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斯奕視線落到火盆上,火盆裏的炭火燒得正旺。


    他看著,那一瞬有片刻的恍惚,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麽。


    聽到那道細微的聲音,他才終於抬眸,視線落到了蘇錦的身上。


    “仔細聽聽,她說什麽?”


    侍衛立刻靠近了過來,聽了半晌才聽清楚,迴話道:


    “主子,她喚的人名是宗政翊,似乎是北燕太子的名字,說是,讓那人來救她。”


    淩斯奕眸光晦暗,果然,她跟燕太子的關係一直不簡單。


    能為了燕太子謀反的事情,來算計他淩斯奕,讓他給燕太子去當刀使,倒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他想諷刺地上的人一聲,諷刺她死到臨頭了還在做夢。


    可低眸看過去,地上的人已經是一身的血,昏迷得除了低聲囈語,幾乎不剩下什麽反應了。


    一旁侍衛小心提醒:“主子,這姑娘看著年紀不大,身子骨好像有些太差了些。


    雖然隻挨了幾下烙燙,再挨了頓鞭子,但要是要留著命的話,隻怕也受不住更多罪了。”


    地上的人昏迷糊塗了,還在低聲斷斷續續地說話:“不是我,不是……不要都找我,不是我的錯。”


    這一次,淩斯奕起身走近了過去,聽清楚了她說的話。


    淩斯奕厭惡自己此刻的情緒,母親死了,他不該再有任何感情了。


    就算可能不是蘇錦指使的,但為了給母親報仇,他也絕不允許自己漏掉一個。


    他迴身往外麵走,不再去看地上的人:“那就讓她勉強喘口氣,再繼續審。”


    在他這裏,從來沒有撬不開的嘴。


    當日他從大周淩斯晏的手裏逃出去,逃到了秦國。


    秦皇手下能人無數,他不缺文臣,也不缺武將。


    但他缺謀臣,缺一把刀,能幫他殺人於無形,能幫他撬開一般人撬不開的嘴,從那些嘴裏問到他想得到的消息。


    所以淩斯奕投靠到了秦國,給秦皇當了那把刀。


    這麽些年下來,在他手裏能閉緊嘴巴的人,幾乎沒有過。


    所以時至今日,他成了最受秦皇器重的人,改頭換麵,沒了當初大周三皇子的名分,成了現在秦國大名鼎鼎的謀士。


    他迴身看了眼地上的人,蘇錦,兩年了,是你先欠我的。


    抬腳跨出了刑房的門,他直接離開,身後侍衛的聲音卻突然響起:


    “這女人沒氣了,怕是死了,快去,快去稟告主子!”


    *


    大周皇宮。


    整整過去了三天,淩斯晏發動了無數武將侍衛四處找人。


    可蘇錦跟永安卻像是徹底人間蒸發了一般,半點消息都尋不到了。


    當初帶走蘇錦跟永安的那兩個男人,說會將提的條件告訴淩斯晏,讓淩斯晏拿著東西過去換人。


    可這麽多天下來,淩斯晏一個字的書信都沒有收到。


    那邊完全沒跟淩斯晏遞消息過來,提任何條件。


    淩斯晏這才開始恐懼地意識到,那邊想要的,或許真的是蘇錦或者永安的性命。


    可他找不到人了,所有的消息,在蘇錦跟永安被帶走的那天晚上開始,全部徹底斷掉了。


    他之後再去那處夜市,擺攤的小販根本沒人認識或者見過那個賣花燈的男人。


    至於當晚跟那個男人打招唿的另外一個攤販,也徹底消失不見了。


    而當晚的那處宅子,空置了下來,裏麵再沒了半個人影。


    淩斯晏留了侍衛在那邊宅子周圍暗中把守,也再沒見有人迴來過。


    越來越大的不安開始籠罩著他,而這種不安被放到最大,是三日後的一個上午。


    慕容太尉聯合了幾位朝臣上書,頗為委婉地說了一大堆。


    說白了,就是說儲君之位不可空置,如今太子下落不明,後宮中連多的一個皇嗣都沒有,難免讓國家根基不穩。


    所以建議淩斯晏應該廣選秀女進宮,充實後宮,對後宮妃嬪雨露均沾,早日多延綿子嗣。


    淩斯晏接連幾天沒有永安跟蘇錦的半點消息,整個人的情緒本來就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那份奏折被呈上來後,他翻看了一下,麵色極難看地直接將折子狠狠砸在了地上。


    這些天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卻在這一刻情緒徹底決堤,連自己都分不清更多的是怒恨,還是恐慌。


    蘇錦跟永安,已經離開太多天了,這些天裏能發生的事情之多,完全難以想象。


    他摔了奏折,再將禦書房裏大大小小的東西摔砸了一地。


    地上一片狼藉,宮女太監烏壓壓跪了一地,大氣也不敢出。


    曾公公在一旁小心勸:“陛下,您冷靜點,這個節骨眼上,您可千萬要保重龍體啊。


    蘇姑娘跟太子殿下,還等著您去找他們,等著跟您團聚呢。”


    淩斯晏狠狠一拳砸在了桌案上,聲音已經開始發抖了:


    “等我找到了,我一定將那幫人碎屍萬段,一個都跑不掉!”


    曾公公不敢多說,隻能一聲聲勸著:“陛下一定要保重龍體,蘇姑娘跟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安然無恙迴來的。”


    門外墨染急匆匆進來稟報:“陛下,查到了一點消息,馬車往城外走了。


    走的是北燕跟秦國的方向,有可能,是去了這兩個地方。


    隻是這範圍,就大了去了,還得再細查。”


    淩斯晏有些沉不住氣了:“讓侍衛放鬆把守,如果那些人有什麽消息要送進來,別被侍衛攔住了。”


    墨染麵色不安:“陛下,這萬萬不可,您是天子,侍衛必須層層把守確保您的安全。


    一旦宮中放鬆守衛,後果不堪設想,也可能會造成宮中慌亂。


    那些人如果有意要送消息過來跟陛下談條件,一定會有辦法送過來的。


    您要是下令放鬆了守衛,可能會落了圖謀不軌的人的圈套。”


    淩斯晏坐下來,蹙眉用指腹用力按壓眉心,他覺得身心俱疲。


    “知道了,去繼續找吧,宮中守衛照舊,如果有什麽書信要傳到朕這裏來,吩咐下去,務必要讓朕親自查看。”


    墨染應聲退了下去,淩斯晏在禦書房裏坐了徹夜,在宣紙上畫了各個國家和城池的位置,一個個去圈點。


    天色快要亮起的時候,他心口突然疼,無來由生出了很不好的預感,似乎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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