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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持圈子關係,有兩大要素:


    一個是利益供需;另一個是同好。


    浮圖道人乃世外高人,陳唐倒不奢求一下子便能進入他們那個層麵的圈子裏,隻是要找話題,了解些東西,最好有所學得。


    促織是個好話題。


    不過尋常蟲兒,入不得法眼,偶得妖蟲,才算引起了道人一點興趣。


    陳唐把牠安置在罐子裏頭,發現這家夥除了天人之氣外,偶爾也吃些植物莖葉之類,但要很嫩的;另外飲水,隻喝露水。


    真是個挑吃貨。


    妖蟲對氣息的需求量不多,每天一次,即可滿足。以氣飼養後,牠的生長變化十分顯著,似乎每天都在長個子,叫聲越發悠揚響亮,早晚發聲,鳴唱一曲,難怪喚作“蛐蛐兒”。


    三天之後,到響午時分,陳唐讓妖蟲汲取了一次氣息,精神飽滿起來,便拿著牠來找道人鬥蟲。


    道人瞥眼看來,嘖嘖有聲:“書生,養著三天,你這蟲兒的妖氣,可又茁壯不少。”


    陳唐道:“那再養一陣,這蟲兒豈不是成為妖魔了?”


    道人一聽,哈哈一笑:“書生,你是不是對妖魔有甚誤解?”


    “請道長解惑。”


    陳唐虛心請教。


    “哼哼,休得在本道麵前裝糊塗。我那師侄,想必沒少與你說這些事。”


    道人不上當,他所說的“師侄”,自是指詹陽春。


    被戳破心思,陳唐麵不改色:“聖人曰: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學海無涯。”


    道人看他一眼,解釋了句:“妖魔乃天生,最講究血脈傳承。你這蟲兒,隻是沾染一丁點的妖氣罷了,距離妖魔,有十萬八千裏。養到死,都養不成。”


    “原來如此。”


    陳唐沉吟道,倒也釋然。


    十錢買來的蟲兒,如果養著養著,就成了妖魔,那妖魔也就不會像傳聞中那麽恐怖厲害了。


    道人不願多說,叫道:“來來,鬥蟲。”


    搬出大盆,放一道蟲進去。


    陳唐不急,說道:“道長,鬥蟲無彩頭,沒甚意思。要不,咱們賭點什麽?”


    道人曬然道:“書生,你似乎很有信心。你那蟲,既是雌蟲,又是幼蟲,在道蟲麵前,可不夠看。一不小心,就一口咬死了。”


    所謂“幼蟲”,便是還沒成熟的個體,所以體格短小。


    陳唐笑吟吟:“如此說來,道長對自己的道蟲,更有信心。”


    “那是當然。”


    道人傲然道。


    這對道蟲,他可是養了一年餘,訓練有素,極為兇猛。等閑促織,不管是什麽良種,名種,“蟹殼青”也好,“鐵甲頭”也罷,都不夠一口咬的。


    陳唐就道:“既有信心,一賭何妨?”


    道人打量他一眼:“要賭什麽?你渾身破爛,也就那方匣子能入眼,不過已認主,本道拿來,要之無用,隻能當枕頭。”


    這話聽得新鮮。


    陳唐很想問問“認主”是個什麽意思——他早就明確劍匣與《善養經》配套,不可割分。而養氣成功後,彼此之間,契合起來,形成了一種微妙的聯係。


    但他還無法確定,這種聯係是否具備唯一性質。


    現在聽道人這麽一說,心中才有了答案。


    說白了,就是匣內之劍,唯有天人之氣才能催動驅馭,而天人之氣,隻有陳唐在修煉。


    就是這麽個情況。


    陳唐搔搔頭:“小生窘迫,身上的確沒甚好東西。”


    道人眼珠子一轉,忽道:“既然你要賭,本道就陪你一迴。你那妖蟲,雖然不成氣候,但也算是個異種,就用牠來當賭注,如何?”


    陳唐正有此意,立刻答應:“好。”


    他要這促織,沒什麽用處。輸了就輸了,就當輸掉十錢;如果能贏,卻能大賺一筆。


    道人就問:“那你要什麽?”


    “我想學一門術法。”


    陳唐自有分寸,沒有漫天開價。


    “行。”


    道人答應得幹脆,說道:“我這有五門術法,你可選一門。”


    陳唐精神一振,忙問道:“哪五門?”


    “《穿牆術》、《五鬼搬運術》、《隱身符》、《假身符》、《代身咒》。”


    道人一口氣說出來。


    聽到前麵三項,陳唐登時鼓起了眼睛:都是旁門小道,跟在潘州時,浮生道人給出的選擇如出一轍,就是多了兩門。


    想了想,問道:“《假身符》與《代身咒》,如何用法?”


    道人解釋:“顧名思義,《假身符》施展出來時,可得一假身幻象,迷惑他人。該符持續時間因品質而異,時間長的,可有十唿吸左右。”


    陳唐又問:“此假身可會動作言語?”


    道人嘴一撇:“不行。”


    陳唐搖頭:“既然如此,有甚用處?那《代身咒》呢?”


    “此咒可圈定一人,讓其代己受過,所謂‘李代桃僵’也。”


    他一說,陳唐就明白了,想到某個經典場麵:一狗官將某道人拘拿到衙門,讓衙役持棍施刑,然而道人安然無事,而坐在上首的狗官卻疼得哇哇大叫。


    這應該便是代身咒的作用效果了。


    陳唐頓時有了興趣。


    道人又道:“此咒施展,多有禁忌,易被識破。初學者,並不容易成功,若不慎,還會遭受反噬。”


    陳唐當即道:“我就要此術了。”


    旁門左道,幾乎每一門都有限製缺陷,但在沒有更好的選擇之下,他覺得《代身咒》挺好玩的,想學。


    對方肯定還有更為高深了得的術法,隻是那些價值不相等,就不肯拿出來了。


    “好,本道就以《代身咒》為賭注。”


    道人不囉嗦,催道:“快,開始鬥蟲。”


    陳唐於是將妖蟲置於盆內。


    比起對麵的道蟲,妖蟲的體型要小兩圈。主要用來角鬥的身體部位,不管顎齒還是後足,都要纖細得多。從外表看,兩者的戰力,顯然不是在一個等級上的。


    再觀神態,道蟲躍躍欲試,頗為興奮;反觀妖蟲,趴伏在那,呆若木雞的樣子,不知是被嚇到了,還是本就無心爭鬥。


    要知道促織之戲,以雄蟲為主,雌蟲一般是上不得台麵的。


    道人一聲怪笑,手中持一根蟲草,稍一撩撥,那道蟲當即激怒起來,奔騰而起,撲向妖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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