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響起,葵紛兒迴過頭看見了一道黑衣的身影,那人手握利劍,一支與自己所見同樣的鐵箭躺在不遠處。


    看來,是這人挑飛了那支箭。


    不待葵紛兒說什麽,那黑衣人便閃身竄了出去,消失在黑暗中,應該是去追那刺客了。


    “閣下!”一身著白衣之人又突然出現在麵前,扶住了步伐有些踉蹌的葵紛兒。


    “你是什麽人?”葵紛兒防備問道。


    白衣人退後一步向她拱了拱手,“在下君玥,是扶護衛手下鷹衛,陛下知曉皇宮出現了刺客後,便立刻派我等前來,保護二位。”


    葵紛兒聽後,才點了點頭,君玥便扶過了昏迷的葵鏡玥,與葵紛兒一齊快步走向了聚筱苑。


    “剛才那個黑衣的人是誰?”葵紛兒又問。


    “他叫左裘,是在下的搭檔,我們兩人,是鷹衛門中先護衛黑白雙鷹。”君玥詳細地迴答道。


    黑白雙鷹,倒也的確形象,一人黑衣,一人白衣。


    該問的都問完了,葵紛兒便不再說什麽,隻忍著肩上的劇痛,快步跟上君玥的步伐。


    已經身處地牢的岑溪澗,被宮內慌亂的聲音吵醒了,鐵牢外,一個熟悉的嬌小身影正跪在那裏,“……娘娘,娘娘,你醒醒,奴婢是綠苒啊,娘娘!”


    “綠苒,你怎麽進來的?”岑溪澗立即撲到了牢邊,抓著鐵欄。


    此時的她早已不複往日的華貴,一身華服淩亂,頭發也是亂作一團,所有的金貴首飾都已被勢利的獄守奪去了,妝容細致的臉上也沾上了汙漬。


    “娘娘,外麵已經因為那兩個刺客而亂作一團了,奴婢是趁亂溜進來的。”綠苒迴答道。


    岑溪澗咬了咬唇,“該死,這種時候了,去刺殺魔醫還有什麽用!罷了,倒也不算是廢物。綠苒,快將你的手絹給本宮!”


    “是,娘娘,給。”綠苒從袖中掏出了白色的絲絹,遞給了她。


    岑溪澗將絲絹放在破舊的矮桌上攤平,狠了狠心,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絲絹上寫著什麽。很快,一封血書成,她便將絲絹塞迴了綠苒的手裏,“不論用什麽辦法,三天內把這麵絲絹,交給大將軍!”


    岑溪澗緊緊地抓住了綠苒的手,“綠苒,本宮最信任的便是你,本宮現在隻能靠你了,一定要交到大將軍手裏,等到事成,承諾給你的,本宮一定會做到的!”


    綠苒堅定地點了點頭,“娘娘,你放心,綠苒一定會盡快交給大將軍的!”


    “好,快去吧!”送走了綠苒,岑溪澗坐迴那張髒兮兮的床上,目光陰狠。


    一個啞巴皇帝,一個目中無人的扶護衛,一個惹人厭惡的魔醫,還有這一群愚蠢的守衛,哼,很快,本宮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魏哥哥……我好想你……”


    以最快的速度趕迴聚筱苑,將葵鏡玥安放在床上後,葵紛兒用銀針為自己肩上的傷簡單的止了血,便搜尋著各種工具。


    找了半天,房中始終沒有找到她想要的,目光再次搜尋了一圈後,她將目光定在了君玥腰間的配劍上。


    “君玥,你的劍鋒利嗎?”她問道。


    君玥笑了笑,果斷地迴答,“削鐵如泥。”


    “好,幫我把他身上的這根劍砍斷。”點了點頭,葵紛兒便坐在床邊,將一包麻散撒在了他的傷口處,又伸手握住了那根有人小指粗細的鐵箭,手抵在傷口旁穩住鐵箭,她要盡可能地減輕他的痛苦。


    在葵紛兒的示意下,君玥拔劍迅猛地砍向了鐵箭,“叮當”一聲,葵紛兒隻感覺手上一麻,那截劍尾便是掉在了地上。


    “幫我把他扶起來。”葵紛兒因為肩上有傷的緣故,很多事做不來,但好在旁邊還有一個君玥,不然恐怕會浪費很多時間。


    君玥將趴在床上的葵鏡玥扶起,葵紛兒便坐在葵鏡玥麵前,看了一眼他因疼痛而緊鎖的眉頭,伸手握住了透腹而出的箭尖。


    “師父,可能會很痛,忍著點,很快就好了……”隨即她用力,將箭尖拔了出來,可能是葵紛兒特製的麻藥的藥效發揮了作用,葵鏡玥隻是悶哼了一聲。


    昏暗的燈光下,葵紛兒發現鐵箭的箭尖反射著一點令人不易察覺的烏青。這劍上,淬了毒,而且,是最罕有也是最詭異的那一味天瑰!葵紛兒的神色瞬間陰暗了下來,岑溪澗,如果真的是你,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將斷箭放在桌子上,葵紛兒開始著手準備傷藥,“君玥,將他的衣衫脫了!”不得不說,君玥的效率還是很高的,葵紛兒迅速地準備好東西轉身的時候,葵鏡玥已經上身赤條條的了……


    葵紛兒用銀針為他止了血,用濕布將葵鏡玥身上的血汙擦幹淨,便將調配好的藥粉灑在了傷口上,兩麵都撒好藥粉後,葵紛兒便用幹淨的布條包紮好,讓君玥小心地放他躺下。


    “魔醫閣下,您還是盡快去太醫院處理自己的傷吧。”君玥製止了葵紛兒為葵鏡玥蓋被子的舉動,自己為他蓋上了被子,“鬼醫閣下便交給在下照顧吧!”


    感受著肩膀上的疼痛,葵紛兒的右手已經有些不太聽使喚了,遲疑了一會兒,她還是搖了搖頭,“不了,師父他受這麽重的傷,醒來要是見不到我,會鬧脾氣的。君玥,幫我砍斷背後的箭尾。”她背過身去,坐在凳子上,並伸手緊緊握住了透出肩膀的箭尖。


    由於她特製的麻藥隻隨身帶了一點,已經全都用在了葵鏡玥身上,故而她的傷口此時並沒有上麻藥,君玥一劍下去,痛得她低喊了一聲,半個身體都在抽搐。


    很痛,但她曾經比這還要痛,這點痛,已經算不得什麽了。


    隻是……


    葵紛兒扭頭看向了床上臉色蒼白的葵鏡玥,她的師父。


    她想,他現在一定在做噩夢,多少年,他深居百葵穀,與世隔絕,悉心研究自己的醫術,習得一身不弱的武功,也是從未受過大傷,從未體會到過大痛,雖然他的身體可以化解百毒,也有著快於常人數倍的恢複速度,但這痛卻是不會因為這些而消減一絲一毫。


    所以,她想,他一定很痛,痛得會做噩夢,曾經,自己那麽痛時,也曾做過噩夢,很可怕的噩夢。


    拔下肩頭的斷箭,烏青的光芒閃耀在箭尖,同樣是淬毒的箭。


    與先前的箭放在一起,葵紛兒深吸了一口氣,冷汗已經布滿了額頭,嘴唇也因為毒的緣故變得微青,“君玥,幫我找一位太醫來,最好是女醫,我需要幫忙。”


    “好。”君玥點頭便竄了出去,速度很快。


    葵紛兒無力地倚在了桌邊,她有些頭暈,失血加上中毒,她已經很虛弱了。


    雖然那天瑰毒害不死她,但也得讓她難受上一陣子。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麵前才出現了一個人影,她集中精神,看清了麵前人的模樣,素淨的臉略有些異樣的蒼白,一雙桃花眼正盯著她看,一身樸素的墨竹衣衫,頭發卻是詭異的白色。


    “你就是魔醫?”麵前的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問道。


    葵紛兒沒有迴答他,隻是越過他,看向了他身後的君玥,用眼神詢問他。


    “魔醫閣下,這位是神醫仲罄訣,屬下在半路上遇到了他,便請來了。屬下很抱歉,太醫院現幾年沒有過女醫,所以,女醫屬下實在是找不到……”君玥帶著歉意向葵紛兒解釋道。


    葵紛兒這才把視線轉迴麵前的人身上,“神醫?”


    “不敢當,不過是民間給安的一個誇張的稱唿罷了。”仲罄訣歎息著搖了搖頭,他窮盡一生去追求醫術,行善乃為人醫者的本分,但行著行著,就行成了“神醫”,他可從來沒承認過這個稱號。


    “哼,這種事無所謂,與我無關。你既來了,就幫我一把吧。”葵紛兒冷哼了一聲,她可不關心別人的名頭如何如何,她向來隻看真實力。


    “自然,願意效勞。”仲罄訣就是想來看看,這魔醫到底有什麽特別的醫術,能夠讓皇帝的身體有所好轉。但兩次她施診他都不在,聽太醫院那些神乎其神的鬼話還不如不聽,索性,今日便親自弄清楚。


    葵紛兒將傷口周圍的銀針取下,將被血染紅的衣服褪至肩下,露出了傷口,“勞請幫我把傷口表層的肉刮掉,不隻是表麵上的,還有肌肉內部的,全部都要刮一遍。”


    “需要用麻藥嗎?”仲罄訣皺著眉頭問道,以刀刮肉,還要剮內部的肉,那可不是一般的痛。


    “不用了。”葵紛兒搖了搖頭,“特製的麻藥已經用光了,普通的麻藥對我沒用,你剮便是了,沒事的。”


    “……”仲罄訣沒再說什麽,拿起了桌上一柄極窄的小刀,於燭火上烤了烤,便切向了那傷口。灼燙加疼痛感刺激著葵紛兒的神經,她緊緊地咬著牙,身體因為疼痛而微微痙攣著。


    當仲罄訣將所有表層有些發黑的皮肉刮幹淨時,葵紛兒冷汗已經濕了滿臉,麵具在臉上也有著一些黏膩的感覺,緩了緩神,她從衣袖裏取出了一個木盒遞給了仲罄訣,“煩請幫忙上藥。”


    接過那簡陋的木盒,仲罄訣打開後好奇的聞了聞,然後……什麽味道也沒有聞到……


    這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他肯定自己的鼻子沒有出現問題,他的嗅覺向來非常靈敏,他甚至都能聞到蠟燭燃燒時,散發出的細微煙霧味道,但……這沒有任何味道的乳白色藥膏,竟無半分味道,到底是何物所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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