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雙殷殷期盼的眼眸注視下,村長與那人說了句也不知官差會不會覺得他們燒著火影響別人,得去問問大方離開。


    於是,當秦望舒一行背著柴禾迴來時,那些被官差點名每天能用碎木炭與白潭村幾家換一壺熱水的人家,笑不攏嘴的跟她們打招唿,那些沒蹭到便宜的一眼眼剜過來,嘴裏更是嘀嘀咕咕謾罵個不停。


    “四嫂,這些人是咋了?”小夏有些莫名其妙。


    又與打招唿的人點了下頭,秦望舒帶著家裏大小稍微離人群遠了點:“應該是村長說給人燒水了”


    “給人燒水?!”小夏驚訝,不過,話說出來她就明白是個怎麽迴事了“這麽多人,咱還有水能用?”


    “村長肯定不會讓咱沒水用的”


    “那到也是”


    這一路走來,怨氣衝天的可不止一兩個。


    抿著唇,小夏慢慢計數接下來有幾家笑臉迎人,又有幾家滿眼怨氣。


    “呸~真當自己是個東西了”


    一口老痰噴來,若不是秦望舒一直偏著頭,今天怕是要吃不下去飯了。


    “看什麽看,自己走路不長眼睛···”


    “你~”錯愕過後的小夏上前兩步,想要據理力爭。


    抬手,秦望舒將小夏攔住“別理會”


    小夏氣悶:“·····”


    帶著家裏人又偏走幾步,秦望舒與深凝著眉的村長對視一眼,錯身而過。


    不等老婆子開口,就著老婆子的手將柴禾放下的秦望舒便問:“娘,咱們家負責幾家?”


    “咱負責八家,一家一壺水的分,從午後開始”轉手幫忙老姑娘的老婆子,並不見情緒,平淡的,她隻是敘述告知。


    聞言,秦望舒有些意外:“一家一壺就夠了?”


    “哪裏有夠的”送小兒媳婦一個你自己想想可能嗎的眼神,老婆子解釋:“這氣溫,一壺水至少要半個時辰才能燒開,從午後開始到停腳休息也燒不出幾壺來”


    八家人,兩個時辰才能輪過來,若沒什麽意外,沒多會後都停腳休息了。


    雖然,有人給燒水,這時間多晚都沒關係,可人家沒關係他們有。


    很明顯,村長就隻給這些人家一壺水的份兒。


    “有讓他們自己調節時間沒?”


    “輪著來”


    “那碎碳呢?”


    “拿水來時一道帶過來”


    不用擔心明天午後成堆的人擠到麵前來掙先後,更不用苦惱這些送上來的碎碳壓車,秦望舒點點頭沒在問。


    點火燒炭,熱餅,煮菜。


    當吃飽喝足躺下都不見張氏母女的身影時,老李家大小都很是意外。


    心頭不由自主給那娘倆整出個陰謀論來的小夏,怎麽都睡不著。


    “四嫂?”


    “嗯”


    聽到四嫂迷糊的聲線,小夏忍了忍卻沒忍住:“四嫂,你說這娘倆在打什麽鬼主意?”


    “管她們打什麽注意”含糊的,秦望舒嘀咕一聲。


    見四嫂實在沒精神了,小夏躺平呢喃:“我估計,她們不是不想撿碳就是打了直接拿碳來要水的想法,在那母女心裏,別人都可以的事,她們憑什麽不行”


    時至今日,張氏已然肯定了老李家放棄了大丫的事實。


    然而,她們放棄是她們的事,隻要她覺得應該,她便有胡攪蠻纏的理由。


    很明顯,小夏足夠了解張氏。


    然而:“她們不老也不小”


    “她們是不老也不小,但她們自認咱應該”


    “那也不過她們的自認”


    “四嫂,你這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想睡覺了”


    “·····”她懷疑四嫂就是故意吊她的。


    心頭極其難受,但小夏卻沒有繼續詢問,在問,四嫂不生氣,老娘都要不高興了。


    暗暗一句姑娘怎麽都比過媳婦,小夏閉眼數羊。


    一夜無夢,晨起的小夏因各種原因一直沒能開口。


    於是,當啃著餅子的她看到提溜著團草袋的大丫繞向自家時,眼神不由自主瞟向自家四嫂。


    “爺,奶”親熱的一喊後,大丫將草袋遞出:“這是我撿的碎木炭,不多,不過燒一壺水應該夠了”


    這話說得可有藝術了。


    碳能燒一壺,我將碳拿來了,這水,自然也該讓我倒一壺。


    掃眼,見老兩口眼皮都不撩一下,秦望舒這才轉過身去昂頭。


    清冷的注視著大丫,她沒說放哪裏,也沒說不要。


    嗆嗆的,被一家老小無視的大丫被秦望舒看得有些不自在。


    “四嬸你們吃著,我放到袋裏去”


    將口裏的餅子咽下,在大丫轉身走向板車,準備去解已經上上車的木炭口袋時,她道:“大丫,差爺已經給我們安排好人了,你們不用麻煩”


    明顯是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頓了頓,大丫才當做沒聽明白的強撐起笑:“不麻煩的四嬸”


    “大丫,咱已經燒夠木炭了,你這些隻會增添咱們的負擔”


    “···四嬸!”她們母女設想過爺奶會給臉色,也設想過小姑會出言難聽,可從未設想過四嬸會如此絕情,連一壺熱水都不給她們母女。


    沒想到秦望舒能這麽直白,大丫有些錯愕,愣愣的一句四嬸後有些不知所措。


    心頭好笑,秦望舒臉上也將自己的想法帶出:“咱若是需要,早說了,哪裏用得到你找上門來”


    所以,她們這是自作多情?


    怪不得別人。


    咬牙,大丫心頭轉得飛快。


    然而,還沒等她想到什麽話語,自家小姑便神來一筆。


    “便是需要,要找人也不會找她們母女”鄙夷的,小夏插一句,然後好似覺得這句還說得不夠難聽,話落又緊跟一句:“吃人不吐骨頭的人,咱哪裏敢攀扯,又不是想死”


    “小姑~”


    “別喊,你這一喊我就覺得我死期到了”


    “·····”


    知道娘倆被排除在外是一迴事,被指出來又是一迴事。


    同樣的,知道家裏大小厭惡自己是一迴事,被這麽直白的表示出來卻又是一迴事。


    無法承受小姑如此激勵的言語,大丫一臉心傷的瞅著自家小姑,而小夏,這麽一多嘴後完全沒了想說話的意思。


    撩她一眼,秦望舒笑容可掬道:“大丫,雖然咱家沒分鍋,但家卻是分了的,你身為孫女,難道希望看到你爺奶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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