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遲雪一直睡到了中午才醒。


    她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沒一會兒左月推門進來告訴她,把她們拐過來的那老頭兒今早派人來傳消息,說今天會放她們走。


    本以為這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直到遲雪跨出了木門,走到了街上,才意識到事情的不簡單。


    眼前是一片荒廢了的集市,漫天都是黑煙和灰塵,地上七橫八豎的躺著一片又一片的屍體,蒼蠅圍繞著腐爛的屍體嗡嗡的飛,微風吹過帶來一片惡臭,這情景好像不小心闖入了地府一般。


    “唔......嘔——”血腥的味道實在讓人感覺胃裏一陣的翻江倒海,遲雪忍不住癱在圍欄上狂吐起來。


    左月也捂住了口鼻皺起眉。


    一旁的遲雪幾乎要把肚子裏的東西都吐完了,吐到了後麵就隻剩下酸水在往外流。


    “咳咳,咳......”終於沒東西可以吐了,遲雪緩了過來,“這、這裏是什麽情況?”


    左月捂住鼻子走到一處屍體的旁邊,仔細打量了一番:“好像是瘟疫?”


    “瘟疫?”


    左月站起身,往這個村子四周望了望,“嗯,奴婢之前聽府裏的人說過一點,西邊的邊城突然起了瘟疫,死了一大片人。”


    “西邊的瘟疫怎麽會......”遲雪心裏有一個很驚恐的想法。


    “不,我們應該還沒到西邊。”左月很快否定了她的猜想,看著這村子入口的方向,“這裏距離京城大概兩日的路程,應該是西邊逃難出來的人把瘟疫帶來了這裏。”


    “兩日!我們已經離開京城一星期了嗎?”遲雪訝異,“難怪......壞了,我們不會也被傳染上瘟疫吧!”


    “應該不會,”左月看著村門口外麵的天空上起了一層厚厚的飛沙,略微皺眉,把遲雪往後拉了拉,躲到了牆後麵:“感染上瘟疫一般兩日就會出現不適,相處是這次的瘟疫在死人身上不會接著傳染。”


    “這樣啊。”遲雪被拉到了牆後麵,看著左月的表情很奇怪。


    她繃著臉,在看......外麵?


    幾裏之外的飛沙下麵,少年駕著馬車往村子的方向飛馳,馬車裏坐著一個一身藍衫的公子,腰間玉帶下那塊碧綠的玉佩隨著車廂不平穩的節奏搖晃,在陽光下麵反射出一點綠光。


    遲雪靠著牆角眯著眼睛打量著飛沙下的馬車,隨著馬車越來越近,遲雪終於看清架著馬的少年的模樣。


    “那是......冬青!?”遲雪霎時瞪大了眼睛,一旁的左月也看到了冬青,麵上劃過一抹不自然。


    馬蹄聲漸漸靠近,前麵駕著馬車的冬青發現了躲在牆角後的遲雪兩人,將馬停在了她們前麵。


    “籲——”冬青拉緊韁繩,朝著遲雪打招唿:“遲小姐?你們怎麽在這裏?”語氣裏很是訝異。


    “竟然真的是你們?”遲雪也有點驚訝,也不躲在牆後麵了,直接就幾個大步衝向了馬車。左月隨後跟著。


    “我們公子出門辦事,途徑這裏,沒想到竟碰巧遇到了你們?”冬青朝身後的馬車車廂微微揚了揚下巴,笑道。迴頭看向遲雪時不經意間也瞟到了左月不屑的表情,不由得心虛的移開了目光。


    當然,夾在中間的遲雪一點都沒有注意到他們兩個異常的舉動,目光被從馬車車廂裏探出頭的男人給吸引了去。


    “嗨,阿塵......”遲雪尷尬的撓撓後腦勺,在這種情況下在見也是挺尷尬的了。


    “這裏風沙大,先上車吧。”洛塵看向遲雪,露出一副斬女笑。


    ——主要是用來斬遲雪的。


    “好。”遲雪也不客氣,麻溜兒的蹬著小短腿,進了車廂。還不忘提醒左月也趕快跟上。


    此刻的她已經是滿嘴黃沙,滿鼻腐臭,真的是一點都不想呆在這地方了。


    遲雪跟著洛塵進了車廂,左月則是和冬青一起坐在駕馬的台子上,等大家都坐好了,馬車便接著按照之前的行程往前走了。


    剛在車廂裏坐好,遲雪就迫不及待的朝洛塵問到:“阿塵,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碰巧路過。”還是這萬年不變的台詞,遲雪總覺得好像不久前才在哪裏聽他說過這話,但是一時想不起來,也不想迴憶了。


    “我知道你們是碰巧路過,但是你們怎麽會路過這裏啊?”遲雪好奇的問:“左月和我說這裏到京城最快也要兩天,剛剛聽冬青說你們要辦事,要去很遠的地方嗎?”


    洛塵看眼前的人一眼,從一旁的木箱子裏拿出一壺水遞給她,“嗯,挺遠的。”


    遲雪疑惑的接過水壺,當看到裏麵裝的是滿滿的幹淨的水的時候,激動的眼睛裏迸射出了兩道強光。


    洛塵看她這個誇張的表情,不禁失笑。


    遲雪邊大口大口的喝著水,邊聽洛塵講。


    “我們這次是接皇上的旨意,去處理西邊邊城的瘟疫之事。”


    聞言遲雪放下水壺,看他:“皇上的旨意?”是左月說的那個地方。


    “嗯,”洛塵從袖子裏拿出一塊方帕,輕輕的幫遲雪擦去臉上的泥沙,“我是左相,為帝王分憂是分內之事。”


    “左、左相!?”遲雪心裏一驚,這麽大官位?


    “嗯?我沒有和你說過此事嗎?”


    “啊......哈哈,說過!說過......”吧?這誰記得啊?距離上一次見麵都過了那麽久了,這段時間又突然發生了那麽多事。


    洛塵看著遲雪,輕笑一聲接著說到:“再者邊城本就是容易被征戰之地,皇上懷疑這次的瘟疫可能是人為造成,所以讓我一並過來查一下。”


    “這樣啊......”遲雪心不在焉的應答著,“所以我們現在是要去西邊嗎?”


    可惜沒帶上那塊玉佩......


    “戲做的真足啊。”


    左月和冬青坐在車廂外麵,遲雪和洛塵的談話盡收耳底。


    冬青聽出了左月言語之間的嘲諷之意,不好意思看她,隻能默默的盯著前麵的沙石小聲說:“這件事,希望你能給我保密。”


    左月聞言嗤笑一聲,轉過頭看旁邊的人正欲開口,後者突然也轉過頭看她:“求你!”


    少年清秀的臉驟然放大在眼前,對麵的鼻息清晰可聞,兩人的鼻尖還差一指的距離就會觸碰到。腦海裏突然又冒出了什麽畫麵,左月不自在的別過頭看身後的沙石,耳根偷偷的攀上了一抹紅。


    “看我心情。”她小聲的哼出一句。


    左月的聲音太小,馬車的速度又駛的飛快,導致她的聲音還沒傳到冬青的耳朵裏就被吹散了。


    冬青盯著她的後腦勺,耳根也不自覺的泛起一抹粉紅,扭迴頭接著看著前麵的黃沙路,腦子裏在想著怎麽才能讓左月答應自己保密。


    ——威脅的話自己又打不過......呸,才不是打不過呢,不過是我大度不和女人打架而已!那,要不然——色誘?呸呸呸!你都在想些什麽呢!


    冬青突然撥浪鼓一樣用力的甩著自己的頭,想把這一恐怖的想法甩出腦袋。一旁的左月看二貨一樣詫異的瞥一眼他。


    冬青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萬一色誘真的有用呢?說不定她心情好了就會給我保密呢?


    這樣的偏離軌道的想法逐漸戰勝了冬青的“正常人思維”,導致左月接下來的一個月差點兒沒被他給激出高血壓來。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我們迴到現在——


    左月和冬青坐在外麵吹著黃沙,各懷心事;遲雪和洛塵在車廂裏麵,有一搭沒一搭的扯著閑話。


    然而,馬車上的四個人都不知道的是,在距離馬車後十多公裏的地方,小麥色皮膚的男人一身的黃沙,一刻不願停歇的揮著馬鞭,一雙眼睛已經被幾日的風沙磨的尖銳。


    黃沙坡上還未被蓋住的車輪印仿佛在告訴他——


    “很快就能追到了!”


    ......


    馬車一路向西行駛,在路邊一家驛站門口停了下來。


    冬青隔著馬車簾子,通知裏麵的人:“公子,已經到驛站了。”


    “知道了,你們先進去點菜。”洛塵隔著簾子迴應,而後輕輕的拍了拍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的臉,輕聲說到:“小雪,醒醒。”


    “嗯......”遲雪緊閉著眼睛,吧咂了一下嘴,絲毫沒有要起床的跡象。


    被靠著的人看著遲雪,低低的笑:“你不餓嗎?”


    遲雪:“嗯......”


    洛塵又笑:“那你在這裏睡覺,我出去了?”


    “嗯......”


    “嗯——”洛塵勾著食指放在下巴上,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撩開馬車的簾子朝外麵看了看,道:“看樣子這個驛站的位置還挺偏僻的,不知道附近會不會有山賊。”說完迴頭看一眼遲雪,她竟然是沒有反應?


    “你說一會兒我們在裏麵吃著飯,那些山賊會不會溜過來,想從我們的馬車裏劫點財呢?”


    男人這個語氣故意的不能再故意了,遲雪也聽得出來這是在恐嚇她,但是她心裏還是有點惴惴不安的。總感覺這男人的下一句就會讓她蹦起來。


    “你說,這山賊要是看到馬車裏還有這麽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會不會拿這個小姑娘去獻給山大王,當壓寨......”


    “走吧,我餓了!”遲雪秒速睜開眼睛扒拉上洛塵的胳膊。


    夫人。


    男人低垂著頭輕笑。


    遲雪看著他上揚的嘴角,真是感覺紮眼的很。


    這人怎麽這麽筍啊,怕不是全天下的筍都被你給摘完了吧!


    偏偏她就是吃這一套的人,洛塵的目的達到了就是。


    遲雪是肯定不會知道的,剛剛的那一長串恐嚇她的話,是這個男人來了京城以後,脾氣和耐性最好,且不是因為要充場麵才說的話。


    嗯,在這個“奪筍”的男人心裏,有什麽東西在悄悄的改變著。隻是他們都還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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