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護衛都上去了,隻剩下樊玶和胥甲,沒想到胥甲這麽容易就支走了兩個護衛。火光閃動,把漆黑的地牢照得明亮橙黃,不知是胥甲陰險的笑,還是火光把他的臉照得扭曲變形,竟是怪異悚然,森森可怖。粗糙的石壁上暗影聳動,與其說是一個人正向另一個人靠近,不如說是一個惡魔正在靠近那一個人。


    胥甲年過三十,體力一年不如一年,府裏的妻妾也看膩了,沒有能再調動他積極性的尤物。這幾年的積壓不爽,碰上這麽一個新鮮的玩意兒著實把胥甲的胃口都吊了起來,他摩拳擦掌,準備今兒晚上就開開葷。他看了看樊玶戴的鐐銬,確定萬無一失,便一步步向樊玶靠近……


    樊玶直覺氣氛詭異,扭頭一看胥甲的表情,心下了然,便故意無辜委屈地說道:“上卿,快幫忙看看我的腳如何了,小女的鞋不知落在何處,凍得腳已經沒了知覺。”


    沒知覺了好啊。


    胥甲沒想到樊玶柔弱時竟有另一番風味,表麵要強內心脆弱,楚楚可憐,破舊肮髒的兵服並不影響她的姿色,反而平添一絲誘惑,讓他不由更想用力疼愛她。


    “嗬,那就讓我好好看看你的小腳到底如何了。”胥甲得意,防備少了許多,他屈身去看樊玶的腳。


    等胥甲的手差點觸碰到樊玶腳的時候,樊玶腳鏈一甩,直接把胥甲的頭給套住,兩腳迅速將鐵鏈纏成結,鐵鏈緊緊地捆住胥甲的脖子,胥甲整個人癱倒在地。因為鎖喉缺氧,胥甲大口吸氣,拚命將鐵鏈往外掰,憋得臉變成鐵青,可惜人已倒地,使不上力,樊玶趁機用手銬打暈胥甲。


    “哼,好色誤大事啊,晉人都一個德性。”


    樊玶鬆了一口氣,她沒有吃飯,製服一個胥甲就用上全身的力氣,若是加上那倆護衛,就是兇多吉少了,趁他們還沒來,得趕緊著找到鐐銬的鑰匙。她翻找著胥甲的衣服,天助她也,終於找到鑰匙打開鐐銬。


    樊玶小心翼翼得爬出門,溜進了附近的叢林。她越走越害怕,這裏像是野外的樹林,為何這裏有晉軍的地牢?她不敢多走,月黑風高,看不清紫薇星,無法辨別方向,而且地上已經留下了她的腳印,四周都是高聳凋零的樹木和低矮的灌木,長得都相差無幾,大風無情地刮著,前方是未知的路,越走越糊塗,趙孟為了關她竟然找個那麽偏僻的地方。


    走了一會兒,突然後方火光亮起,不好,是自己逃跑被發現了嗎?樊玶看了看自己沒有穿鞋的腳,毫無目的地往前跑最後還是會被抓到的,這可如何是好?


    看來還是得置死地而後生……


    她打算迴到了被關押的地牢附近,主動接近搜尋的兵卒,心中惴惴不安。世間的人和手段讓樊玶應接不暇,她也是被萬千是非利用著,因為利益,因為恨,因為愛……情願迷失自我,去完成一個不可能實現的滿足感,樊國不會因此複國,家人不會因此複生……她得到的不過是短暫泄憤的痛快,如此一看,微不足道,空為泡影。但是因為痛恨非常,自己若不複仇,如何對得起九泉之下的為樊國犧牲的樊人。她曾經懷疑讓自己痛苦不堪的複仇,但是內心的鬥爭最後還是被仇恨吞沒,越是複仇越痛恨,痛恨晉國滅了樊國,痛恨趙孟殺了彩兒,痛恨胥甲的非禮,最後痛恨自己的無能,膽小,無為……


    她一步步地接近火光,走向危險的領域。深夜周圍的樹杈如魔爪一般歡唿她向深淵靠近。她能逃到哪去呢……就算被抓到,也隻有她自己,不會再牽連任何人,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被抓了就想辦法,走一步看一步吧,想開了就不害怕了,何須自己嚇自己,樊玶就這麽安慰自己,讓膽子大了些。


    晉軍的著裝是一模一樣的軍服,但是不是每個人都有鞋穿,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配備一樣的鞋。晉軍的兵卒一般是由國人組成,國人是下層貴族,居住在國都附近,他們出征還會攜帶家奴,為他們管理輜重武器,條件好的自然會穿鞋,但是因為國人數量有限,無法滿足日益擴大的戰爭需要,所以晉國不得不征召庶人編入卒伍,庶人是自耕自織的自由農民,要服各種雜役,有些條件不好的自然沒有鞋穿。樊玶和他們穿著一樣,她就要混入那些沒穿鞋的人當中。她往臉上抹了好多泥,遮蓋自己的容貌,天黑了更看不清楚。


    “腳印就停在這裏,怎麽斷了。”前頭的兵卒納悶道。


    此時的樊玶已經繞到隊伍後,把腳印混在這些兵卒中。


    “大家附近搜尋搜尋。”帶頭的喊道。


    樊玶假裝跟著晉軍搜尋,就連樹上也搜過了,搜了一會兒,晉軍確定腳印就此中斷。帶頭的靈機一動,大聲吼道:“大家互相確認一下隊伍中的弟兄是不是自己人!密探可能混入我們之中了!”


    樊玶先覺得早已躲在粗壯的樹後,眾兵卒驚愕,就在這時,前方車道上轔轔駛來三輛馬車,吸引了眾兵卒的注意。


    帶頭的兵卒領了幾個人上前排查,他拱手道:“末將晉軍百夫長,因我晉軍逃走一個重犯,煩請閣下配合我軍盤查一下。”


    車隊裏,馬車各由一名馭手馭一匹馬,黑色的旗幟掩蓋在黑夜之中,仔細看才看出來旗幟上的白色“秦”字。


    “嗬,晉軍百夫長,你可知道車中坐的是誰,竟敢攔此駕。”馭手不屑地說。


    秦國在列國的發展水平並不算高,馬匹貴重,有的車駕馭用牛來替代,也沒有很遵守車用馬數量的等級製度,因此無法判斷車主人的身份。


    “我管你是誰!在晉國的地盤,你秦國就得老實點!”百夫長見這家夥出言不遜,口氣也強硬地說道。


    馭手一聽,差點髒話破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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