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仲罄訣皺起了眉,他很想知道這藥膏是用什麽製成的,但出於對醫者私人藥方的尊重,他又不好意思問。便歎息了一聲,拿起一旁扁平的木勺,為葵紛兒上著藥。


    葵紛兒很明白仲罄訣在想什麽,她這藥膏可是連葵鏡玥都不知如何製作,乃是極品療傷聖藥,雖然經她嚐試後,發現這藥隻適用於女性……


    她也是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此藥製作方法的,畢竟,要是讓葵鏡玥知道,這一盒藥膏毀了他四分之一的名貴藥草,一定會跟她一哭二鬧三上吊。


    故而,葵紛兒對仲罄訣的沉默很滿意,因為就算他問了,她也不會告訴他,倒不如省去這麻煩。


    上好藥後,仲罄訣便用剩下的幹淨布條為葵紛兒包紮好了傷口,心裏著實有一些失望。


    他本來是想借著這一次機會,來探究探究這魔醫的醫術,到底有什麽獨到之處,結果除了一盒不知道來頭,但也不方便詢問的藥膏外,再無其他。


    既然已經為葵紛兒處理好了傷口,他也沒有什麽理由再留下來,對於傷口的叮囑什麽的又不需要,畢竟對方本來就是醫者,不用說對方也知道。於是,他收拾了一下東西,便起身準備告退。


    “少白頭者,或祖留病變,或大悲所致,你,是哪者?”就在仲罄訣剛站起身時,葵紛兒整理好衣衫,仍舊背對著仲罄訣,如此平靜地問道。


    仲罄訣聞言停下腳步,微愣片刻後垂了垂眸,“我……二者皆備……”


    “……”他的迴答讓葵紛兒沉默了一會兒,“哎……”她忽然歎息一聲,“二者皆備嗎……雖然你以紫霧睡蓮吊著命,但依我看,紫霧睡蓮也撐不了你幾年了。你雖為醫者,但卻對自己的病束手無策,醫者不自醫,不過你今日幫了我,我從不欠人情。”


    葵紛兒隨即起身,走到書桌邊,提筆書寫著什麽,由於有傷在身,也是畫的慢了些。


    片刻後她放下筆,拿起桌上的兩張紙,走迴來遞給了仲罄訣,“這張藥方與針灸穴圖你拿著,藥每一周一副,每半月針灸一次,持之以恆,日後自會好轉。”


    待仲罄訣接過那兩張紙,她便緩步走向了葵鏡玥,慢慢坐在床邊,“雖說家族性的疾病極難醫治,但也並非不可醫,隻是難以找到方法罷了,尋到正法,對症施醫,自然藥到病除。”


    仲罄訣不可置信地展開了紙,眉頭卻是緊皺起來,“這田素花與清蘿藤草混在一起,可是會致毒的啊,怎麽能在同一副藥裏?”


    “加一味三絲橘中和藥性就沒事了。”靠在床欄上,葵紛兒輕輕閉上了眼,“信不信我由你,不過我沒有害你的理由,隻是為了還你的人情。我需要休息,沒事你們便走吧。”


    由於失血不少,她現在非常需要休息,但她不能離開這個房間,就如她說的那樣,葵鏡玥受了如此重的傷,醒來要是她不在身邊,定是會鬧脾氣,到時候可就不好哄了。


    仲罄訣的確在藥方裏找到了三絲橘這一味藥,但他繼續看下去時,還是想問什麽,但聽到葵紛兒的話,又看到她那血染的右肩,最終還是沒有問出來。


    她說得對,她的確沒有理由要害他,再結合自己如今的狀況……他隻能信她一迴!


    打定主意之後,仲罄訣收好紙張,向葵紛兒微微躬身,“多謝魔醫閣下。”隨後他便轉身快步離開了。


    一直守在門口的君玥,瞧了一眼床上的鬼醫,與床邊的魔醫,又看向神醫消失的方向,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輕輕關上門,守在了門口。


    外麵天色已經開始漸亮了,毫無聲息地,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門的另一邊,黑布蒙麵,隻露一雙眼眸,如鷹般銳利,淡漠無情。


    “怎麽樣?刺客抓住了嗎?”君玥不用看都清楚出現在旁邊的人是誰,微笑著問道。


    “自盡了。”左裘淡然說道,語義簡潔明了,“兩位貴客呢?”


    “都在裏麵,受了傷,不過沒有大礙。”


    “嗯。”應了一聲後,黑衣的身影便再次如同鬼魅般消失了。


    君玥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根長長的草標,叼在了嘴裏,“魔醫,鬼醫,神醫……”大概這天底下最有風格的醫者,都在這宮裏了吧……


    當葵鏡玥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杆了,他想起身卻是牽動了傷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好疼……”這是他一生感受到的最痛的痛,“紛兒,好疼啊……”他皺著眉喃喃道。


    但當他扭頭看到坐在床邊,正閉目斜靠著床欄的熟悉身影,尤其是看到那未換的衣衫上,浸滿右肩的鮮血,頓時噤了聲。


    小心地,葵鏡玥慢慢地忍著疼痛坐起了身,他探頭一看,看到麵具下緊閉的雙目,聽到她均勻的唿吸,心道果然是睡著了。


    隨後他擔憂地探看了一下她右肩的傷勢,發現傷口已經開始發硬之後,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看了看自己被仔細包紮的傷處,思量著應該也是差不多結痂了,畢竟自己的恢複速度可不同常人。如此,他便小心又小心地挪下了床,生怕將葵紛兒驚醒。


    所以,當葵紛兒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了床上,而原本應該躺在床上的人,卻坐在不遠處的小桌旁,悠閑地品著茶,手裏把玩著什麽。衣服也不穿好,隻鬆散地披著,露出胸口白皙的肌膚。


    “師父?”葵紛兒有些頭疼,但她還是坐了起來,“傷還沒好,你怎麽亂跑?”


    葵鏡玥看到葵紛兒睡醒了,便嬉笑了一聲,“乖徒兒,為師傷口向來不礙事,倒是你,雖然恢複速度同樣快過常人,但比起為師來,可是差遠了~”


    舔了舔嘴唇,葵紛兒感到有些口渴,便下了床也坐到桌邊,為自己盛了一杯水,“我這點點的不同,不還是從師父你那裏分來的,自然無法相比。”


    幾口喝掉了杯中水,她舒了一口氣,“怎麽樣,傷口還疼麽?”


    “好多了,再過幾天就能完全好了,你師父我可不是一般人,一點小傷而已~”葵鏡玥十分愉悅地說道,順便將手中把玩的東西遞了過去,“噥,給你。”


    葵紛兒抬頭一看,便是訝異地張了張嘴。


    葵鏡玥手上的,正是因為昨晚被用掉,而再次陷入急缺的紅雪蓮,“怎麽迴事,你怎麽還有一朵?”


    她接過紅雪蓮,檢查過後確認是完好的,眉頭卻又微微皺起,那種無理由的厭惡感再次出現了,蓮香,草香,藥香,還有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對於葵紛兒的驚訝,葵鏡玥倒十分得意地笑了,“你師父我不止神通廣大,還是非常的神通廣大!為師才不會告訴你,當時我找到的紅雪蓮是一株並蒂蓮呢~”


    “……”葵紛兒無語地看著他,雖然早就已經習慣了,但葵紛兒還是忍不住在想,在她遇到他之前,這麽二的人,到底是怎麽一個人活了這麽多年的……


    就在葵鏡玥還在得意的時候,葵紛兒的一個問題打斷了他,“師父,這紅雪蓮為什麽總是帶著血的味道?我很討厭這味道。”


    “額……這個嘛……”葵鏡玥有些吞吐,“其實,紅雪蓮是開在死屍之上的,吸收屍體的精血,才能開花。我找的這些,都是吸收了充足的人的屍體的精血而成的!”


    聞言,葵紛兒嘴角一抽,捧著紅雪蓮的手也抖了抖。


    葵鏡玥卻大笑起來,“當然是不可能的啦,為師騙你的!紛兒你也太好騙了!哈哈哈……”


    “……”葵紛兒的嘴角又是一抽,強忍著把手中的紅雪蓮捏爛扔到他臉上的衝動,深吸了一口氣,“師父。”


    “為師在,哈哈……”


    “徒兒提前恭喜你,迴百葵穀後三天的飯食沒有了。”


    “誒誒?!等等,紛兒你不能這樣,為師就開個玩笑的嘛~別生氣嘛,為師錯了還不行嗎,以後為師再也不開你的玩笑了,好徒兒,別這麽殘忍地對待為師~”


    “我開玩笑的。”


    “啊?”


    “意思就是,罰你三天的飯食是開玩笑的。”


    “……”紛兒你伺機報複……不帶這麽玩的……


    門外,君玥十分汗顏地聽著門內的對話,也十分揪心地看著,站在那裏憋著笑的皇帝陛下……


    這師徒二人,也太能耍寶了吧……


    “陛下……”緊跟在百裏逾劫身後的扶恬看不下去了,出聲想要詢問還要不要進去了,百裏逾劫卻是抬手打斷了他,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安靜,隨後便愉快地轉身緩步離開了,絲毫沒有驚動屋內還在耍寶的師徒二人。


    “罰你五天的飯食!”


    “你開玩笑的……”


    “不,這次是真的。”


    “什麽?!紛兒,好徒兒,不帶你這麽欺負人的!”


    “上麵那句是開玩笑的。”


    “……壞徒兒,臭紛兒,為師哭給你看!嚶嚶嚶……”


    “……好好好,你贏了,師父對不起,徒兒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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