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瑤堵著耳朵坐在空間狹小的馬車內,聽著外麵的紛亂的兵戎相碰聲和紛雜的腳步聲,大氣也不敢出。


    她聲音顫抖著,對著馬車外,用極小的聲音喊:“阿靜,阿靜,你在嗎?”


    她原本以為阿靜趁亂躲起來了,沒想到阿靜在她的話音剛落時,就一個箭步從車下竄上來,像一個溫暖的大姐姐一樣,將鬱瑤緊緊的摟在懷中。


    鬱瑤從未經曆過這樣的大場麵,嚇得全身僵硬,手指冰涼,隻能縮在阿靜的懷中,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以免發出尖叫,她渾身顫抖著,等待這場暗殺的結束。


    阿靜撫摸著鬱瑤冰涼的長發,輕聲的呢喃。聽了很久,鬱瑤才聽懂,那是流傳在大漠上的一曲搖籃曲。她的心慢慢在歌聲中平靜下來。


    唱完一曲搖籃曲。阿靜低聲對鬱瑤說:“你別怕。二王子會保護你的。”


    鬱瑤靜靜地在黑暗中咬著自己的手指關節。


    阿靜說:“等我們進了都城,你可能會經曆更多更多的事,遇到更多更多的煩惱,你必須得強大起來,才能保護自己。”


    鬱瑤抽噎著說:“阿靜,我不想待在這裏。現在的我,隻想過安穩的生活。”


    阿靜拍拍她的肩膀,柔聲輕語到:“等到二王子當上王,一切就都好了。”


    就在阿靜安慰鬱瑤的時候,外麵的廝殺聲,忽而又大了起來。鬱瑤在黑暗中緊緊的拉住阿靜的手。


    寒夜的大漠中,忽然就竄出另一股蒙麵人。


    數匹馬,同時受到了驚嚇,馬在黑暗的夜晚對月長嘶。


    這些埋伏著的精兵強將一個個都訓練有素,劍法高超。


    瞬間就衝到了馬車四周。


    紅眼盜和幾位二王子豢養的親兵,此刻也是拚盡全力的保護著二王子的安全。他們形成一個包圍圈,圍在二王子馬車的四周。


    紅眼盜曾經也是一個習武之人,父輩跟著老王上四處征戰,輪到他時,被安排在二王子身邊,做了二王子的侍衛,後來隨著二王子遷徙到了慈仙城,漸漸的就疏於習武,變成了一個沉迷酒色的惡棍。


    可他護著二王子的心,卻始終未曾改變。


    他手提一把利劍,一個箭步衝在二王子的馬車之前,衝著蒙麵人,大喝道:“是哪個不要命的敢來行刺二王子?有種的就到爺爺麵前來送死!”


    一個蒙麵人拿劍指著紅眼盜,冷冷的說:“這裏,就是你們的墳場。”


    紅眼盜也學著蒙麵人的語氣,冷笑著說:“就憑你們這些三腳貓的功夫,休想動二王子一根毫毛!”


    幾個蒙麵人,將紅眼盜圍住。其他的親兵依舊保持著隨時準備戰鬥的姿勢,保護著二王子。


    蒙麵人之間相互交換一個眼神,迅速的變換著隊伍,以此混淆紅眼盜他們的視聽。但是,紅眼盜死死的盯住他們的身影,一刻也不敢大意。


    其中一個蒙麵人忽然怪叫一聲,抬劍就朝紅眼盜劈來。


    紅眼盜順勢抬手用劍一擋,擋住了蒙麵人的劍,劍聲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紅眼盜被徹底激怒,大喝道:“孫子!想要你爺爺的命,還嫩了點!”


    隨後紅眼盜提劍就刺,和蒙麵人展開殊死拚殺。


    眼見著蒙麵人越來越多,重重圍住了紅眼盜,他們一個個都殺紅了眼,刀劍像是流星一樣,紛紛砸在紅眼盜身上。他強忍著疼痛,大喊一聲:“二王子,保重!”


    隨後,他就像一頭暴怒的雄獅,在人群中左劈右砍。


    站在四周保護二王子的親兵同時也被其他蒙麵人團團圍住,一下子場麵失控,亂作一團,誰也顧不上幫助誰。


    蒙麵人實在太厲害,很快力量上的懸殊就顯露無疑。


    他們不知道,這些蒙麵人就是當初跟著烏恆的那支虎狼之師,他們是烏恆的親信兵士,各個都是有精益武藝的人。他們是鐵血的死士,為烏慈國立下過赫赫戰功,對付二王子手下這一群多年來養尊處優的親兵,綽綽有餘。


    很快,紅眼盜的體力不支。他透過一個個虛幻的人影,看著遠去的馬車,馬車上坐著他的主子,他服侍了多年的人。


    一刀直接從他的膕窩處劈砍而過,紅眼盜的腿再也支撐不住他的身體,膝蓋一彎,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蒙麵人在麵紗後發出一聲冷笑:“你當誰的爺爺呢?我告訴你,我參軍打仗的時候,你還在撒尿和泥呢!”


    紅眼盜吃吃的笑了笑,依舊不服輸的說:“怎麽?比我多活幾年就敢在我頭上拉屎撒尿了?你還沒這個本事呢!”說著,他一把把劍杵在沙子上,想借一點力量讓自己站起來。


    蒙麵人冷冷的看著紅眼盜,不屑一顧的說:“就憑你?還有烏剌合,就想治理烏慈國,你們還是早點去死比較好,免得到時候禍害百姓!”


    紅眼盜的劍並沒有給他多少力量。反而因為沙子的下滑,而重心不穩,摔倒在地。


    蒙麵人冷笑兩聲,對紅眼盜說:“別裝悲情英雄了,讓我送你一程吧!”


    說著,蒙麵人手起刀落,一刀直接貫穿了紅眼盜的氣管。


    血花四濺,紛紛揚揚的落在了大漠之上。


    紅眼盜的身子直挺挺的倒下,雙眼睜的極大,怒視著看不清來路的前方。


    兵士們用肉身築成一圈圈人牆,將二王子及馬車上的揭陽公主和鬱瑤團團圍住,亦步亦趨的向旁邊撤去。


    廣袤的沙漠上,想逃離一隊人馬的追殺,說來容易,卻也難。


    容易的是這茫茫大漠,想去哪裏都可以。


    難的是,留下死守的人一個個拚命廝殺,眼中淌著熱淚,身上淌著熱血,最後,戰死在悲情的大漠之上。大漠吸食淨血液,最終在風沙下,被埋藏千年。


    一個個兵士們提高警惕,亦步亦趨,好不容易才脫開了廝殺場。後麵的追兵都不見了,待四周安全後,兵士們才紛紛上馬,馬車隊極速的向都城的方向,全力進發。


    越走越遠,二王子不停的迴頭張望,剛才的廝殺聲還迴蕩在耳邊,而此刻卻寂靜無聲,隻有馬隊發出低沉的聲響。


    他腦海中一直迴想著剛才黑暗中傳來的一聲嘶吼,像是紅眼盜發出的。他這時才擔心起紅眼盜和親兵的安危。


    二王子越想越不安,隨即對身旁阿索說:“阿索,悄悄的摸過去看看戰況如何。”


    阿索得令,便騎著馬匹消失在黑暗中。


    二王子下令馬隊,繼續前進。


    他堅定的認為,此刻隻有迴到都城,進到宮殿內,才最安全。


    鬱瑤緊張的要死,她感到馬車在狂奔,周圍的喊殺聲也逐漸平息,直到完全聽不到外麵的聲音,她才敢伸出頭看。


    四周已經沒有蒙麵人,她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看來命暫時的保住了。


    她默默的看了一眼阿靜,歎口氣想:這還沒有進入都城就招來殺身之禍,若真的到了都城宮殿,誰知道明裏暗裏還有多少的鬥爭和暗殺等在他們麵前?


    雖然她對二王子談不上愛,但這一年多的接觸,她還有點喜歡這個有點帥的男人,時刻守護著她的平安,因此她替他擔心不已。


    馬隊越走越遠,卻遲遲沒有見到都城的影子。


    最前麵開路的兵丁來報:“二王子,我們……好像迷路了。”


    二王子從馬車上下來,站在大漠上。聽後一愣,問:“什麽意思?剛才不是已經離都城很近了嗎?怎麽會迷路呢?”


    兵丁在馬上深深的鞠躬說:“二王子,剛才遇伏後,馬隊隻顧逃命,忘了方向。現在隻能原地等待天亮,不能再前行了。萬一誤入流沙海,後果不堪設想啊。”


    二王子氣不打一處來,剛才遇到埋伏的火還沒有發出去,偏偏又遇到在家門口還迷路的蠢事,抽出腰間佩的一柄寒鐵薄刃燕山劍,直直刺向兵丁胸膛之中,拔出劍的瞬間,兵丁胸口的血若飛濺,灑在身前的棗紅色大馬鬃毛之上。


    鬱瑤在馬車上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這一幕,她驚慌的捂住嘴才沒有在慌亂中發出驚聲尖叫。


    來自現代社會的鬱瑤也隻是在電影電視上看到過提刀殺人的場景,她知道那是假的,從未曾害怕。而此時此刻,她看到的這一切都是真的,一個鮮活的生命前一秒還在馬上報告消息,下一秒就倒在荒涼的大漠之上,任由黃沙吸盡他滿腔的熱血。


    鬱瑤覺得自己的手都在顫抖。


    目睹這一切,她對臉上常常掛著笑容的二王子烏剌合看法有了改觀,這讓她覺得恐懼:以他這樣暴虐的性格,他日若真做了高高在上的王,當了君主,一定會像各位大臣所言,朝野上下血流成河,滿目瘡痍,天下人間餓殍千裏,民不聊生。


    眾兵丁見自己的兄弟被殺,一個個都在暗中攥緊了拳頭,敢怒而不敢言,畢竟這位不問青紅皂白,提刀就殺人的是二王子。他們雖然心內皆不爽,但奈何胳膊擰不過大腿,吃人家飯,服人家管。


    兵丁首領蕭河,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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