個宇宙來說意味著什麽……但以你的智慧,知道真相的那天應該不會太晚到來……”


    這段話裏的信息很多,有一點可以確認,阿魯卡是因為“某個理由”或“某種用途”被“某個神明”給弄到了這個……宇宙?阿魯卡忽然注意到,光明神口中所說的詞不是“世界”而是“宇宙”,這完全是兩個概念。那麽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無窮多個位麵世界與主世界都存在於同一個宇宙之中?


    阿魯卡心裏想了很多,嘴上隻是冷哼一聲,說道:“想拍我馬屁?還是想拉攏我?門都沒有。我對你們這些神棍所說的話,一個字也不會相信。”


    “當你這麽說的時候,你心裏其實已經相信了。”


    “抱歉,這一套對我也沒用。我說不信,那就是真的不信,你大可以不必繼續嚐試。”


    光明神笑的更開心了:“嗬嗬……我一直聽老朋友愛德華說你是個有趣的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至少我已經幾千年沒見過敢這麽對我說話的凡人了。”


    白銀堡壘在旁嘟囔道:“這隻是因為他是個瀆神者……”


    光明神轉過腦袋,重新麵向白銀堡壘,頗為嚴肅地說道:“我的孩子,任何情緒一旦泛濫都是災難,包括信仰。不要因為你的偏見而隨意對他人下定義,還記得你的教條嗎?謙虛、勇敢、正義、虔誠、善良、包容……一旦你失去了這些品質,你就會深陷黑暗。”


    白銀堡壘連忙表白心跡:“聖上,我已知錯……”


    光明神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過由於沒有脖子,這個動作看起來有點滑稽。當然,除了阿魯卡以外沒人發現這點。


    接著,光明神轉向了抖如篩糠的畫師,微笑說道:“十二位死神之一,雙麵的信徒,你為何如此恐懼?”


    畫師驚恐地說道:“我……我從未想到會麵對您!我怎敢與光明與正義的化身戰鬥!”


    光明神搖頭道:“我並不這樣認為……雙麵的信徒,在我看來,你一點也不會在乎善惡黑白,你隻是恐懼於我的權能。這塊許願板的能量本不足以將我的化身召喚而來,但我卻出現在了這裏,你可知為何?”


    畫師像是明白了什麽。他慘叫一聲,向牆角逃去,那裏有房間內僅存的一點黑暗。


    光明神的目光銳利起來,說道:“你本是一個落魄不如意的畫家,體內擁有稀薄的雙麵之血。你刻薄、勢利、好色、卑鄙、邪惡,你嫉妒比你富有的人,你鄙視生活不如你的貧民與乞丐,你經常散布競爭者的謠言,隻為汙蔑他們的聲譽。但你又是個懦弱、膽小、無能、卑賤的人,你垂涎一位美麗純潔的少女,卻因為自卑而不敢靠近,隻能在夢裏褻瀆她。你心中常常充斥著無窮的邪念,卻無力也沒有膽量實施。直到……你成為了誅神者。擁有了力量之後,你殺死了自己家鄉的領主,霸占了他的妻女,搶奪了他的城堡。你命令附近村莊每個月都要為你獻上一個美貌處女,你逼迫年輕男子做你的奴隸,你用家人來威脅勇敢的騎士,讓他們去把你過去的競爭者抓到城堡裏,肆意虐待淩辱。你下令讓領地內的窮人和乞丐都隻準吃豬食,因為你覺得他們肮髒。你將當初自己所愛的少女擄到城堡裏,覺得自己現在有資格配得上她,有資格擁有她的美麗。你想要向她證明自己的能力,向她展現自己的力量,卻隻聽到她口中說出兩個字――魔鬼……於是,惱羞成怒的你殺了她,泯滅了自己最後那一點人性。”


    “你以為,沒有人能懲罰你?”


    “你以為,世間沒有正義?”


    “你以為……你能逃過光明的審判嗎!”


    畫師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來,光明神說的一點也沒錯,他就是個懦弱又卑賤的惡人,甚至連挺身一戰的勇氣都沒有。看著他在牆角像隻老鼠一樣蜷縮顫抖,在場沒有任何人產生同情之心,白銀堡壘更是恨不得親手替天行道。


    在這光明的審判中,忽然響起一陣掌聲。白銀堡壘、夜十四與西農用整齊劃一的動作捂臉,心想:又來了……


    阿魯卡一邊鼓掌一邊說道:“說得好!正所謂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那麽問題來了……這世間真是如此嗎?既然您老這麽有正義感,為何聖艾諾斯大陸上還有惡人為非作歹,還有善人遭人欺?還有窮人顛沛流離,還有勇者死於非命?這些時候,你的光明又在何處!”


    所有人都沒想到阿魯卡這次不是來插科打諢的,說的話還真像那麽迴事。其實這也是困擾了主世界人民幾百年的問題,為什麽他們如此虔誠,卻換不來主神丁點憐惜?他們的命運並未因為信仰發生任何改變。這時候,神司和神父們一般都會說:這是太陽神對你的考驗、這是光明對你的考驗、這是劍與戟對你的考驗、這是真愛對你的考驗……


    阿魯卡自然不是為信徒們主持公道,誰願意信誰自己問去。他問這些問題,是想從光明神嘴裏套出來諸神無法進入聖艾諾斯大陸的原因。他自己自然已經有了推測,就是主世界的一切異常都是因為古神。但具體原因,他還想象不出來。


    光明神沒有迴答阿魯卡的問題,而是從雙目中射出一道光芒――對,就像鐳射眼――把縮在牆角痛哭流涕的畫師給燒成灰燼,隨後就消逝在了空氣中。從他出現以來的一貫作風看,他本來很可能想用一種非常酷炫非常吸引人的方式幹掉畫師,但阿魯卡的問題逼得他不得不迅速解決後來了個光遁……


    阿魯卡沒有得到答案,心中很遺憾,不得不捉弄一下別人來緩解自己的心情。他對著白銀堡壘說道:“姑娘,你覺得光明神為何不去拯救他在主世界的信徒呢?”


    白銀堡壘毫不猶豫地迴答道:“因為光明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擁有的,隻有經過了考驗的人,才能見到光明!”


    讓他……或者她沒想到的是,阿魯卡居然認同地點了點頭,感慨地說道:“確實是隻有經過了考研的人才能見到光明啊……不然就隻有麵對天天還房貸的黑暗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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