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木香請了大夫進來,見自家二小姐坐起身子,立刻過去扶住,小心翼翼道:“二小姐,我請了大夫來為你診治。”


    “嗯。”許雨筠應聲,難得主動伸出手腕讓大夫把脈。


    木香見狀,驚得張大了嘴,昨日到今日,二小姐一直在哭鬧,不吃不喝,更不願看大夫,怎麽跟三小姐待了一會子,便乖順了這樣多?


    大夫為許雨筠把脈,道:“看脈象,小姐應當是鬱氣堵塞,剛剛把濁氣吐了出來,所以身子爽利許多,我開個方子,調理休養就是。”


    許雨筠道:“多謝大夫。”


    這一日過後,許家和王家的親事定下來,兩個月後辦。


    時間有些倉促,故而許雨筠不再去書院,閉門不出,一心窩在院子裏養病等著嫁人,紫竹則忙著為她準備嫁妝,清筠院難得安寧。


    *


    “小姐,籍涇公子又來了,說是去書院的日子再晚上幾天。”小晴氣喘籲籲地過來報信。


    程昭喃喃道:“這已經是第二次推遲了,往日蘇先生連休沐日都要上課,這一次怎麽一拖再拖?莫不是蘇先生出了什麽事吧?”


    與此同時,宋府也接到了籍涇的消息。


    宋闌聽罷,抬手讓小廝下去,片刻後,墨泉從房頂一躍而下,道:“主子,蘇先生身受重傷,今日才乘馬車返迴,等他治好傷將養好身子,大約還要小半月。”


    宋闌晃著折扇:“蘇白為了掩人耳目,是不會請大夫的。”


    墨泉道:“蘇先生再厲害,也隻是個文人,身體大約是,撐不住的吧?”


    宋闌撥弄了下扇墜子,道:“那我們給他送一個大夫過去。”


    片刻後,宋府的馬車停在了許府跟前。


    小廝道:“我家三公子請三小姐出門去遊玩一趟,馬車都備好了,就在門外等著。”


    一層層通稟進去,程昭收到信兒的時候曹秋柏已經差衣香過來催促了:“三小姐,夫人讓您動作快些,可別讓宋三公子等急了。”


    “知道了。”程昭自覺今日的衣著很妥當,也不多做什麽準備,領著驚蟄出了門。


    外頭的馬車果然是宋府慣用的式樣,四角綴了寶藍的流蘇墜子,門簾是密織的白玉雪緞,微風吹拂間,門簾似碧波漾起漣漪,跟棗紅的駿馬混成一副色澤鮮亮的畫。


    程昭踩著車凳上了馬車,一掀門簾才發覺裏頭不是空的,宋闌正安穩地坐著,雙目閉合,一副從容模樣。


    “你,”


    不等她說完,手腕處傳來一陣強大的拉扯感,隻片刻的功夫,程昭已然坐在他身側,兩人的距離頗近,幾乎是腿貼著腿,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灼熱。


    程昭這個位置,正好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側臉,白得略顯病態的膚色,濃若羽翼的眼睫,極淡的唇,一張完美得讓人挑不出毛病的好皮囊。


    她壓低了聲音,道:“這是什麽意思?”


    “別多問。”


    外頭的驚蟄似乎聽到了什麽,道:“小姐,你沒事吧?”


    程昭連忙應聲:“沒什麽事,對了驚蟄,你跟車夫一道坐在外頭吧,今日馬車裏有點子熱,別悶壞了你。”


    “好嘞。”


    馬車慢悠悠地駛離,馬車裏頭的兩人卻並不和諧。


    程昭移開身子,跟他中間隔著一人的距離,不滿地哼哼:“你打著宋煜的旗號約我遊玩,如今又不讓我多問?”


    宋闌將折扇丟在她膝上,以比她更強勢的語氣道:“給我扇風。”


    他穿著夏日的輕薄衣衫仍熱得厲害,額角有汗,手也發紅。


    程昭知曉他的難受,捏起扇子打開,一下一下地幫他扇著風,嘴上仍在問:“你還沒說,要帶我去哪兒呢?我這麽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哪裏是能隨隨便便——”


    “等等,你,”宋闌是眸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麵色的疑惑之色愈發濃重,“你跟如花似玉哪裏沾得上半分幹係?”


    程昭被他一句話堵得氣悶,咬牙切齒道:“宋闌,你一天不氣我就渾身不舒服是不是?”


    她氣鼓鼓的模樣最是可愛,宋闌嘴角微彎。


    即便這時候,她仍然在給他扇風,因為惱火,手上的力度不自覺加大了些,幃裳都被吹起,集市上的熱鬧喧囂霎時湧進來。


    程昭嗅到了一股甜香,是栗子的香味,她眼睛放光,小時候在鄉下,她最愛吃的就是栗子了,每年都要打上好多,不過如今是初夏,並不是栗子收獲的時節,程昭很好奇,這時候的栗子是哪來的?又是什麽滋味。


    明明上一課咬牙切齒,下一刻眼睛卻高興得放光,宋闌還是頭一次見到人飛速變臉,忍不住好奇地繼續打量她。


    程昭把扇子塞迴他手裏,兩手抱在胸前,坐出一副高深模樣,冷哼道:“你去給我買栗子,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原來這樣高興,是因為栗子?


    宋闌知道,後頭為蘇先生治病還得靠她,買栗子也隻是一樁簡單的小事而已,所以頗爽快地答應下來,還親自下車去買,一小包栗子用粗紙包了,送到了程昭手上。


    不是糖炒栗子,而是蒸栗子。


    幹癟醜陋,一點都不飽滿,程昭眨眨眼,仿佛有些失落的模樣。


    宋闌安慰道:“攤販說了,這是去年秋日的栗子,煮熟之後曬幹封存,如今又拿出來蒸的,聽著不大靠譜的樣子,你還是別吃了。”


    程昭不理他,拿起一顆塞進嘴裏,味道綿密甘甜,比新鮮的栗子還要多一些醇厚風味,其中還夾雜著桂花香氣,應當是和桂花一起蒸的,這份巧思實在難得。


    她吃得很開心,同時暗暗把這方法記下,打算今年秋日也照葫蘆畫瓢,多封存一些栗子,這樣一年四季都吃得到好吃的栗子。


    等她吃完栗子,馬車也差不多到了書院。


    宋闌下了馬車,驚蟄並不驚訝,她耳力好,坐在外頭隱約聽到裏麵說話,早早便知道宋二公子坐在裏頭。


    程昭看著麵前的書院,疑惑道:“怎麽來這裏?籍涇不是說了,往後推幾日再來嗎?”


    宋闌不答她,直到兩人上了一條小船,船工手持船篙,劃破水麵,漸漸朝著書院後方的水域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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