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找了幾個小乞丐四處閑逛,很快找到了跟許雨筠一起的那三人下榻的客棧。


    知道了他們的住所,程昭按兵不動,依舊讓小乞丐在那條街佯裝乞討,實則盯著他們。


    他們倒是安穩,整日裏吃吃逛逛,看不出絲毫異樣。


    程昭沒有貿然出手,她從那位黑衣男子眼底看出了不一般的睿智精明,像極了一條蟄伏已久的毒蛇。


    鄉下蛇多,程昭隨師父上山采藥時偶爾會碰到,毒蛇眼底透著不顧一切的陰冷和瘋狂,在嗅到死亡氣息的時候會使盡一切手段同歸於盡。


    她怕,一動手,許雨筠會沒命。


    自從上元節之後,許雨菀一連幾天悶悶不樂,一直窩在房間裏不知盤算著什麽。


    宋煜照舊來看望程昭,他送來一隻白玉芙蓉簪,笑得毫無芥蒂:“阿昭,城外的書院建得差不多了,我已經給蘇先生和籍涇遞了信兒,約好要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去?”


    程昭應聲:“也好。”


    兩人剛打算出門,便碰上了聞訊趕來的許雨菀,她眼底帶著熱情的希冀,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宋煜哥哥。”


    宋煜的神情驟然冷下去,看都不看她,拉著程昭往外走。


    許雨菀又小跑了幾步追上來,喊道:“宋煜哥哥,你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急事?”


    他敷衍道:“無事,我跟程昭要出去逛逛。”


    “我可以一起去嗎?”


    “不可以。”他冷漠得近乎絕情。


    許雨菀意味不明地看了程昭一眼,她想不明白,為什麽宋煜對她的態度忽然變得這樣冷淡,若真找原因,大約是程昭說了什麽挑撥離間的話。


    程昭也一頭霧水,在馬車上問他:“五妹妹惹到你了?”


    今日他送禮物,隻備了一份,對許雨菀的態度,也很明顯帶著疏遠。


    “上元節那日,她送了帖子約我見麵。”宋煜不太高興,“用的是程小姐的名義。”


    “......”


    “覬覦姐姐的未婚夫婿,未免有些不知禮數。”


    程昭默了默,想說點什麽。


    宋煜又道:“近日白家的莊子上挖出了溫泉,她約我去的便是那個地方,若不是我意識到不對勁,提前問了問裏麵是誰,真要闖進去,十張嘴都說不清楚。”


    程昭的嘴徹底張不開了。


    許雨菀這是在玩火,她自以為摸清了宋煜的脾性,殊不知,向來溫和的人生氣起來最是可怕。


    因為這件事,宋煜很煩她,再聯想之前她裝得一派天真的模樣,心中更加惡寒,勸道:“阿昭,她應該迴自己的家。”


    這件事確實理虧,程昭應聲:“我會給你一個交待。”


    馬車很快出了城,城外有大片竹林,竹林深處建了兩層占地頗大的精致小樓。


    穿過竹門,入眼便是大片空地,左側設了草靶,可以練習箭術,右側則設了木樁,可以練拳。


    再往裏走,便是書屋,寬敞明亮,屋內設了兩個大書架,上麵擺了不少珍稀古籍,可以隨時翻閱,蘇先生和籍涇正站在書架前看書,認真專注。


    “蘇先生好。”程昭向他問好。


    蘇先生迴頭,清秀的麵龐上有個淡笑:“我知曉你府裏發生了不少事情,抄書不急於一時一刻,你慢慢抄就是。”


    “多謝老師體諒。”


    這裏修建得處處精細,程昭越看越驚訝,隻覺得周全到了極致,不但有吃飯的飯堂,還有睡覺的屋舍,若有意外,足夠他們幾個安睡。


    待她逛了一圈迴到書屋,宋煜和蘇先生他們已經給這裏取好了名字,叫悠然館。


    程昭猶豫著道:“蘇先生,書意她,十日後會來嗎?”


    這個問題,籍涇同樣很關心,一雙眼落在蘇先生身上,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希冀。


    蘇先生搖頭:“黃家沒遞消息來,不過,我明日會去一趟,問一問情況。”


    程昭順水推舟:“籍涇也一同去吧,見了同窗,或許能勾起幾分好友情誼,她大約能好得快些。”


    “也好。”


    離二月還有十天,程昭光是看百花樓的賬本就花去了五天。


    百花樓的賬本不一般,有好幾位富商都是長期賒賬的,這是商人之間的人情往來。


    是以百花樓開了十多年,賠多賺少。


    總賬倒是對上了,但是跟許誌高出手大方的表現卻是不大匹配的,他書房裏那些擺件個個價值連城,還有之前為了程昭讀書的事,隨手便是一幅珍稀古畫。


    肯定還有其他的賬本,記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比如迴扣和賄賂,很可能涉及綿州轄區內的幾個縣令。


    她揉著眉心,愈發覺得家業複雜。


    王掌櫃見她能想到這一點,很是欣慰:“小姐很有天分,是管家的一把好手。”


    程昭卻憂心:“這種事情遲早會招致禍患,正好趁我接手家業這段時間,把這些不幹不淨的東西全部砍掉,還得麻煩王掌櫃多提點。”


    她不喜百花樓,更看不慣笑今朝,百花樓裏私下拐賣人口,逼良為娼,每一樁每一件都讓她覺得惡心。


    王掌櫃覺得她太過剛烈。


    水至清則無魚,這個世道渾濁,賄賂是一種必然手段,有人有錢好辦事,處處都能走得通。


    不過王掌櫃沒說出口,隻是恭敬應聲:“是,小姐。”


    自上元節後,許雨菀已經十天沒見宋煜了,又有五天被程昭拒而不見。


    宋煜惱火大約是為著上元節的事,程昭惱火,她思來想去,大約是因為這件事泄露。


    五天的冷落,足以讓她心慌,許雨菀按捺不住,跪在程昭房門前,高聲道:“三姐姐,菀兒錯了。”


    半個時辰後程昭才開門,笑得毫無芥蒂:“五妹妹,你這是怎麽了?”


    許雨菀膝蓋都凍得站不直,被穀雨攙扶著進了屋子,她淚水漣漣:“三姐姐,菀兒錯了,不該喜歡宋煜哥哥,你別生菀兒的氣,我發誓,以後絕不再見宋煜哥哥。”


    程昭很冷靜,纖細的指骨輕叩桌麵:“先前是想看看他,如今就成了,喜歡他?”


    許雨菀一下子哽住,為何她從程昭的話裏聽出了惱火?


    她安慰自己,不會的,程昭一門心思地對她好,隻要她說幾句軟話,程昭很快就能被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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