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耐心勸說她,她會理解王上的用心,然後把她安穩地送迴去。”


    “如何安穩?她當初自己跑出來,事到如今,她怎麽會配合我們心甘情願地迴去。”


    “睿軒,她不就是想要複仇嘛,楚國會幫助她,幫她為母國報仇雪恨,好好勸說,她會和我們迴去的。”


    睿軒不置可否,他們都勸說她好多年了,樊玶曾經作為一國公主,集寵愛權力於一身,可自從被晉國滅國,她一無所有,家破人亡,一落千丈,與晉國的仇怨哪能輕鬆了結。楚王商臣曾經受過樊玶之父樊頃子齊的救命之恩,當樊國被滅,他就主動收養了樊玶,以楚國公主的待遇對待她。可是樊玶報仇之心過甚,自願當楚國密探,商臣和太子熊侶都極力反對,她還是堅持,自願涉入險境,就算犧牲自己也要毀了晉國,她和楚國目的一致,就是要讓晉國一蹶不振,楚國現在就要讓她迴去養尊處優,她怎麽會乖乖迴去。


    “她從小生於宮中,沒吃過什麽苦,想必從楚國出來過著風餐露宿的生活,早就想迴來了。”景鹹尹道。


    “我看不然,晉國不僅讓她淪落,還有樊國的臣民。當初晉國逼迫周天子把樊國納入晉國,把樊地包圍,準備吞並樊國,樊國人誓死不從,晉太史寫成‘晉文公圍樊,樊人不服,後有感於樊人德行,放樊人出城,樊國遂為晉國所有’,事實是晉文公圍樊地,樊國沒有屈服,在城中無糧可食,草根樹皮食盡,直至易子相食,慘不忍睹,最後隻有寥寥幾人逃出樊地,晉文公終於得了樊地。同是姬姓王族諸侯,同根相殺,奇恥大辱,要是我是樊國公主,這般恥辱,怨恨,怎能忘記,你一味地勸她迴楚,楚國替她報仇,卻不如她親手毀了晉國痛快。”


    “睿軒,那依你之見如何?好不容易得知她下落,難不成還不可以帶她迴去複命了……”景鹹尹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不太苟同樊玶的做法,原本有更好地路可以走,怎麽還要委屈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王命一定要執行,不過與其等她主動跟我們迴去,不如我們把她綁迴去。”睿軒的眼睛裏閃現一絲鋒芒,士子的裝束這時與他格格不入,平時的孱弱氣質煙消雲散,他深知像樊玶這樣倔強的性格,一味好言相勸是沒有用的,這時用快刀斬亂麻的方式可能更加有效。


    “我們還是等她主動迴來吧,我怕到時候樊姑娘會怪罪。”


    “景鹹尹,樊姑娘性子倔得很,若是勸說等待有用的話,何苦鬧到現在這樣,我睿軒區區莽夫一個,如果凡事都是等待時機,瞻前顧後,恐怕什麽都做不成,我在乎不做則已,做則必成。”睿軒露出在沙場上殺伐果決的氣場,現在的裝束隻是脆弱的偽裝,絲毫掩蓋不了他的武將之氣。


    景鹹尹心中感到隱隱的不安,睿軒還年輕,又沒有妻兒老小,做事不顧後果也能理解,可他年紀大了,他怕事情出了疏漏,那一家人可如何活著啊。


    腦袋一陣暈眩之後,想不出別的辦法,隻道:“好,那就依你之言,樊姑娘來,就直接綁迴楚國,若是她晚上沒有如約而至,那我們就在正卿府守株待兔。”


    “用不著守株待兔,若是她不來,我就去正卿府裏把她找到便成。”


    景鹹尹目瞪口呆,這樣做事太粗獷了,他不禁額角滲出密汗,哎,這年輕人,出了事該怎麽擔,他還是找另一件有點把握的事吧:“睿軒,帶走樊姑娘的事交給你,我先通知人手去劫兵器。”


    經過九曲十八彎,彩兒已經順利迴到馬車上了,一迴到正卿府,彩兒就興衝衝地找她的露姐姐,玶姐姐。


    “姐姐!姐姐!”彩兒先看到院裏的許露。


    “彩兒。”許露微微一笑:“這是什麽,你又到哪野了。”


    “姐姐,這是糖片兒,可香了,來,給你。”彩兒用衣服裏掏出一包糖片兒。


    許露驚訝:“你哪來的糖片兒?”


    “這是用玶姐姐的發帶換來的,可是掌櫃又把發帶還迴來了,呐,就是這條。”彩兒把發帶拿出來給她看。


    “玶姐姐?”


    “就是你帶過來的玶姐姐呀。”


    “宋玶?”許露看著發帶,覺得有些蹊蹺,彩兒什麽時候和宋玶如此要好,這樣的發帶,怎麽可能換成糖。


    “是呀,就是她,玶姐姐呢?她在哪兒?店裏的掌櫃說要把這發帶還給她。”


    許露瞬間感覺不對勁,是一種直覺,物物交換的同時也是交換信息,作為商人,沒有人願意做虧本的買賣,可是她看不清破綻:“彩兒,你把玶姐姐叫你換糖的事具體告訴我。”


    彩兒不明所以,乖乖地講出實情,就在快講完時……


    “咦?彩兒,你迴來啦。”樊玶剛好走了過來。


    “玶姐姐,你讓我換的糖片兒換來了,這是給你的,掌櫃不要你的發帶,又給還迴來了。”彩兒把另外一包糖從衣服裏掏出來給樊玶,把發帶還給她。


    樊玶看到發帶上的內容,情緒不行於色:“原來也有我一份呀,謝謝你,彩兒,怎麽不換多點呀?”


    “我背著家兵逃出來,帶不了那麽多的糖。”彩兒不好意思地說。


    彩兒樊玶相視一笑,許露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許露沒有把事情全部聽完,但是也知道了十有八九,臉上沒有表現一點不自然,“宋姑娘,我沒有什麽見識,彩兒說這發帶可以換來很多糖,可我實在看不出這發帶值那麽多錢。”


    “露姐姐,你哪裏沒有見識,這發帶確實不值錢,隻不過因為我家曾經與那家店裏的掌櫃有生意來往,他認得這發帶是我貼身之物,所以才給了薄麵,給彩兒換成糖吃,沒想到他又還給了我……”


    “宋姑娘,這樣隨意用草編織的發帶竟是你的貼身之物。”許露詫異,


    “露姐姐笑話了,這雖然不是什麽貴重的物件,但是於我而言有不同尋常的意義。”樊玶硬掰。


    “宋姑娘,既然有不同尋常的意義,你還舍得把它給彩兒換成糖,彩兒是我妹妹,這麽大的人情,我不知如何迴報。”許露假裝不好意思地說道。


    “彩兒如此可愛,我見到她便把她當成我親妹妹了,給親妹妹買糖哪有人情的說法,姐姐你就別多慮了。”


    許露見套不出什麽話,就轉頭對彩兒說:“彩兒,不要再私自出府了,你已經不是一次兩次這樣了,要是被發現,我也救不了你了。”


    “是,姐姐。”彩兒失落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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