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跟人炫耀,家裏的孩子也不管了,他們隻能跑迴李家去。


    李四喜心疼孩子,就讓劉婆子看著,該上學就去上學,不上學就跟著周氏幹活。


    秦若寒也來提親了,婚宴那天馬上就到了,柳氏關了店鋪迴來幫忙,發了可不少請帖,劉婆子可得讓自己的女兒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張翠蘭正愁沒人幫忙,秦涯帶著父母還有幾個丫鬟婆子過來幫忙了,上次一事之後,他跟員外家的女兒喜結良緣,現在孩子還有幾個月就要生了。


    他也看開了很多,眼界也擴展了不少,對於秦若寒隻有欣賞沒有嫉妒。


    李四喜這個新娘子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到處溜達,絲毫不像個要成親的人,大家都緊張兮兮的,就她最閑了。


    她坐在門口看著大家忙的進進出出,有點神情恍惚,這還是第一次見識這種場麵,有點不知所措了。


    她這是真的要嫁人了,還是自己喜歡的,對方也喜歡自己的人,真的有點激動呢。


    “四喜,快迴房試試你的婚衣,萬一不合身我還能改改。”柳氏大喊,她的繡活是最好的,這嫁衣還是她這麽幾天跟周氏抓緊時間做的。


    還有其他零零散散的東西,都是他們縫製的,李四喜原本也不會這些東西。


    李四喜迴房間穿上了那件大紅嫁衣,上麵刺繡不多卻很精致,而且很符合她的性格,繡了一朵如太陽花盛開的牡丹,大紅色襯的她的臉更加白嫩好看。


    “真好看。”柳氏跟周氏相視一笑。


    李四喜轉了一個圈:“大嫂二嫂好手藝啊。”


    “沒想到有一天我們還能給你縫嫁妝,真是命運捉弄人,轉來轉去還是你最好。”


    周氏忍不住感歎,誰能想到那個刁蠻任性的人,改變了全家人,還有那個脾氣暴躁的劉婆子。


    “舍不得我呀?”李四喜調皮的眨眨眼睛。


    柳氏伸手抱住她:“要好好跟他過日子,若是受欺負了就迴來,你四哥怎麽著也能給你討公道。”


    “還有你大哥,那幾個侄子也喜歡你,受欺負了可得迴來說。”


    兩個嫂嫂淚眼婆娑的,好像自家閨女出嫁一樣舍不得。


    周氏還真有這樣的感覺,因為李春雨就跟李四喜差不多年紀,而且比李春雨更加貼心,更加的讓她感謝。


    柳氏也是很感謝她改變了自己的人生,讓自己找到了真正的自我,也能把日子過得更好。


    李四喜本來沒有什麽感覺,被她們這樣一搞她這眼淚也掉了:“你們怕什麽,我還能被別人欺負嘛,我不欺負他那個病秧子就算不錯了。”


    周氏跟柳氏從哭變成了笑,這孩子真是破壞氣氛:“你呀,嫁人了肯定不一樣,雖說你性子剛烈,可有了孩子就會有軟肋,若被欺負了就不要忍著,我們都會幫你的。”


    李四喜感動的抱住她們兩:“真好,我肯定會常迴來蹭吃蹭喝的。”


    “好,等著你。”


    秦若寒這邊也是緊張的拿不穩手裏的書,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活了兩世,還是第一次娶妻。


    “你別走了,冷靜的坐下看會書吧?”秦涯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怎麽比他那會還緊張。


    在他眼裏秦若寒可是一直冷靜的,沒有這種緊張兮兮的時候,看來很很喜歡李四喜啊。


    秦若寒坐下還是忍不住抖腿,書完全看不下去,然後看向秦涯:“你成親那會如何緩解?”


    “我可沒有你這麽緊張,就按照程序啊,然後看書轉移注意力。”


    秦若寒又看書,結果書裏全是李四喜的身影,完完全全看不下去:“不行。”


    秦涯無奈了:“那我們辯論吧。”


    “題目。”


    “不如來一出女子是否隻能止於閨閣之中。”


    秦若寒挑眉看他:“為何是這個?”


    秦涯笑著答:“源於我有一日經過你...娘子的店鋪中,我與我夫人談起你娘子的事跡,她甚為向往,但家裏教的三從四德,這又於理不合,所以她很是糾結,更不敢與我嶽父嶽母開口。”


    秦若寒總算笑了起來,聽見那句他的娘子,甚是開心,對待秦涯那也是和顏悅色:“女子不該隻止於閨閣。”


    “可女子本該三從四德,若不止於閨閣後院,她們能做些什麽?”


    “四喜曾是男子能做的女子便也能,隻是這規矩束縛了她們,不該定論而應該讓她們去選擇。她還曾說一個很有趣的事,有的男人並不想拋頭露麵,倒更想在家裏相夫教子,可人依舊苛刻他出外賺錢,他也必須如此。”


    秦涯驚呆了,居然還有這樣的言論,怎麽樣的男子居然想在家洗手作羹湯,而不願出外闖蕩。


    “女子細心,刺繡最為優秀,布坊中可以為事,而她們廚藝了得,酒肆後院到也不錯。”


    秦若寒這算是真正的接受了李四喜的思想,改變了一直以來的刻板印象。


    秦涯簡直大開眼界,從未聽過如此言論:“改日定當拜訪你娘子,與她好好徹談此事,與我寫策論大有益處。”


    秦若寒拒絕了:“與我商談便可,何必找她?”


    秦涯愣了一下,而後哈哈大笑:“秦兄,我可是娶親了的,界時你肯定也在場,我還能跟你娘子有什麽關係?”


    秦若寒還是不滿:“男女授受不親,難保你不會起別的心思。”


    秦涯又是大笑,這幅在意的姿態還挺可愛的:“你要金屋藏嬌嗎?”


    “怕是不行,嬌美人可想自己往外跑。”秦若寒眉頭緊蹙,讓人覺得她是真的思考這件事。


    秦涯覺得太甜膩,不由搖搖頭:“看來婚後有趣了。”


    “該是的,家裏也能熱鬧了。”


    這一辯論,秦若寒也冷靜了不少,然後專注的看書,睡一覺便是迎親的那一天。


    他一大早就被秦涯叫醒,渾身冷冰冰的特別僵硬,嚇得秦涯以為他詐屍了。


    “你幹嘛?”


    “緊張。”秦若寒臉上很淡,但是手心的冷汗跟僵直的身體在訴說他這個心態,一覺醒來恍然如夢。


    夢裏倒迴了從前,又迴到了現在,兜兜轉轉還是李四喜。


    上一輩子因為她什麽都沒有,這輩子因為她多了好多東西,是不是上麵也瞧著愧疚,派她迴來彌補。


    “好了,冷靜一下,我們穿好新衣服梳妝打扮之後,我們吃完早飯就早點去接嫂子哈。”


    秦若寒點點頭,身子也被秦涯揉的舒爽了很多,站起身穿上了這身大紅袍子。


    這是張翠蘭做的,上一輩子也是她拿著大紅布料給他縫的精致又好看,最後還是沒有穿上,她抱著哭了不知道多少次。


    今天終於穿上了。


    今天的天氣格外的好,陽光很柔和也不刺眼,張翠蘭在廚房進進出出跟著其他人忙碌著,看見他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那一刻他有點恍惚,這是真實的還是一場夢呢?


    “走了呀。”秦涯推了推他:“我們出發吧。”


    “好。”秦若寒聽見這聲音才迴到現實,眼前是真的,千真萬確的他要成親了,跟喜歡的人共度餘生。


    不再是孤身一人。


    一路上敲敲打打好不熱鬧,隊伍很長很長,一路還撒著花,這是李四喜安排的,這叫排麵圖個喜慶。


    農村裏花很多,也不在意。


    房間裏的李四喜聽著外麵的鼓聲越來越近,心裏緊張的不行,劉婆子親自給她梳了發尾。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劉婆子梳著梳著那眼淚就往下掉,她忍不住抹了抹自己的眼角的眼淚,看著鏡子裏的人越發的好看,穿著大紅衣服更是膚白。


    “還是要走了,娘舍不得你呀,你走了誰跟我再吵鬧。”


    李四喜轉過身輕輕的抱住她:“娘,我會經常迴來的,你也可以去跟我住一段時間,別擔心。”


    “好好好,大喜的日子不能哭不能哭,好好過日子,別像個孩子一樣了。”


    劉婆子拍了拍她的手,眼淚還是止不住。


    門外,秦若寒下馬帶著秦涯上前,卻被李四喜幾個哥哥跟一群小不點攔住了。


    “哎,你這舉人可不能這麽放過。”


    “對呀,讀書人當然得好好考考。”


    “咱們不出那讀書的題,那東西我們也不知道,所以我們來問問那田裏的稻穀一年可多少次收成?”


    “早稻中稻晚稻,還可種小麥。”


    “不錯不錯。”


    接著變著法問,問到他啞口無言讓給紅包才作罷。


    “新郎來了,還請新娘出門。”


    “新娘子來了,還請新娘新郎敬茶!”


    秦若寒拉著李四喜一塊去給劉婆子跟李華洲敬茶,他們兩一直抹淚:“好好好,好生過日子,床頭打架床尾和。”


    又塞了兩個大紅包給秦若寒,而後便是告別:“娘,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也別老跟爹爹生氣。”


    “好好好,去吧,大喜日子可別折騰。”


    就這樣兩人依依不舍的分別了,坐上了大紅的喜轎子,搖搖晃晃的來到了秦家。


    李四喜在轎子裏看著離李家越來越遠,心中卻突然特別的難過,她真的出嫁了,她要離開自己的娘家了。


    這一刻她真的是李四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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