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時哦了一聲,很平靜。她早就猜到何瑜霏會那麽做。何瑜霏和董家郃之間之前就有了隔閡,而董芙蘿,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何瑜霏才會那麽快下定決心接觸婚約。


    以前的猶豫,是期待著還能在一起。所以再難過,心存期待,也沒有真正的接觸婚約。孟時這個過去式是可以容忍的,何瑜霏同樣也知道,誰還沒一點兒過去。可董芙蘿,是她無法容忍的。她的心情,大概和孟時當時從董芙蘿的口中聽說時差不多。


    孟時遲疑了一下,又問道:“何瑜霏……沒事吧?”


    “應該沒事,她原本就是處理事情很利落的人。”餘江阮微微笑笑,摸摸孟時的頭,讓她別擔心。何瑜霏是個處理事情很利落的人,在遇上董家郃之前。這次她既然已經坐了決定,想必是早已經想好了。所以不用擔心什麽。


    至於那些傷,總會慢慢的淡去。等她有一天找到另一個會體貼照顧她,將她捧在手心,精心嗬護的男人,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寶寶,所有備受煎熬的過去,不過就是黃粱一夢。


    而京都,何瑜霏卻不像餘江阮想象的那麽好。何家的大廳裏一片狼藉,阿姨正在收拾著。素來是一家之主的何父被妻子和女兒瞞著,到了酒店才知道何瑜霏要和董家郃解除婚約,當時他沒有任何反應,迴到家後卻是氣得血壓上升,砸了家裏許多平時收藏的名貴瓷器。


    他生氣,一邊是覺得自己的捧在手心的女兒受了委屈。其次是因為何瑜霏的任性。董家在刀口浪尖上,她現在提出解除婚約,無疑是落井下石,不知道真相的人會怎麽看他們何家。何瑜霏的年紀也不小了,以後光憑這點兒,就很難再找到門當戶對,合適的人家了。


    何瑜霏想得確實比較簡單,外人怎麽看她一點兒也不在乎。隻要她自己清楚是怎麽迴事就行了。她自己的感情她自己做主,外人說三道四和她又有什麽關係?


    這個時候,讓她和董家郃站在一起,秀恩愛,那對她來說才是一種折磨。她不願意受那種折磨,當然就隻有背負罵名了。


    何瑜霏看著腳邊的碎片,久久的沒有動。董家醜聞纏身,董家郃憔悴了很多,應該是匆匆忙忙的趕去酒店的,領帶沒係好也沒注意……


    樓上傳來腳步聲,何瑜霏的思緒停了下來。她站了起來,關切的道:“黎叔叔,我爸爸沒事吧?”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擺擺手,道:“沒事,氣急攻心。調養一下就沒事了。唉,你這丫頭啊,惹你爸動了那麽大的肝火。剛才的時候還在念叨呢……你啊,這麽大的事,就該和你爸爸先商量商量的。”


    何瑜霏勉強的笑笑,沒有說話。倒了一杯水遞到黎醫生手裏。黎醫生喝了半杯水,將杯子擱下,這才道:“我還要去一趟朱老家裏,手機一整晚開機,要有什麽就給我打電話。”


    他說著也不囉嗦,擰著藥箱就走了。何瑜霏要安排人送他,他也不要。他是開了車來的。


    送走了黎醫生,何瑜霏本想上樓去看看的。怕她爸爸看到她生氣,沒敢去。她是睡不著了,簡單的洗漱後就到一樓的大書房裏去找書看。書還沒翻兩頁,阿姨就急匆匆的推開了門。


    何瑜霏吃了一驚,以為是他爸爸怎麽了,趕緊站了起來,道:“怎麽了?是我爸爸……”


    她的話還沒說完,阿姨就打斷,道:“何先生沒事,是親家太太,不不,是董先生的媽媽來了,吵著要見你。我怕她吵到何先生,就把她請進來了。”


    她有些坎坷的,怕何瑜霏怪她多事。何瑜霏卻並沒有說什麽,嗯了一聲,放下書,道:“我去見她,是在小客廳嗎?”


    阿姨點點頭,何先生都因為這事被氣病了,她哪敢將人安排在大客廳,要是何先生知道了,難免又是異常風波。而且,董先生媽媽的那樣子……恐怕是來者不善。


    阿姨想著,遲疑了一下,問道:“霏霏,要不要給董先生打個電話?”她臉上全是擔憂。何瑜霏笑笑,道:“沒事的。”頓了一下,她又道:“給他打吧,別驚動我媽媽。”


    她說著走出書房去了,阿姨鬆了口氣,去找董家郃的電話打電話去了。


    何瑜霏進小客廳的時候秦婉青正不耐煩的看著時間,茶幾上阿姨沏的茶也動也沒動。


    何瑜霏的腳步聲很輕的,剛到門口她就發現她來了。頭也沒抬,冷哼了一聲端起了茶杯。


    何瑜霏深吸了一口氣,在秦婉青的對麵坐下,叫了一聲:“秦阿姨。”


    秦婉青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擱在茶幾上,淡淡的道:“何小姐一聲阿姨,我可擔當不起。”


    何瑜霏看著茶幾上灑出來的茶水,淡淡的笑笑,道:“秦阿姨何必拿茶水撒氣,”


    秦婉青努力的壓下自己的怒氣,心平氣和的道:“我不同意你和家郃解除婚約。家郃哪裏不對的,你說,我讓他改。霏霏,阿姨平常對你怎麽樣?這麽大的事你們倆怎麽能瞞著我?”


    她說著說著的聲音就提高了起來,何瑜霏沉默了一下,抬頭看向她,道:“您對我很好,我也很感激您能喜歡我。關於……這事,我是讓他通知您了的。”


    她平靜得和秦婉青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她以為她過來,何瑜霏會抱著她失聲痛哭,向她告狀的。


    秦婉青深吸了一口氣,道:“我來不是追究這事。霏霏,家郃是我兒子,他想些什麽我知道。他是喜歡你的,你們在一起不是一年兩年了,我都看在眼裏。他對……那個人的,是愧疚,絕對不是喜歡。而且,隻要我在一天,我不會允許那種心腸惡毒的女人進董家大門!你姐姐這些年一直沒有孩子,你知道這事為什麽嗎?”


    秦婉青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不待何瑜霏迴答,就道:“你姐姐剛和世輝結婚沒多久就有了身孕,但卻被那個賤人推從樓梯上摔下,導致流產。這些年藥也吃了很多,也到很多醫院去檢查過,但就是不能懷孕。關憑這點兒,家郃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何瑜霏是知道孟時和董家郃之間分手沒那麽簡單的,聽到秦婉青那麽說,如果她不是那天親眼看見董芙蘿和董家郃……她真的就要相信了。此刻她卻是一點兒也不信,即便是有這種事,她也不相信是孟時幹的。


    秦婉青說董家郃是她兒子,她了解她,事實上,她一點兒也不了解。


    客廳裏的鍾滴滴答答的走著,何瑜霏並不願意驚動父母,隻想盡快將秦婉青送走。她配合的做出了一副驚訝的樣子,歉疚的笑笑,道:“秦阿姨,那是你們的家事,你不必告訴我的,和我沒關係。”


    她竟然一點兒也不為所動,秦婉青知道她是已下定決心了。她壓下了心中的怒火,提高了聲音,道:“霏霏,董氏現在是處於低穀期。可哪個企業沒有點兒風風雨雨,你現在和家郃解除婚約,就不怕自己將來會後悔?”


    她的語氣咄咄逼人的,何瑜霏笑笑,道:“阿姨,原來我在你眼中,就是衝著董家的家世去的。”


    秦婉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的道:“你現在急急的和家郃解除婚約,不就怕我們董家會求你爸爸幫忙嗎?好聽的話誰不會說?你和家郃之前都是好好的,這會兒卻突然要解除婚約,我想不但是我,很多人都會這樣想。”


    她的語氣裏滿滿的全是嘲諷,何瑜霏握緊了手指,忍了又忍,才笑了笑,道:“您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現在晚了,我讓司機送您迴去。”


    秦婉青重重的擱下了杯子,道:“心虛了?急著趕我走了?報紙上不是報道何主任如何如何正直嗎?原來也是落井下石的主兒啊!那些記者還真是眼瞎了!”


    何瑜霏的臉色大變,聲音也能了下來,道:“秦阿姨,這是我和家郃的事,和我爸爸沒任何關係!”


    “沒任何關係?”秦婉青抬頭看了何瑜霏一眼,嗤笑了一聲,道:“他要不心虛何必那麽躲著我?讓他下來和我說清楚!”


    她故意的提高了聲音,何瑜霏恨不得上去緊緊的將她的嘴給捂住,冷冷的道:“秦阿姨,如果你是來撒潑的,我們家不歡迎!請你離開!這是我和董家郃決定的事,我也不認為我爸爸有什麽需要和你說清楚的!我願意什麽時候解除婚約那是我的事,您願意怎麽想就怎麽想。請別牽扯上我的父母。秦阿姨,我和董家郃在一起的時候,是全心全意的。您對我好,我也感激。以後大家還要見麵,撕破臉有意思嗎?”


    “你是怕你無顏見人吧?不愧是有教養的名門千金,連落井下石的理由也說得那麽好聽。家郃真是瞎眼了!我也瞎了眼了!我告訴,你們家今天非要給我一個說法,不然別怪我不客氣!”秦婉青冷笑著,語氣咄咄逼人。


    她的話才剛說完,一道聲音就在小客廳門口響起:“董夫人想要我們家給一個什麽樣的說法?”


    何爸爸由何媽媽扶著出現在門口,一臉的鐵青,應該下來有一會兒了。他說著,在秦婉青對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秦婉青咄咄逼人的氣勢稍稍收斂了一些,皮笑肉不笑的道:“為了孩子的事驚到了何主任,抱歉。我也不想大半夜的來,但我好奇,我們家家郃和您千金好好的,怎麽何家說要解除婚約就解除婚約?何主任當了一輩子的清官,難道都隻是做做樣子?”


    她說話犀利,一點兒也不留情的,直接就扯到了何爸爸的仕途上。何瑜霏的臉色變了變,剛要開口說話,卻被何爸爸擺手製止。


    他咳了兩聲,道:“董夫人說好可要考慮清楚。論起落井下石,誰也比不過董夫人。他們解除婚約這事,我也是到酒店才知道。董夫人如果非要要個明白,把家郃叫過來由他們小輩的談不就知道了嗎?何必那麽大動肝火。”


    秦婉青的臉色不太好看,冷笑了一聲,道:“你女兒提出的解除婚約,和我兒子有什麽關係?家郃的性格何主任想必也清楚得很,那孩子傻著呢,有什麽事情不是往他自己的身上攬?何主任不就看中了他這點兒嗎?”


    何爸爸被她一噎,一張臉氣得漲紅,立即就急急的咳嗽了下來。何瑜霏給他倒水拍背,他也理也不理。他知道秦婉青過來並不是來理論的,待到咳嗽緩解了些,就道:“董夫人過來,不是隻為了說這些的吧?”


    他的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的,何瑜霏要給黎醫生打電話,卻被他製止了。喝了半杯溫水,咳嗽這才緩解下去。


    秦婉青的臉色已恢複了平常的柔和,微微笑笑,道:“何主任是明白人,我就不繞彎子了,我來,是想請何主任看在我們差點成為親家的份上,幫董家渡過這次難關。你放心,霏霏和家郃解除婚約的事,我會壓下去。不會讓別人亂嚼舌根子。這是為了何主任好,也未了霏霏好。不知道何主任覺得怎麽樣?”


    世界上竟然有這麽無恥的人,何瑜霏氣得直發抖,咬緊牙關道:“秦阿姨可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那麽久,我竟然一點兒也沒看出來您那麽毀做買賣!”


    秦婉青淡淡的笑笑,看也沒看何瑜霏,繼續道:“董家現在被人放在烈火上烹著,我這也是萬不得已,還請何主任體諒。”


    何爸爸聽到她的要求,平靜極了,完全不像何瑜霏那樣激動。淡淡的笑笑,道:“董夫人真會做生意,隻是抱歉,你的忙我幫不了。董夫人把我想得太能幹了。”


    說完這話,他就對一旁站著的阿姨道:“夜深了,送董夫人出去。”


    秦婉青沒想到他會拒絕得那麽幹脆,臉色變得煞白,咬牙切齒的道:“你可別後悔!落井下石,果然沒一個好東西……我告訴你姓何的,我和你們家沒完!什麽玩意兒!見我們家落難了現在看不起了?我告訴你們……”


    秦婉青的嘴裏吐出的話越來越難聽,阿姨請她走她也不走。大聲的撒潑鬧著,說是要讓鄰居來看看,何家人都是些什麽玩意兒。誰也想不到,平常優雅八麵玲瓏的秦婉青撒起潑來竟然和一潑婦沒什麽兩樣。何瑜霏氣得要和她理論,卻被何爸爸命令阿姨將她帶迴臥室。


    秦婉青的精神好得很,鬧到直到董家郃過來才罷休。何瑜霏幾次想衝下去將董芙蘿和董家郃的事告訴她,最終還是忍了下去。


    董家郃直接將秦婉青強製的送迴車裏,這才向何父何母賠禮道歉。他憔悴得厲害,何父沒有為難他,唏噓不已,擺手讓他走。


    董家郃還想說什麽的,見何父的精神不好,又擔心著秦婉青,深深的鞠躬後迴了車裏。


    他是帶了司機來的,才剛上車,秦婉青就啪的一巴掌煽在他的臉上。前麵的司機被嚇到,一時不知道該做何反應。董家郃的臉上浮起了紅紅的五指印,他不過隻是怔了那麽片刻,隨即上了車,平靜的對司機吩咐:“開車。”


    司機應了一聲是,些許是他平靜的態度刺激到了秦婉青,她咬牙罵道:“你這個不孝子,你是想將公司就這樣葬送是不是?!董氏現在是什麽樣的狀況你不清楚?你為什麽非要在此刻解除婚約?!這個時候緊緊的抓住何家這根救命稻草,那個老東西為了女兒不可能不幫你!你是要氣死我是不是?!”


    董家郃平靜的聽著她罵著發泄著,待到秦婉青平靜下來,他才慘然的笑笑,道:“媽,在你眼裏,我是不是隻有保住公司,才有存在的價值?”


    他的臉色煞白,秦婉青一噎,一時沒說話。董家郃看著前麵的道路,接著低低的道:“有時候我在懷疑,我到底是不是您的親生兒子。我這輩子,就隻是您的傀儡而已。上學時,我就沒有自己的興趣和愛好。什麽都得照著您安排的來。”


    他的眼神漸漸的茫然了起來,微微的頓了一下,接著道:“我以為等我有能力接管公司,我就能自由了。可是,哪怕一分一秒,我都沒有自由過。我和小時在一起的時候,您是歡天喜地的。因為那時候,她爸爸是京都有名的法官。可是後來呢,孟家倒了。您非但沒有安慰她,還冷臉相待。她父親還在獄中,就要我和柳家聯姻。您那時候說,隻要和柳家聯姻了,您會動用董家的人脈,保她父親在獄中安全。”


    “她的父親過世,您將我囚禁了起來,怕董家被連累上不許我去找她,幫忙處理她父親的身後事……那時候,您可知道,我活著就已是生不如死。這些年,我都照您的心意活著,可是媽媽,就算那麽一刻,我也沒覺得我是活著的。有時候,我真寧願我死了。可我還得活著,我那麽對她,死了便宜我了,我就得生不如死的活著,日日受盡折磨。”


    “您也知道什麽是落井下石嗎?那個時候,您,還有我們家所有人的所作所為,那才叫落井下石。婚約是我執意要解除的,和何瑜霏沒有半點兒關係。和何叔叔同樣也沒有半點兒關係,您要是有氣就衝我來。這些年,真正的大權一直握在您手裏,董氏是什麽樣子您再清楚不過。我身上留著董家的血脈,我會竭力挽迴,這事過後,我將會辭去經理職務。從今往後,董家的一切,都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他的臉上疲累至極的,語氣卻異常的堅決。秦婉青遠遠想不到這個從小聽她話的兒子會說出那麽一番話來,震驚之後喃喃的道:“我都是為了你好,都是為了你好。你以為沒有董氏,會有人看得起我們嗎?都是孟時那賤人!肯定是那賤人蠱惑了你,我要殺了她!”


    她說著瘋狂了起來,一張保養得宜的麵容扭曲得可怕。董家郃卻沒有去看她,平靜而淡漠的道:“媽媽,您錯了。她沒有蠱惑我,我在她心裏,早已什麽都算不上。我的決定,和她沒有任何關係。我早說過,你要是傷了她,我會加倍的還在我身上。她要是死了,那天,同樣是我的死期。”


    “你瘋了!你瘋了!”秦婉青看著一臉平靜的董家郃,尖叫著道。


    董家郃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譏諷,他是瘋了,他早就瘋了。她現在才知道嗎?


    秦婉青的尖叫戛然而止,董家郃沒有去搭理,前麵的司機往後看了一眼,結結巴巴的道:“董先生,夫人暈過去了。”


    董家郃側過頭,秦婉青翻著白眼,一手放在喉嚨上,想吸氣卻吸不上氣兒來的樣子。再怎麽氣再怎麽痛苦那也是他母親,董家郃一下子就慌了,一連叫了幾聲媽,然後顫抖著聲音吩咐司機趕緊去醫院。


    車子闖著紅燈一路疾馳著,他慌亂過後早聯係了醫生。車子停下就有人醫生抬著擔架上前來。大致的問了情況後秦婉青被送進了手術室。董家郃雙手抱住頭痛苦的坐在邊上的塑料椅上,直到醫生出來說已經脫離危險,他才鬆開手。他並沒有在醫院停留,讓司機通知家裏的阿姨和董芙蘿過來,不等秦婉青出手術室就驅車離開。


    他突然非常的想見孟時,這個念頭出現,他就像是著了魔一般,直直的驅車上了高速,手機在一旁不停的響著,他看也未去多看一眼。


    車子駛出了京都,他驀然想起餘江阮來。他的手心汗淋淋的,腦子慢慢的冷靜下來,他驅車靠在臨時停車道上,點了一支煙抽了起來。


    手機上已經有幾十個未接來電,有助理打來的,有公關部的經理打來的,有陌生的號碼,還有董芙蘿打來的。他一個都沒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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