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捂著半邊紅腫的臉,委屈的坐在門框外邊。左月坐在門框裏邊憤憤的瞪他一眼,使勁兒的用袖子擦著嘴巴。


    冬青哀怨的朝旁邊看一眼:“至於嗎,下手這麽狠?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還好意思說!?你最好給我老實交代,你為什麽會在這裏,是不是你家公子把夫人和我帶到這裏來的!你們到底有什麽目的!”


    “......放心吧,都說了我們不會對遲小姐怎麽樣的,隻是想問些事情而已。”


    “是要問什麽事情搞的這麽興師動眾的,甚至不惜在將軍眼皮子底下動手!”


    兩人背對著坐著,互相看不到對方的臉,但是都能從背後的人的語氣裏聽出尷尬的味道。


    “哪裏在楚將軍的眼皮子底下動手了?”冬青聽到她說這話,一下就不樂意了,“明明是你家主子管理不當,才讓我們有機可乘,還那麽光明正大的拖走了兩個大活人出了城!”


    話一出口,冬青就後悔了。和左月靠的太近導致他太緊張了,怎麽的一下就把底全給露出來了。


    這邊左月也是絲毫不甘示弱的,她張口就反駁道:“我主子?我主子怎麽了!那麽大個練兵場,裏麵的士兵又都是正經人,誰會想到夫人她不走尋常路去翻牆啊!還是後門牆!”


    冬青:“......”


    怒氣衝衝的迴懟完,左月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她轉過身湊近冬青,半眯著雙眸語氣略帶危險的質問冬青:“你是怎麽知道我服侍的主子不是夫人的?”


    冬青:“我、我......”


    “快說!”


    冬青渾身一震,支吾了半天終於用蚊子一般小的嗡嗡聲迴答左月:“這天下又什麽事是我們主子查不到的......”


    左月盯著冬青的臉,觀察他臉上細微的麵部表情。


    洛塵一個左相,怎麽會有這麽大的本事?竟然連將軍府的事情都能查到。


    “隻是我沒想到的是,你一個小丫鬟竟然那麽能打!”說著,冬青好奇寶寶一樣也轉過了身,麵對著左月:“你的功夫都是誰教你的啊,明明我都跟著公子學了快八年了,竟然會幾次三番的被你摁著打!”


    冬青那一臉又喜又憂的表情,著實是有趣,看的左月忍俊不禁,低頭失笑。


    “老天,你竟然會笑啊?我頭一次見!不對......你笑什麽!”冬青感覺到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左月卻是低著頭笑的說不出話來,雙頰微微笑得有點發紅。


    冬青見她這樣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這、有那麽好笑嗎?”


    “誒不是,你怎麽還笑啊!我認真的,你到底是跟誰學的功夫啊,能不能教我兩招?”


    “別笑了!你知不知道因為你幾次摁著我打,我都快要失業了......我家公子都說我好幾次了,‘連楚靖弛身邊服侍的小丫鬟都打不過,我怎麽能放心把重要的事交給你做’?”冬青端起一張臉,學著洛塵的模樣和語氣說著。


    “你覺得我家公子是在開玩笑的對吧?我也覺得,畢竟我都跟了我家公子那麽久了,不可能因為我是個菜雞就把我......呸呸呸,說什麽呢!我才不是菜雞!”


    “誒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喂!喂......”


    笑著笑著,左月的眼皮漸漸耷拉了下來,冬青的聲音越走越遠。


    ......


    十五年前——


    “啟稟陛下,如今邊城戰亂,近幾天有不少的難民陸續逃來了京城,這極大的形象了市貌啊!”


    “哼,李大人還真是會挑肥揀瘦的講!陛下,那些難民其中有不少人餓死在了街頭,巷子裏麵幾乎全是難民腐爛的屍體,蚊蟲漫天,惡臭相當啊!”


    “陛下,我派人去查過了,那些難民多數都是餓死的,如今我已讓附近的官府開倉放糧,希望能夠救濟那些難民一二啊。”


    “荒唐!如今戰事在急,正是急於軍糧的時候,呂大人在這種時候開倉救濟難民,那在前線的戰士們怎麽辦!”


    “就是!陛下,依臣之見,現下我們應該增加稅收,籌集軍餉,先把前麵的仗打完了再說啊!”


    “臣附議,這仗打完了,那些難民自然會迴自己家去......”


    “......”


    大堂上,百官們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都在誇大自己的想法多好多好,一聲接著一聲的陛下,聽得上頭坐在龍椅上的男人額頭上一陣青筋跳起。


    “安靜!”男人怒拍龍椅的扶手,大喝一身,震的周圍的太監宮女紛紛腿軟跪在了地上。


    底下頂著烏紗帽的男人們也不嘰嘰喳喳了,整齊劃一的也都跪在地上,“陛下息怒——”


    “息怒息怒,你們就知道說息怒!除了說息怒和惶恐,你們還能出點什麽有用的點子!”皇帝依然火氣不減,指著底下一排排整齊的烏紗帽,氣的血牙都飆升了一個度。


    百官:“臣等惶恐——”


    皇帝:“......”


    在心底怒罵幾聲優美的中國話後,穿著龍袍的男人深唿兩口氣冷靜了下來,拇指和食指揉著眉心,強行抑製著額頭上暴跳的青筋,他看著底下距離自己最近的穿著一身鐵甲的男人,問:“老楚,你覺得呢?”


    被叫作老楚的男人恭敬的作揖了一下:“迴稟陛下,末將已經把事情都準備妥當,隨時可以出發。”


    “好!”皇帝龍顏大悅,終於碰到個靠譜的了!“你們都好好看看!這才是棟梁該有的樣子,你們這些個文官整天隻知道在朕的麵前吵架,動嘴皮子的功夫倒是厲害,又有哪幾個能做出點什麽成績!?”


    底下的文官們聽完了皇帝的話,確實也是感覺到慚愧不已,自覺無顏麵聖,紛紛都垂下了頭認錯:“陛下息怒——臣等惶恐——”


    整整齊齊!浩浩蕩蕩!


    聽得皇帝的血壓都高了。


    一日後,剛剛嶄露出頭角不久的楚將軍,帶著十萬兵力前往邊城,支援前線。


    戰火紛飛,敵軍眼看著都快要攻到城下來了,主力的將軍隻能帶著三千精兵,拚盡全力擋在城門口,隻為爭取出足夠的時間讓剩下的村民撤退。


    時間流逝,灰色的火苗在半空中飄揚。三千精兵漸漸的也隻剩下三十了,領頭的將軍滿身的血,有別人的,也有自己的。他抬頭望天,已經看不清天空的顏色了,滿天都被灰色的烽火煙覆蓋。


    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心想著,就這樣了吧,弟兄們都盡力了......


    敵方的一個士兵看到他雙手下垂,仰頭看天,揚起手裏的長刀就要刺向他。


    “呯——”的一聲,鐵器在空中摩擦碰撞出了火花,士兵的長刀被人擋下。


    這刺耳的一聲,終於讓那個將軍迴了神,他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色已不同於剛才。


    數十萬的士兵從自己身後往前衝,局勢一下就扭轉了下來。士兵們在自己前麵殺出了一片安全區,剛剛那個為自己擋下長刀的將軍也在前麵廝殺著,緊握著一把長刀。


    一刀,一腳,幾乎是踏著對麵士兵們的屍體打到了敵方兵營前麵。


    那個將軍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幕的,那個男人像從天而降的英雄救世主一樣,保住了邊城的村子和尚未跑走的村民。


    一步一步,踏著屍體搭成的階梯,取下了對麵首領的頭顱。


    當然,他也不會忘記這個男人因為這一戰成名,迴京之後就被提拔當了大官,成了自己的上司。然後在他們第一次正式見麵的那個酒席上,狠狠地踹了他一腳。


    “你他媽的,要不是老子及時趕到,你頭就掉下來了!那麽多人在那裏打仗呢!你小子倒好!給老子站在那裏!發呆!發呆!還閉著眼睛!他娘的,那時候我要是沒到,你難道就要放棄了嗎!”


    那時候大家都喝高了,他被很多人敬酒,喝的最高。以至於這場酒席是以那個升了官的將軍追著這個差點兒戰敗了的將軍滿場踹他屁股而告終的。


    那是迴了京以後的事,我們迴到當下。


    增援來的十萬兵力一下就把敵軍打的連連後撤,我方戰士一路乘勝追擊,於是這場仗大勝了。


    贏了以後,楚將軍並沒有忙著班師迴朝邀功,而是留在了邊城這個村子,幫僅留下來的幾個村民重修村子裏的房屋。


    然後,他們就在一片廢墟下發現了一家人的屍體,重重疊疊的屍體下,一個透氣的小木箱子裏傳來細細碎碎的小孩子無力的啼哭聲。


    旁邊一個村民走了過來,唏噓不已。


    三歲不到的小女孩子,母親和爺爺奶奶都躺在這裏,父親和十二歲的哥哥都自願充軍,也死在了這一場戰事裏。


    那她家裏還有其他的親戚在嗎?


    有,當然有,而且就在隔壁的廢墟底下。


    三歲的孩子因為沒有糧食,被餓的隻剩下一層皮包骨,完全沒有小孩子該有的肉嘟嘟。


    楚將軍見她可憐,於心不忍,於是打算把她收養迴家,取名——


    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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