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虎忙問:“他怎麽說的呀?”許貞貞道:“他說呀,他在上海有位故交,他的父親民國時曾幫大英博物館在中國買古董。他曾說起一樁軼事,清朝滅亡後,內務府造辦處一些‘下崗’的鑿玉師傅專門幹私刻玉璽的營生,一般的玉璽兩塊大洋,玉質好一些的五塊大洋。這些玉璽被當時在中國的外國人大量收購。這就是為何目前市麵上有那麽多玉璽、且大部分來自於國外的緣故。他說呀,我這個玉璽,一看就是假的,因為它的鈕製和造辦處的康熙檔案對不上。真正的康熙禦筆之寶玉璽是獅首,我這給做成了螭龍首,這就是最大的破綻。”


    林小虎哭笑不得的說:“這麽大的破綻你就沒看出來?”許貞貞扁扁嘴,道:“咱哪兒懂這個啊?”林小虎又問:“為什麽要把獅首做成螭龍首啊?”許貞貞道:“姓馮的說,是那些鑿玉師傅擔心被皇室追究責任,畢竟清朝雖然滅亡了,當年皇室還在啊。”林小虎說:“你這下吃虧可是吃大了。”許貞貞輕描淡寫的說:“就當花錢買了個教訓吧。去年有人看見我這個玉璽,還想買呢,出價一千萬,我沒賣。”林小虎叫道:“為什麽不賣呢?至少能迴點本啊。”許貞貞道:“賣它幹什麽,我又不缺錢,我就是喜歡它,被騙了也認了。”


    郭毛毛哈哈笑道:“看見有錢人了吧?”林小虎連連點頭,道:“看見了,我也服了。”


    許貞貞當即不依了,撲在郭毛毛懷中嗔道:“毛毛姐,你這壞蛋,大過年的還要嘲諷我,我這點小錢哪比得上你這真正的大富豪!”


    許貞貞又帶二人欣賞各個櫥窗裏的收藏品,還真別說,寶貝還真不少,雜七雜八,無所不包,盡管沒有一件類似那顆玳瑁寶珠那樣價值連城,但是令人眼前一亮、愛不釋手的寶貝也不少。


    最後林小虎問道:“你這個藏寶閣裏所有寶貝加起來,一共花了你多少錢?”許貞貞稍微估算了下,道:“怎麽也得有個幾千萬了吧。”林小虎咂舌不已,說:“這麽一大筆財富,你就藏在家裏邊,難道不怕被人偷盜嗎?”許貞貞橫他一眼,道:“我玩收藏已經好些年了,算是從我媽媽遺傳下來的這一愛好,一直沒被偷過。你既然說這話,那以後我家裏但凡丟了什麽寶貝,就找到你頭上,肯定是你偷的。”林小虎失笑道:“憑什麽呀?”許貞貞哼道:“因為你心存不軌。”


    林小虎帶笑覷著她,心裏說,小老婆啊小老婆,我縱使來你家裏偷東西,也是偷你這個人,絕對不會偷你的寶貝。


    三人從二樓下去的時候,又有幾位朋友上門,共是兩個男子兩個女子,年紀與許貞貞都是相差不多,一看就知是同齡人的朋友圈子。


    許貞貞給林小虎和郭毛毛一一介紹這四人,六人很快就互相認識了。


    那兩個男子身份都有些不同尋常,其中一個身材瘦高、半禿頂的叫安增奇,從山南醫科大學畢業,主修的竟然是獸醫學,畢業後在省城開了一家寵物醫院。也不知道許貞貞是怎麽跟他認識的,林小虎猜想,很大可能是許貞貞去他的寵物醫院給小牛看病時認識的吧。


    另外一個虎頭虎腦、長相帥氣的小夥子叫魯星,雖然年紀不大,卻有著多重身份,作家、編劇、美食家、探險家、發明家、太極拳師,甚至還是省心理學協會的會員,一連串的頭銜令人不可思議。


    林小虎從小到大,本人是小農,所接觸的親朋好友也都是從事尋常行業的普通工作者,何曾見過像是眼前這兩位工作性質這麽特殊的人物,尤其是魯星,這家夥年紀才多大啊,也就是二十多歲,卻身兼這麽多的身份,難道他從娘胎裏就開始學習了嗎?否則怎麽可能掌握這麽多跨行當的技能?一時間又是驚訝又是好奇,很想跟兩人好好聊聊,多了解一些他們的工作情況,增廣見聞。


    魯星為人開朗,主動邀請林小虎道:“林兄喜歡下棋嗎?我跟增奇殺兩盤,你給了陣如何?”林小虎笑道:“好啊,正要學習學習。”


    魯星熟門熟路的來到餐廳裏,從櫥櫃裏摸出一盤象棋,在餐桌上擺好,與安增奇各坐對麵,就此殺將起來。


    林小虎看他對許貞貞家如此熟悉,心下非常疑惑,也有幾分醋意在心頭,懷疑他跟小老婆是不是在朋友之外有著更深厚的關係,強自壓製住內心的酸意,走過去站在旁邊觀陣,見魯星棋路大開大闔、勇往直前,很少駐棋考慮,也不知是他棋藝高明,根本不把對麵的安增奇放在眼裏,還是已經對安增奇的棋藝了然於胸,而對麵的安增奇則是穩紮穩打、出子謹慎,每一步都要仔細考量一番才會落子。二人殺來殺去,兌掉一車後,互吃幾個卒子,就由開局階段轉入了中局對攻,倒也殺了個不相上下,暫時不分勝負。


    又看一會兒,林小虎對二人的棋藝也算有了一定的了解,都不是棋藝高深之輩,掌握了一定的殺法,但布局都比較淺薄,殺招意圖太過明顯,顯得青澀幼稚,算是象棋愛好者一個水平的,這樣的水平,估計連街頭巷尾那些下棋來打發老年生活的老大爺們都下不過。


    但林小虎也沒敢取笑二人,因為他自己的象棋水平也好不到哪裏去,與二人相比,隻在伯仲之間。


    象棋這種古老的體育運動,講究的是智慧與老謀深算。下棋的人需要帶著腦子去下,不時觀察雙方的局麵,每一步都要把握好對方的意圖,並作出戰術應對以及戰略布局,可以說是一項需要腦子時刻運轉的活動。那些不愛思考、性格衝動、做事不瞻前不顧後的人,是絕對下不好象棋的。當然,與所有*牌類活動一樣,這東西也需要天分。有的人可能在別的事情上表現得非常笨拙,但是卻可以在棋盤上表現得極好。現實生活中也經常出現這種情景:一個下棋下了十幾年的老手,昨天剛剛指點某人學會下棋,結果今天就不是人家的對手了,這隻能說明,對方有那個天分。


    蘇東坡有句詩說得好,“到今生讀已遲”,也是一樣的道理。不是幹什麽事情都需要天分,但如果你具有了某種天分,在幹相應事情的時候,就會幹得更好更出色。


    林小虎認為自己沒有下象棋的天分,但似乎有著做商人的天分,打小就養成了謹慎小心的性格,後天又因為自卑而變得積極向上、善於觀察學習,把握機會,這些素質都是把握商機所必備的,唯一所欠缺的不過是經驗罷了,相信跟著蔣淑華錘煉幾年,就會成為一個上等的商人。當然了,到那個時候,或許會有更多的身份。


    魯星跟安增奇第一局已經結束了,饒是安增奇再如何小心謹慎,可是抵擋不住魯星那橫衝直撞的殺勢,被他步步進逼,疲於逃命,頹勢已顯之下,就主動認輸了。二人很快開始了第二局。


    林小虎偷眼觀瞧許貞貞那邊,她們幾個女孩圍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聊著什麽,看上去很熱鬧的樣子,似乎有個女孩提議說搓麻將,幾女正在統一思想,商量參加的人選。


    他把頭扭迴來,繼續觀戰。這一局魯安二人的棋風沒有任何變化,跟上局一模一樣。魯星照舊是步步進攻,安增奇則把自己的防線經營得銅牆鐵壁、水泄不通,打的是先防守再反擊的算盤。不過魯星顯然沒打算讓他順心如意,一上來就連番兌子,彼此兌掉五六個子之後,安增奇的防線就出現了大漏洞。魯星趁機進攻,並最終一舉拿下。


    林小虎看得暗暗好笑,其實按國內某國家級象棋大師的說法,如果一方頻頻調動子力去對方的防線裏兌子,那就等於是做了無用功,白走了十數步棋而已,而對方原地兌子,在效率上要高出數籌。但這是建立在雙方水平對等的基礎之上的,而魯星水平要高出安增奇一些,所以差出的這些效率也不會對贏棋造成什麽困擾。


    安增奇連輸兩盤,在林小虎這個陌生的觀戰者麵前有些不自在了,訕笑道:“林兄還是你來吧,我不行啊。”說著起身讓開。


    林小虎也正看得技癢,便毫不客氣地走過去坐下,跟魯星對陣起來。


    安增奇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擺棋,林小虎餘光留意到他的眼神後,總覺得他眼神有些無良,似乎是盼著自己也輸給魯星才好,那樣他就不丟麵子了。


    很快開局,魯星執紅先手,一上來就擺出了進攻的節奏,當頭炮!


    林小虎穩紮穩打,上了一個左馬,把馬跳!


    魯星直接拱卒,遏製住了他那隻左馬的上三路。


    林小虎還了一個當頭炮,稍微扼製住他的進攻,逼他防守……


    兩人這幾步走得都是基本套路,沒有什麽可圈可點之處。安增奇在一旁看得麵無表情,可能是覺得沒什麽意思吧。


    林小虎與魯星布局完畢之後,開始進入了試探與殺伐階段,很快就有幾顆棋子被挪出棋盤。安增奇全部抓在手裏,一邊把玩,一邊凝神觀戰。


    此時許貞貞忽然帶著幾個女孩子走過來,問林小虎道:“贏了輸了?”安增奇道:“他倆剛開始,我輸了兩盤了。”許貞貞嗬嗬笑起來,拋給林小虎一個秋波,道:“我們上樓壘長城去了,你們慢慢玩。”


    林小虎見她絲毫不理會魯星,隻對自己親熱,心頭那股子醋意瞬即消弭幹淨,暗裏覺得自己本來就不該懷疑她,以她跟自己的關係,就算交了男朋友,也會跟自己說一聲的呀。至於魯星為什麽對她家環境如此熟悉,可能是經常來她家參與今晚這種類型的聚會吧。


    所有的女孩子全部上了樓去,盡管電視裏一直放著春晚,但一樓還是有些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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