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漠走出馬車,吹起了暗號性的口哨。


    不一會,密林中又出現一輛馬車。


    駕車的人是伊凡,而他那輛馬車內躺著的人則是秦天黎。


    “伊凡,你快來看看碧落,她是不是要醒了?”


    秦天漠催促著,將伊凡從他的馬車上拎下來,帶到自己的馬車上為碧落檢查。


    伊凡把了下碧落的脈搏後,拿出銀針在碧落的*穴上一紮,很快,碧落的胸口就起伏了起來。她的眼睛緩緩地張開,虛弱地看著眼前的兩人。


    “太好了!太好了!終於醒了!終於醒了!!”


    秦天漠激動不已地抱住伊凡,伊凡尷尬地忙支開他,“我們還是快些帶他們進城吧,以免鳳蓮澈反應過來後追來。”


    “他不會起疑的!為了這場戲,我可是把自己畢生的演技都拚上了!”秦天漠自信地說。


    “你那點演技不要也罷。若不是你真拿刀衝進去和他拚命,他怕是早就懷疑了。”伊凡的擔憂地說,“以鳳蓮澈的分析力,他應該很快就會覺察出來端倪,眼下這兩人的身體都太過虛弱,我們也不宜再急於趕路。還是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把他們的身子調養好了,再啟程迴京。天漠,你把碧落送到我的馬車裏,這樣我們才能掩人耳目。”


    “好!”


    秦天漠把碧落抱了起來,送到伊凡的馬車上和秦天黎並排躺在一起。


    然而,就在秦天漠剛剛將碧落放下時,碧落卻拉住他的衣袖說:“三哥,送我去西戎那裏……”


    “什麽?!”


    秦天漠以為自己聽錯了,就趴下去伏在碧落的唇邊又問道:“你剛剛說了什麽?”


    “送我和大哥,去找容成訣……我知道平安在哪,可以為大哥拿到解藥……”


    “不行!”伊凡掀開車簾走了進來,“且不說現在大祁和西戎正兵戎相見,你若去了西戎隻會被那容成訣再抓起來當做人質。單就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容許我再看著你冒險。當務之急,是必須找個地方,好好地把你的身子調養一下。”


    “伊大哥,你聽我說……”碧落又拉住了伊凡的衣袖,“平安他現在有危險,如若我們不迴去找他,怕是永遠都無法從他口中問出解藥的方子……”說了一半後,碧落又歇了口氣才繼續說:“而且,我必須要迴到他身邊去,我不能再一次看著他離開我……”


    “伊大哥,求你了~”


    麵對碧落的懇求,伊凡真的沒辦法拒絕,當年平安死時的一幕又出現在他的眼前,那樣傷心欲絕的碧落,那樣痛徹心扉的碧落,讓他如何忍心看碧落第二次再經曆那樣的痛苦?


    於是,他點頭答應碧落說:“好,我送你迴去,但我要跟你一起去西戎!”


    “我也跟你們一起去!若見到那容成訣,我就和他麵對麵,一對一的幹一場!”


    “你啊,還是少添亂吧!”


    碧落還想再說什麽,伊凡卻沒有給她機會,帶著秦天漠來到馬車外,調轉車頭準備向西戎的軍營前進。


    馬車剛剛走出沒多遠,忽然身後的大祁營地內傳來廝殺的聲音,秦天漠忙拉停馬車迴頭看去。


    隻見大祁的營地方向升起了大火,黑色的濃煙彌漫在大祁的營地上空。


    “糟糕!容成訣偷襲我軍營!”秦天漠判定道。


    此刻大祁軍營正在被一大群從地底下忽然冒出來的毒蛇毒蟻圍攻!


    有了上一次町城的作戰的教訓,鳳蓮澈這次在選擇進攻西戎的突破口上做足了功夫。


    他避開有山的地方,防止了容成訣用滑翔翼從天上偷襲的可能;選擇地勢平坦風向不固定的平原,又防止了容成訣放毒煙毒害大祁士兵的可能,而且一馬平川的平原地帶,更容易讓鳳蓮澈的紅衣大炮發揮威力。這一次他發兵前打造了上百門紅衣大炮,就是為了對付容成訣,他要用紅衣大炮,將西戎炸得寸草不生,片甲不留!


    鳳蓮澈還在整個軍營外的十裏地內散上硫磺,防止容成訣再放出什麽毒蟲子之類的東西傷及大祁士兵,但他沒有想到,今日這毒蟲毒蛇竟然從他們營帳下憑空冒了出來,而就在大祁軍營內因毒蛇毒蟻亂做一團的時候,容成訣帶兵偷襲了大祁的營地。


    廝殺聲,慘叫聲從營地的方向傳來,秦天漠的心緊緊地揪著,握住韁繩的手攥的指節發白。


    “天漠,你迴去吧!我去送碧落!”


    伊凡接過秦天漠手中的韁繩,讓他迴去幫忙。


    “可是……”秦天漠不放心碧落。


    “你若跟我們一起去了,隻會讓碧落更多一個人擔心。你是大祁的將軍,這個時候應該和你的士兵在一起奮勇殺敵!有我在,一定會拚死保護碧落的安全!再說了,我隻是個大夫,那容成訣也不會為難一個大夫。更何況,我們不是聽說,那容成訣中了蠱毒嗎?也許我可以用我的醫術為他解毒,這樣他便不會殺我,更不會為難碧落。”


    見秦天漠還猶猶豫豫,伊凡惱怒地一腳將他從馬車上踢了下去,拉起韁繩丟下他就跑起來。天走暗性己。


    秦天漠在原地僵站了一會兒後,這才拔劍跑向大祁的軍營。


    “駕!駕!”


    伊凡駕著馬車,帶著碧落和秦天黎朝西戎的軍營奔去。


    剛剛跑出密林,就被兩匹急馳而來的馬追上,那騎在最前的人是鳳蓮澈,他身後緊跟著魅影。


    “秦碧落,你給我迴來!!”


    鳳蓮澈大喊著,在他被點穴不能動彈的時候,他反而真的冷靜了下來,仔細地迴想整件事情,然後就發現了諸多的疑點!


    秦天漠怎麽算準了碧落今日會死,還提前準備好了棺材和馬車?


    除非,這一切都是秦天漠和秦碧落事先就串通好的!


    可惜的是,這邊鳳蓮澈剛反應過來,那邊容成訣就帶兵衝殺了進來,於是在魅影為他解開穴道後,兩人花費了好一陣工夫才擺脫容成訣的人追上碧落。


    伊凡才不會停下馬車,他聽秦天漠說過,那鳳蓮澈將碧落困在營地內,不讓秦天漠去探視。若不是因為鳳蓮澈,碧落也不用選擇假死脫身這樣冒險的辦法,要知道這法子稍有不慎就可真的會弄假成真啊。


    這個時候的伊凡還不知道,若不是怪蜀老人從中幫了他一把,鳳蓮澈也不會這麽晚才反應過來碧落是假死。


    怪蜀老人自從被鳳蓮澈抓走後,就一直想著要逃走,無奈鳳蓮澈派了殺手一直寸步不離地盯著他。(.好看的小說)這次魅影將他從蜮山帶出來,對怪蜀來說就是個天大的好機會。他看出來鳳蓮澈對碧落的在意,才故意說碧落已死,想在鳳蓮澈倍受打擊而放鬆警惕的時候逃走。


    此番大祁軍營一片混亂,那怪蜀老人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給我停下來!!”


    鳳蓮澈大吼著,卻在即將追上碧落的馬車時被一群從天而降的黑衣人擋住了去路。


    這群黑衣人中有一大半去負責圍攻鳳蓮澈,而剩下的一小半則追到了伊凡的馬車上,將伊凡擊昏後,駕著馬車朝西戎的營地奔去。


    這些人是容成訣派出找伊凡和碧落的殺手,今日他們終於都不辱使命。


    碧落本就身子虛弱,馬車的顛簸讓她又再次昏睡了過去。


    她並不知曉就在她昏睡不醒的時候,外麵的世界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容成訣的十萬人馬將大祁的軍營踐踏的滿目瘡痍,三十萬大祁軍遭到前所未有的打擊,死傷慘重,剩下的十八萬大祁軍被迫後退到河口城內,以城牆將西戎兵擋在城門外。


    容成可欣所要的七日,是為了替容成訣爭取挖通地下通道的時間,那通道直達大祁的營地下方。毒蟲蛇蟻是容成訣送給鳳蓮澈的見麵禮,緊跟其後的則是事先就在埋在大祁營帳下方通道內的炸藥。毒蟲一旦被放出,容成訣就會點燃炸藥讓整個大祁軍營四處開花。


    這一仗,讓容成訣真正獲勝的理由並不是他的地下通道偷襲,也不是他的毒蟲蛇蟻,而是他搶占了一步先機,在鳳南夕決定偷襲他之前就動手攻打了大祁,而且他選在了碧落去世,鳳蓮澈大受打擊,無心應戰的時機。


    碧落此刻躺在容成訣的營帳內,雖然意識蘇醒了,卻並沒有睜開眼睛,因為她能感覺到有一雙熟悉的手正在溫柔地替她梳理發絲。


    她知道,那人一定是容成訣,不,應該是叫他,平安。


    碧落不敢睜開眼睛,她害怕自己一睜開眼睛,這種久違的溫暖就會瞬間消失;她害怕一睜開眼睛,就和他瞬間遠隔千山萬水,她寧願自己永遠這樣躺著,永遠不醒來……


    她醒了是嗎?


    七日不見,她竟然瘦成這樣,虛弱成這樣?


    鳳蓮澈究竟對她做了什麽?!他不是也喜歡她嗎?怎麽會讓她變成現在這樣?!


    碧落,別睜開眼睛。求你,再假裝一會兒。這樣我也可以假裝不知道你已經醒了,繼續像現在這樣守在你身邊……容成訣難過地想著,他的手指輕輕地從碧落的發絲間穿過,就像很久以前,他還是平安的時候,曾為碧落梳發。


    “容成訣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子,給我滾出來!”


    怪蜀老人暴跳如雷地闖入了營帳,指著容成訣的鼻子大罵道:“我把我好好的一個徒弟交到你手上,你卻害她失去了一雙手臂?!現在,你竟然還守在這個女人身邊,將我的徒弟一個人晾在一旁?!容成訣,你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我怪蜀當年就不該救你!!”


    “你以為本王願意傷害可欣嗎?!當時情況危機,本王若不這樣做,可欣現在早死了!!你說本王背信棄義,那你見過像本王這樣以身養蠱為他人解毒的小人嗎?!”


    容成訣為自己反駁著,鳳南夕拿來的毒蠱是一種及其毒辣的蠱蟲。容成可欣的毒根本不可能一次解除,普通人若是服下那毒蠱,頂多也就隻能挨過一日的時間,可一日之後呢?你又讓容成訣去哪裏找毒血為容成可欣解毒?


    所以鳳南夕也算準了當他送來毒蠱的時候,容成訣隻有自己服下一個選擇。因為隻有容成訣懂得毒蠱之術,知曉如何才能在服下毒蠱後還能延續自己幾天的性命,用毒血為容成可欣解毒。而這毒蠱的狠辣之處就是,蠱蟲留在人體內時間越長,它所產生的毒素就越多,中蠱之人的性命就越更加垂危,而且每多留一日,蠱蟲在人體裏活動的時候,所引發的痛苦會讓中蠱之人生不如死。


    鳳南夕認為,就算容成訣熬過了三天,用自己的毒血為容成可欣解了毒,那他容成訣也必死無疑,或許在這三天內因受不了毒蠱發作時的痛,就自行了解了自己。


    可鳳南夕沒想過容成訣是那樣一個瘋子,他用針灸之術將那蠱蟲圈在自己身體的固定位置,每日需要毒血之時才將蠱蟲放出來,之後又重新將蠱蟲困住,防止它侵蝕自己的五髒六腑。


    為了防止蠱蟲死掉,容成訣每日都服用劇毒養蠱,之後又每日用草藥蒸煮自己,將體內多餘的毒全都排出來。可即便這樣,每日毒蠱活動頻繁的時候,他還是會痛的生不如死。那種感覺就像有頭猛獸被栓在身體裏,雖然它無法亂跑亂躥,但憤怒的猛獸還是會在困住它的牢籠內撕咬碰撞,最痛的時候,容成訣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要四分五裂了。


    “那是你應該做的!你是可欣的相公,為了她,你應該受這些苦!更何況,可欣當年為解你體內的毒,所受之痛不比你今日之痛要少!你不過就為可欣堅持了三天以身養毒血而已,你可記得可欣當年為了你,割了自己多少刀?!”


    “本王當然記得可欣為本王付出的全部!本王也從未覺得今日為她所做之事有多了不起!本王隻想讓她覺得幸福而已。你若真為她著想,就不要再在可欣麵前提手臂之事!”


    “你以為我想提那兩條手臂嗎?可欣那丫頭的兩條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刀疤就是她為救你這個白眼狼所留下的所有證據!是你沒有照顧好可欣那丫頭,也是你害她沒了手臂!如今,我可以不提那手臂,可你容成訣若敢忘了,我怪蜀一定會為可欣那丫頭討迴公道!”怪蜀老人指責著。


    “說起照顧,本王倒是想問問你這個做師傅的,何以突然失蹤,在可欣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卻不能替她保住手臂?”容成訣反問著。


    “你別管我去了哪!我怪蜀又不是你的手下,憑什麽要向你個小子匯報行蹤!”


    怪蜀不能將鳳夜瀾的事情說出來,因為當年他在蜮山采集草藥的時候,不幸墜入山崖,是菩提村的村民救了他,這次鳳蓮澈將他和鳳夜瀾安排在蜮山,他知道鳳夜瀾的身份特殊,若說出鳳夜瀾還沒死的秘密,就勢必會將整個菩提村推入到危險之地,因此他不能說。


    “你倒是給我解釋解釋,為何要納這個女人為妾?!”怪蜀掉轉話頭,指著床榻上的碧落問。


    “本王不是你怪蜀的任何人,娶妻納妾之事也自然不需要你來過問!”容成訣不屑地迴答。


    “好,我不問!反正這女人也是個禍水,誰留她在身邊就會給誰帶來災禍!我倒要看看你怎麽解自己體內的毒蠱,怎麽讓自己活的更久一點!!”怪蜀恨恨地說著又離開了營帳。


    碧落聽著兩人的對話,心中對容成訣和可欣之間的感情又有了新的了解。


    可欣當年為救平安一定受了很多苦,她應該得到平安的愛,平安和她在一起是理所應當的。倒是她秦碧落,不該再出現在她們之間,不該還試圖要找迴自己的平安,找迴平安對碧落的愛。


    她的平安死在了四年前,如今的容成訣是容成可欣的相公,她才是介入她們之間的第三者……


    想到這裏,碧落的內心再次湧出一股哀傷,她自己都未曾察覺到有一滴眼淚從她的眼角悄悄滑落。


    容成訣迴頭看了眼躺在床上繼續裝睡的碧落,故意咬重發音地說:“今生我容成訣寧負天下人,都絕不會辜負容成可欣!秦碧落,你對本王來說,隻是一個過去而已。”


    說罷,容成訣就頭也不迴地走了出去。


    剛剛和怪蜀的那番對話,是容成訣故意那樣說的,故意把他和容成可欣的過去告訴碧落。


    如果他和碧落上一代的恩怨還不能讓碧落對他容成訣死心的話,那麽他和容成可欣之間的這些故事,應該會讓碧落明白,他和容成可欣這輩子是絕不會分開的,而她秦碧落也應該知難而退。


    從碧落那裏離開後,容成訣一個人喝了會悶酒,之後他帶著酒壺搖搖晃晃地走到關押伊凡和秦天黎的地方。


    就在容成訣的人把伊凡他們抓來的當晚,容成訣就見了伊凡。當他取掉自己臉上的麵具時,伊凡一時間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原來你是平安?可你既然活著,為何不迴去找碧落?!”


    這是伊凡問容成訣的第一句話,不等容成訣迴答,伊凡的拳頭就已經朝容成訣揮了過去,“你當年怎麽可以不告而別!怎麽可以忍心將她丟下?!怎麽可以這麽多年都不來找她?!!平安,你怎麽會是西訣王?!!!”


    被打了一拳的容成訣擦去唇角的血漬後迴答伊凡:“因為平安就是西訣王,所以他才會離開她!更因為她秦碧落其實就是夏婉寧的轉世,是殺了我容成訣雙親的仇人之女,所以我才沒有去找她!現在你懂了嗎?!!”


    “你……說……什麽?”


    伊凡被自己聽到的一個事實震驚到了,他當時的感覺是自己的腦袋被什麽東西狠狠地砸了一下,頓時空白一片。


    “我說,她秦碧落,其實就是夏婉寧!!”


    容成訣拎起已經愣怔的伊凡的衣領朝他大吼,伊凡卻更加無法思考,神情呆滯。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這就是事實!”


    容成訣當時甩開伊凡後就將他一個人留在營帳內,讓伊凡可以有時間好好消化這個真相。


    如今,當容成訣又返迴到伊凡這裏時,伊凡還是昨晚容成訣離開的那個姿勢,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凝滯在半空中,整個人仿佛還在石化中。


    “怎麽,你還是不能接受這一點嗎?還是你無法接受,再世重生的夏婉寧成了本王的女人?”


    容成訣拎著一壺酒諷刺地說著坐在伊凡麵前,他人剛一坐下,伊凡就從他手中將酒壺搶了過去,一口氣將酒壺裏的烈酒全都灌進自己嘴裏後,才感覺自己的大腦可以開始思考了。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這件事的?婉寧她又是什麽時候重生的?這個秘密你還告訴過什麽人?”伊凡一口氣地問出了三個問題。


    容成訣挑了挑眉毛,從自己的袖子裏又變出一壺酒後,灌了自己一大口才迴答說:“我以為你已經忘了婉寧,沒想到,大師兄你,還是如此迷戀她……”


    “先迴答我的問題!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別急,這個故事很長,很長……”


    容成訣拿開抓住自己衣領的伊凡的手後,為他也倒了一杯酒,自己才半依著桌子將他是如何跟碧落相遇相識相愛,以及最後碧落將自己是夏婉寧秘密告訴平安的始末都說了出來。


    說完這些之後,他手裏的另一壺酒也全都喝光了。


    容成訣站起來拍著伊凡的肩膀,大方地笑著說,“如今平安和碧落再也不可能了!大師兄你既然還這麽喜歡她,師弟我就成全你們!你帶她走,明早就走!”


    “不!我不能帶她走!如果碧落就是夏婉寧,帶她走的人應該是天黎。”伊凡迴頭看向床榻上的秦天黎。


    容成訣站起來,踉蹌地走到床榻前指著上麵的活死人秦天黎說:“你以為現在的他還能和碧落在一起嗎?他差點害死碧落,而碧落也差點害死他,他們之間也早已迴不去了!”


    “不!那全都是誤會,如果你能現在就給我天黎的解藥,讓我治好他,我再將碧落就是婉寧的秘密告訴天黎,天黎他一定……”


    “一定什麽?一定就能給碧落幸福嗎?!”


    容成訣又迴到伊凡的麵前,用手指戳著伊凡的胸口質問他:“在你心裏,究竟有沒有想過,夏婉寧她想要過怎樣的生活?想要一個怎樣的相公?她曾親口跟我說過,她要一生一世一雙人,而我和秦天黎都不是她想要的!隻有你,大師兄,隻有你為她守身如玉了這麽多年,也隻有你,在以為她死後還能把她放在心裏繼續愛著!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比你有資格,能帶給碧落幸福。”


    “答應我,”容成訣忽然握住了伊凡的肩膀,“帶她離開這裏,讓她忘記這裏的一切,重新開始,給她想要的生活……”


    伊凡被容成訣的一番話說的動了心,曾有那麽一刻,他的腦子裏閃過要答應的念頭,但很快他又冷靜了下來,反握住容成訣的肩膀:“婉寧她前世愛的人是天黎,今生她愛的人是你平安!我們無法去左右她的選擇,也無法去決定誰才能給她幸福的生活!給我天黎的解藥,讓我先治好天黎。”


    容成訣一下子推開伊凡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嘲笑道:“原來我一直都看錯了大師兄……我以為你那麽喜歡婉寧,非她不娶,一定了解她想要什麽,了解她是個怎樣的人。沒想到大師兄你,還不如我這個半路殺出的平安懂她!”13acv。


    “大師兄,碧落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子,如果你肯帶她走,日子一久,她那顆受傷的心就一定會被你修複,被你溫暖!她就會愛上你,就像當初她愛上平安一樣!隻要你肯付出,隻要你肯全心全意地愛她,她一定會有迴應的,一定會的……”


    聽容成訣這樣說碧落,伊凡忽然再次火大地狠狠給了容成訣一拳,“真正錯的人是你!你以為隻要有個人對碧落好,碧落的心就一定會為他打開,就一定會接納他嗎?!!


    平安,你可知道她在宮裏的那幾年,皇上對她付出了多少?又為她做了多少?!可碧落的心有過動搖嗎?!!她一直念念不忘的人是你!就算你死了,她也不會讓她的心背叛你!!


    一生一世一雙人,是嗎?碧落她真正想要的,就是一生一世隻愛一個人,哪怕那個人已經死了!!”


    伊凡的話像柄鋒利的匕首插進了容成訣的胸口上,那裏突然破開一個大洞,唿唿的風刮進去,又從他的身體裏急速地穿透。


    “她不對鳳夜瀾動心,是因為鳳夜瀾是個擁有後宮三千佳麗的皇帝!你認為碧落會傻的把自己的心交給這樣的男人嗎?!大師兄,你若真的愛她,就照我說的做,明早就帶她離開這裏!”


    “如果我不帶她走呢?”


    “那就看著她,如何一點一點被我,折磨,到死!”容成訣陰狠地說著這句話,一把將桌子上的東西都打翻在地後,狂笑著走出營帳。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為什麽伊凡會拒絕帶碧落走?!他不是還喜歡著夏婉寧嗎?不是已經接受了碧落就是夏婉寧的事實嗎?為什麽還要把碧落推給其他人?他到底懂不懂什麽愛?!容成訣因碧落的事情,心煩意亂,醉酒又讓他大腦混沌一片,當他走向自己的營帳時,遠遠就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營帳外等著他……


    月光如水般落在她的身上,她一身淡雅的衣裙在月光下像盛開的水仙般如夢似幻。


    “碧落……”


    神誌不清的容成訣喃喃地喚著,朝那人影走去,越走近他的神智就變得越渾濁,時而看的清碧落的臉,時而又覺得模糊。


    “碧落,你是在等我嗎?”


    容成訣擁住那個人影,將整個頭都靠在對方的肩膀上,無助地問著,“他不願意帶你走怎麽辦?”


    “我帶你走,好不好?就我們倆,拋棄這所有的一切,也忘記所有的一切……”容成訣呢喃著,身體變得更軟綿無力,像隻疲倦的小狗向自己的主人撒嬌般將臉向那人影的脖頸間又蹭了蹭,含糊不清地問道,“我帶你走,好不好?”


    “好。”容成可欣心如刀割地迴答了一個字。


    容成訣聽到後,滿意地閉上雙眼,沉沉地靠在容成可欣的身上睡著了。


    當辛嬤嬤扶著容成訣迴到營帳內躺下的時候,她這才發現容成可欣咬破了自己的下唇。


    “公主,你流血了……”


    辛嬤嬤擔心地就要去替容成可欣擦試,容成可欣卻暴怒地大吼道:“給我滾出去!!”


    辛嬤嬤離開後,容成可欣就再也控製不住地低頭吻住了容成訣的雙唇,不但吻,還報複性地啃咬著,直到兩人的唇都流出了血,直到她的嘴裏全都是血腥的氣味時,容成可欣才大笑著從容成訣的雙唇上離開。


    “哈哈哈哈哈!!容成訣你想丟下我和那個踐人一起走是不是?!本公主不會讓你如願的!更不會讓那個踐人如願的!你是我容成可欣的相公,你答應過我生亦同巢,死亦同穴,今生我們倆個注定要死在一起!!”


    容成可欣站起來,又把辛嬤嬤叫進來後,讓辛嬤嬤把她好不容易從怪蜀老人那裏苦苦求來的,可以減輕容成訣毒蠱痛苦,可以延長容成訣性命的藥倒在地上,然後狠狠地抬腳碾碎!!


    怪蜀老人說過,如果沒有他的解藥,容成訣也最多隻有三年好活,這一點容成訣他自己也很清楚!


    容成可欣的身子在經過這一次的折騰後,原本可以活五年的她,怕是也隻剩下三年的性命。既然容成訣有了背叛她的念頭,她又怎麽會把藥再交給容成訣,讓他可以多活幾年,然後帶著碧落一起離開呢?!!所以容成可欣毀掉了解藥,要看著容成訣和她一起死掉。


    “辛嬤嬤,幫我和王爺寬衣!”


    容成可欣命令辛嬤嬤脫去容成訣和她自己的衣衫,後又讓辛嬤嬤用手指破了她的處子之身,最後,赤身果體的她躺在同樣yi絲不gua的容成訣身邊,靜靜地等待著天亮。


    容成訣是在毒蠱發作的劇痛中醒來的,他一睜開眼睛就痛的蜷縮起身體。


    “王爺,你怎麽了?又發作了嗎?!”


    容成可欣坐了起來,容成訣顯然沒料到她會躺在自己身邊,在看到赤裸相對的兩人,還有單上的那抹血跡後,容成訣的頭痛的更厲害了。


    他發狂地大叫著,捧著自己的快要開裂的頭衝下床榻,卻在還沒有跑出營帳前就痛得倒在地上,他的身體劇烈地痙攣著,像是有頭野獸馬上就會從他的身體裏鑽出來將他生生撕裂般。


    容成可欣沒想到容成訣會痛得這麽厲害,她大叫著,讓辛嬤嬤去找怪蜀老人。而她自己則蹲在容成訣身邊,著急又心痛地想要抱起他,想要安慰他,卻發覺自己根本做不到!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老天爺,為什麽要讓我沒有了雙臂!!”容成可欣悲痛欲絕地朝天呐喊,她好恨啊!!


    沒有了雙臂,她永遠都沒有了擁住他的機會……


    怪蜀老人趕來之後,詫異地看了眼地上正毒蠱發作的容成訣,卻並沒有問容成可欣什麽,就拿出銀針封住了容成訣的命穴,喂他吃下一粒可以暫時緩解疼痛的藥丸。


    半盞茶的時間過後,容成訣才恢複了過來,他蒼白如紙的臉上漸漸恢複了一點血色。


    “這就是老天對你的報應!讓你忘恩負義,始亂終棄!”怪蜀老人收起銀針後就漠然地離開了。


    若不是昨晚容成可欣聲淚俱下地求他,一次次為容成訣磕頭求情,甚至以死相逼,怪蜀老人是絕不會答應拿出那粒藥丸給容成可欣的。


    按理說昨晚服了藥丸的容成訣是不會再毒蠱發作的,可現在看來容成可欣改變了主意。


    這樣也好,讓容成訣多受點罪,也好解他心中的不快!!


    “可欣,你好好休息,本王去訓練場看看。”


    一切恢複正常後的容成訣穿好衣服就要離開,容成可欣並沒有留他,而是等他走後,找來辛嬤嬤帶著一些吃的去看碧落。


    碧落聽到有腳步聲靠近,她立馬緊張地又閉起雙眼,她真的很想再多假裝昏睡一天,這樣就能和他安靜地多待一會兒。


    可這一次坐在她身邊的不是容成訣,而是容成可欣。


    碧落感覺營帳內的氣溫驟然降低了幾度,有兩道殺氣騰騰的目光正射在自己的臉上。


    “辛嬤嬤,給我弄醒她!”


    容成可欣命令道,辛嬤嬤立馬拿出一根細針準備紮進碧落的頭頂,碧落預感到事情不妙,忙睜開了眼睛,裝作無知的表情問道:“可欣,我怎麽會在這裏?”


    “這個問題應該我問你!”


    容成可欣向辛嬤嬤使了個眼色,辛嬤嬤就一下子將碧落從床上拉拽到地上。


    碧落這時才發現,容成可欣的兩邊袖管真是空蕩蕩的。


    “你這個人盡可夫的踐人,是不是鳳蓮澈也玩夠了你,不要你了,你又來投奔王爺?想要花言巧語騙王爺再收留你?!”


    “可欣,我不想和你為敵,也請你尊重我。”


    “尊重?你這樣的踐人還要別人尊重?!我若是你,早就該就地自刎!”


    “我秦碧落自問沒做過什麽低賤放浪的事情,何以要自刎謝罪?!”碧落從地上站起來不卑不亢地反駁。


    她的身體經過這幾天的調養,已經好了很多,當然,這還要多虧容成訣高超的醫術。在她昏迷不醒的時間裏,是容成訣日夜不休地照顧她。


    “你敢說你入宮為妃的時候,沒有和鳳夜瀾同床共枕嗎?你敢說你被鳳蓮澈抓走後,沒有在他身下嬌喘申銀嗎?還有你那什麽大哥二哥三哥,他們哪一個不是被你迷得神魂顛倒,難道你敢說,和他們之間也是清清白白的嗎?秦碧落,你做的這些下賤事,王爺他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他才會說你惡心!”


    “我沒有!!”碧落被可欣的話刺激到,她失控地用力一推,容成可欣就借勢倒在了地上,而這一幕正好被走進營帳的容成訣看到,他立馬走過去扶起容成可欣。


    “可欣,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


    容成可欣則裝作一副隱忍委屈的表情搖搖頭,她越是這樣,容成訣心中的怒火就越是燒得旺。


    “秦碧落,你又幹了什麽?!”容成訣轉身就掐住了碧落的脖子,容成可欣則忙站到碧落麵前,擋住碧落的表情假意替碧落解釋道:“不關碧落的事,是我說錯了話,惹怒了她,她輕輕一推,我不小心沒站穩而已。”


    “可欣,你不用替她解釋!本王看的清清楚楚,那一推,她用盡了全力!!”


    “王爺你看錯了,碧落她不會這樣對我的。”


    “公主,既然她不願意領公主的情,你也不用再替她掩飾了。”辛嬤嬤這時候又上來添油加醋地說,“稟王爺,今日公主說要帶些吃的來探望這位平西夫人,沒想到平西夫人非但不領情,還把公主帶來的食物都倒在地上,更諷刺公主是殘缺之人,不配再留在王爺身邊,讓公主離開王爺。”


    聽辛嬤嬤說碧落取笑容成可欣的胳膊,容成訣的手指又收攏了幾分,但他還是拿捏著力度,因為他了解碧落,絕是那種會挖苦奚落別人的性格


    “其實碧落說的沒錯,可欣如今沒了雙臂,連基本的生活起居都要靠別人來打理,可欣對王爺來說,隻是個累贅。可欣還是應該主動離開的好……”容成可欣黯然地說著,從容成訣身邊要走開。


    “可欣!”容成訣用另一隻手要拉住容成可欣,卻隻能拉住她空蕩蕩的衣袖。


    “你不走,她走!”容成訣堅決地說著,一把將碧落又拉到自己近前喝問道:“說!你迴來找本王到底是要什麽?告訴我,本王現在就滿足你,然後有多遠滾多遠!”


    碧落的眼眶又一次濕潤了,她就知道,隻要她睜開眼睛,等待她的就隻有傷害和痛苦;她就知道,隻要她醒過來,看到的就會是一個冷血無情的容成訣,為什麽不讓她再多昏迷幾天?


    “別裝作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本王見著,隻會覺得惡心!”


    碧落用力地閉上雙眼,將眼眶內那積滿的淚水全都擠出後,再次睜開眼睛時,她的眼睛裏竟真的沒有了一絲一毫的痛楚。她抬起雙手,一根根分開容成訣抓住自己脖子的手指,無比鎮靜地反問容成訣:“是不是我要什麽,王爺就會滿足什麽?”


    “隻要你說的出,本王就一定做得到!”


    碧落在心裏苦笑了。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和你變成以前的樣子,想要留在你身邊,可這些事情,你會答應嗎?


    你做不到的!你說過永遠不會辜負容成可欣,而容成可欣又容不下我。


    我不想再看著你在我和容成可欣之間糾結,痛苦,我想試著鬆開手……


    “我要秦天黎的解藥,隻要你把解藥給我,我一定會滾到永遠也不讓王爺看見的地方!”


    碧落朝容成訣伸出手。


    “好!本王現在就給你!”


    容成訣將解藥放在了碧落的掌心,碧落在握住解藥的刹那,卻忽然衝上去捧住容成訣的臉,就親吻了下去。


    沒有人知道這個吻所代表的意義,她要放開他了,真的真的要放開他了啊……不是不想,不願,不舍得,而是不得不放開他了……他不再是碧落的平安,他是另一個女人的容成訣。


    他們之間的障礙不單單是以往的彼此傷害,也不單單是上一代的恩怨,而是多了一個女人對容成訣無法跨越的愛……


    “這個也是碧落想要的,多謝王爺成全。”


    碧落鬆開了容成訣,決然地看著他沉聲道:“從今以後,我秦碧落和王爺之間再無半點關係,你我生死各由天命,今生今世永不相見!”


    碧落緊攥著手中的解藥,頭也不迴地走出了營帳。


    別哭,秦碧落!


    你迴來的目的不就是想要看看他,是否還活著嗎?


    既然他還活著,你就應該滿足,應該高興啊?


    你應該笑的,因為你愛的人還好好地活著,而且還有一個比你更愛他的人在守護他,他會過得很好,很幸福,你應該為他高興才是……


    別哭,別哭……碧落抬起頭,不讓自己哭出來。她早已死去的心,隨著她一步步遠離而慢慢風化成沙,在曠野的晨風中被吹散到再也看不到的遠方。


    “伊大哥,這是我大哥的解藥。”


    碧落問了士兵才找到關押伊凡和秦天黎的營帳。


    伊凡見她臉色不好,就猜測道,“是不是他對你做了什麽?”


    碧落搖搖頭,“我們快點救醒大哥,然後離開這裏吧。”


    ps:下一章就是完結章了。最後一次吆喝票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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