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傾問了很多問題,包括是不是太傅與他們約定好讓他們當著她的麵做出這樣一出戲;太傅是不是在用什麽藥物控製他們等等。


    可是最後馬洪給出的答案卻與她想象中的不太相同。


    雖然在關於他們是否自願去服侍蕭晏這件事情上,傅明奕確實是插手了,但是他還真的並沒有用藥物來控製馬洪等人。


    關於馬洪的病情以及太傅給他吃的藥等之類的事情,馬洪給出了另外一個答案。


    之前也說過,南定行宮雖然一直都有武侍存在,但是人數卻越來越少,武侍製度形存實亡,武侍傳承都轉為師徒私授,在北方永蕭宮的正統武侍看來,已經不被承認了。


    可是雖然這些人不被承認,但大蕭對於這些人的控製卻是自他們進宮的第一天就開始了。


    男性宮侍雖然隻要滿了二十歲就可以出宮,但是對於武侍來說,隻要沒有被主子選中並留在身邊,出宮就等於走上死路。大蕭從來不會允許宮中武侍活著走出皇宮。


    馬洪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時候被藥物控製的,他曾經找過許多原因,但是每次他都會失望。因為他們每次進的藥和其他普通宮侍是一模一樣的,但是對於他們這些武侍來說,將近二十歲就會變得特別難熬。


    開始是身上疼,他疼得最明顯的是膝蓋和脊背。所以他總是弓著背,而且一到陰雨天,這兩處就疼得越發厲害。


    最後,他覺得這可能與他們練的功夫有關。也許是他們練習的功夫和他們進的藥一起發生的作用,所以普通的宮侍沒事,但是他們這些武侍就十分難受。


    如果不是傅明奕找到他,讓他服侍小皇帝,他覺得他一定會像他的師父一樣,在宮外孤苦伶仃地死去。


    是傅明奕讓他看到了希望。而他在蕭傾身邊待了那麽久,也真的是越來越覺得這希望唾手可得。


    可是意外的是,蕭傾承認了他和劉意在身邊,卻並未賜藥。


    這讓他們惶恐。


    所以後來,傅明奕找到他,以解藥喂誘餌,表示希望他去蕭晏身邊的時候,他並不能說自己完全沒有心動。


    但是他沒想到,劉意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並且先他一步表達了想去蕭晏身邊的意願。


    即便傅明奕告訴馬洪,蕭傾並不知道賜藥這種事情,也曾明示暗示他對蕭傾請求賜藥,但是那個時候蕭傾對馬洪的態度已經十分冷淡甚至是厭惡。


    身體的疼痛已經讓馬洪越來越不能忍受,心理上的失落就更讓他心灰意冷,所以後來才一步步發展到現在這個局麵。


    馬洪一直抱著必死的心繼續待在蕭傾身邊,這倒不是假話。


    蕭傾歎了口氣,坦言道:“朕確實不知道賜藥一事,若是你一開始講出來,朕即便沒有此藥,也必會問太傅要的。人命關天的事情,朕怎會不在乎。現在,你可用過解藥了。”


    馬洪不安地縮了下下脖子,沒說話。


    蕭傾急了。“你說啊。”


    馬洪這才道:“之前在天音寺,奴才自知失職,本已經不想……後來太傅賜藥,奴才,奴才用了一點。”


    “一點是多少?可有效果?能管多久?”


    “撐個幾天應是沒問題的。”


    蕭傾臉都黑了。


    “剩餘的解藥呢?”


    馬洪心裏既感動又無奈,“毀了。”


    蕭傾瞪大了眼。


    難怪覺音說他是將死之人。這不是找死是什麽?


    她沒好氣地道:“都說好死不如賴活著,你是不是榆木腦袋,自己的命怎麽可以自己都不愛惜?以後不能再幹這種事情知道嗎?朕現在就去問太傅要解藥!你隨朕一起去。”


    蕭傾說做就做,果真起身就往外走。


    馬洪隻覺得心中暖融融的,想到之前種種,又想到在武魂墓時那個與現在截然不同的小皇帝,再想到她剛才說的所有話,忍不住又跪了下去,聲音哽咽。


    “陛下,若您真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奴才就是萬死也不夠抵罪,隻想……隻想……”


    “好了好了,別說這些話了,朕不愛聽。現在朕帶你去找太傅。”


    蕭傾擺擺手,示意他趕緊走。


    “明岫就先休息吧。”


    出了承德宮,蕭傾就準備去找太傅,可是經過小花園時,她眼角的餘光卻看到劉意在不遠處焦急地張望著承德宮的方向,待看到他們出來,臉上便出現似乎是驚喜的表情。


    不過,他先看到的卻是馬洪。


    蕭傾想了想,對馬洪道:“你去看看吧。”


    劉意已經硬著頭皮走過來禮道:“奴才參見陛下,陛下萬福。”


    蕭傾點點頭,示意他起來,便主動走到一邊,道:“薄酒醉人,朕在此處轉轉,不必人侍候。”


    這便是存心把空間留給他們了。


    馬洪和劉意一並謝恩,而劉意看到蕭傾這樣,心裏的困惑簡直已經憋不住了。


    他有很多話要對馬洪說,這時也顧不上想小皇帝的通情達理,隻把馬洪往旁邊拉去。


    因為蕭傾的坦誠,馬洪現在心情和之前簡直是天壤之別。


    他淡淡笑著,也不顧劉意的焦急,依然不緊不慢地走著。


    蕭傾則往相反的方向緩緩走著。


    大約是劫難一場的緣故,蕭傾現在隻覺得生命難得,連夜風拂麵這種尋常的事情也覺得十分親切可貴。


    小花園裏十步一崗,即便在晚上也安全得很,蕭傾便不自覺地多走了兩步。


    小花園以西的地方就是雲光湖和飛虹橋,橋的那一頭是被隔絕起來的一方空間,原是安排帝後宮妃住的地方。隻是現在蕭傾還小,後宮無人,所以便閑置了下來。


    蕭傾站在雲光湖邊的八角亭上望著靜夜之中的飛虹橋,橋下的湖麵倒映著天上圓月,月光被水波攪碎,一片一片蕩漾著粼粼之光。


    蕭傾站了好一會兒,正覺得有些冷,便不自覺地抱了下雙臂,小肩膀往裏收了收。


    這個時候,她的肩膀卻又跟著一暖,什麽東西披了上來。


    她愣了一下,以為是太傅,卻沒想到迴過頭,卻看到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趙右辰。


    “臣逾矩了。”他半跪下了身軀,一雙眼睛卻凝視著她,像是要看進她的靈魂裏。


    蕭傾愣了愣,好半天才道:“多謝。”


    。頂點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帝心不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流光且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流光且醉並收藏帝心不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