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禦史大夫帶兵出征,段太尉就氣不打一處來,這要讓他在同僚麵前還有何顏麵可談?這大好的天氣,段承業火冒三丈的迴了府,官帽在他手中早就變了模樣。七扭八歪的狠狠一丟。


    “這官不做也罷!”就在府門內裏的台階處坐了下來。像極了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下人們紛紛低著頭,誰也不敢抬起來。仆人快去稟報了太尉夫人,這段太尉的倔驢脾氣,隻有司馬芷卉馴服的了。


    “夫君,累了就去廳堂中坐,何必要全家的丫環奴才陪著?”這段承業是個野漢子,沒有這麽多彎彎繞繞的心思,他定是注意不到這些細節。


    “嗐……”段承業看到芷卉本一臉愁容也尷尬的撓了撓頭。


    “好了,你們都起來吧,今日夫人我心情好,這月底的月例銀子雙份。”


    “謝太尉,謝夫人賞!”


    段承業站起身來,芷卉抱著他的胳膊邁入廳堂裏,扶著太尉坐下,一並斟上了茶。


    “老爺,今日何故這般懊惱?”


    “安君武這老東西!在朝堂之上處處針對於我,念在當年也是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已對他是百般忍讓!今日皇上封賞有功之臣。他竟求皇上賞賜他去長安城的禁軍精銳營中擔任職務!”


    “皇上可允?”


    “應了啊,他就仗著此次大軍全勝,可是隨著出征的將軍哪一個不是我的手下?!我們曾也是舉杯消愁的兄弟,更何況他安君武能走到今天也是我在天子麵前極力舉薦!今日就怎的到了這般田地!”


    “夫君,當年你舉薦安君武坐上禦史大夫的位置,你可想過誰是最忌憚的人?”


    段承業從迷霧中驚醒,其實年輕的時候安君武和段承業是共赴沙場的兄弟,奈何安君武隻是空有一身強迫的體格,在戰場上甚至幾次差點丟掉性命!他這人專研書籍,還寫著一手好字,本就不是出兵打仗之人,後又再他口中得知家還有老母親,還有一個未出閣的妹妹。而段承業有勇有謀,幾次軍營陷入危機,都是他扭轉局麵,不久便得到皇帝賞識,除了升遷、黃金萬兩外的賞賜,皇帝還許他一個心願。他向皇上求了一個文官職務,自以為解救了安君武。


    但是他疏忽了,其一並未考慮到安君武的想法,其二他的做法在同僚看來並非如此簡單,倒像是結黨營私。私下裏更是有人稱唿他倆為:文武將軍。他倆在朝堂之中一文一武深的君心,殊不知已經漸漸的威脅到了公孫弘的地位。


    段承業笑道:“謝謝夫人,是為夫愚昧了。”


    “從始至終你也未得到安君武的感謝,你所做的‘好事’也許是好心辦了壞事。安君武雖說不善於打仗,你可曾知他善於謀劃啊!”


    段承業頓悟了,隻怪年輕時的自己太過於純粹了,原來這種為他人著想的事情,不能僅靠自己‘一廂情願’。再者想必安君武也不是一人之力,沒有丞相大人從中作梗,這戲終究是唱不圓滿的。他搖搖頭,哈哈大笑起來,笑的很是慚愧。


    “老爺,聽懷兒說太醫令定了?”


    “嗯,前些時候皇上就下了旨,是寧太醫,想必這幾天聖旨會就會送到寧府了。”


    “他家的大小姐你可曾見過?”


    “夫人啊,這這這我怎麽能見過啊!”


    芷卉笑道:“怪我怪我,這寧中辛高升,咱們是不是應該去道賀一下?”


    “送上賀禮即可,咱們夫婦前往大可不必!”


    “我的太尉大人,你想啊,寧中辛的夫人是安君武的親妹,現在丞相又攛掇著安君武與你作對,何不想辦法緩和一下?”


    “我,不去!要去你去!”


    “老爺,你是怕堂堂太尉去太醫府邸丟了這幾分臉麵吧!”


    “夫人,倘若我前去,那些個同僚還不知道怎麽編排我呢!”


    “誒,那就讓他們編排好了。安君武是否知道你當年的‘用心’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兒子的終身大事。”


    段承業一臉茫然,終身大事?


    “這混小子是看上了誰家的姑娘?”


    “寧府大小姐啊!懷兒說這姑娘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哦?”


    “按說寧太醫也曾是你的救命恩人,我現下想起你當年攻打匈奴就後怕,雖是大軍全勝,卻是身負重傷奄奄一息。”芷卉說著鼻頭酸了紅了眼睛。這個女人胸懷、氣度不輸男人,每每想到當年差點死掉的段承業,便沒有了一切堅強。


    “好了,不說了不說了,咱們去。”段承業鐵漢柔情,站起身來將芷卉攬在懷裏。他鮮少說些甜言蜜語,隻有這無言的擔當是他會做的。芷卉嫁給段承業二十年,聚少離多,段敬懷出生到四歲才算見到爹爹,直到段承業升任這太尉,才算是有了些安定,所以在段承業的心裏對芷卉是深愛且愧疚的。


    段敬懷聽說父母親將會親自前去寧太醫府,高興的直衝廳堂中,看著依偎在父親懷裏的母親,偷偷樂了。


    “這人長大了,越發是沒有體統了。”


    “嘿嘿,爹,您真的會去寧府嗎!”


    “你要是個女兒家,為父就隻管等著別人家來提親了!”


    “提親?”


    “怎麽?看上人家姑娘你還等什麽?等別人家上門提了親,還去搶親不成。當年若不是為父直接出手,我能娶到你母親?你母親當年的騎射不輸任何男子!長安城中有多少人家虎視眈眈的!”


    司馬芷卉清清嗓子:“哼哼,那還不是懷兒的祖父和外祖父定下你我二人的娃娃親!”


    “夫人,你怎可在懷兒麵前下我麵子呢!”


    全家人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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