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傾又聽到了覺音的笑聲。


    她想起剛才的狼狽,以及李青河古怪的眼神,心裏一陣氣悶,忍不住吼出聲來。


    “你還笑!到底是怎麽迴事兒?都是些什麽奇奇怪怪的事兒啊!”


    覺音倒還不急不慢。“貧僧可是救你一命。”


    謝謝啊,可真沒看出來。


    “那隻鳥怎麽迴事兒?”


    “幽陰之鳥。不過,能帶進天音寺來,李青河確有不凡之處。”


    蕭傾服氣了。


    “別折騰了。就當我倒黴吧,你們到底想要我怎樣,你選個能讓我聽明白的方式說出來可好?”


    覺音沉默了片刻,“施主若是心急,貧僧直說也可。之前貧僧說種一點善緣,結一顆善果,這並非虛話。”


    蕭傾盡量耐著性子往下聽。


    “施主是世外之人,本不該在此出現。”


    蕭傾撇撇嘴,雖然子不語怪力亂神,但是她也並非全然不信世上有些神秘之事是當時很多東西解釋不了的。


    她一個已死之人,連穿越這種事情都接受了,還有什麽不能接受的。


    所以已經度過了穿越焦慮期之後的蕭傾聽到覺音和尚這麽說,心裏反而並沒有多少波瀾了。


    “既然出現,必是有緣。”


    這種緣分,一般人還真消受不了。


    “施主與貴人身不相和,自要生出體虛身厄的諸多災難來。”


    這就是說她的魂和這個也挺倒黴的小公主的身體不契合唄?


    這又跟和尚什麽關係。


    “施主若不離魂獨處,明日必不得保存。”


    “你的意思是說我明天很可能要倒大黴?”


    覺音微笑,“施主這般理解實在幽默。”


    幽默……我……


    “這麽說,你讓我離魂還是救我一命咯?”


    “貧僧不敢居功,這是施主積攢的善德。且貧僧這麽做,也確實有一事想與施主約定。”


    果然,哪有天上掉餡兒餅的事情。


    “二十年之內,若是施主還記得今日貧僧這點善舉的話,還請施主高抬貴手,放過一個人,此舉必能消弭血腥,救人水火。”


    蕭傾沒想到這和尚居然會提這樣的要求。


    “什麽人?”


    “貧僧現在不能說。隻是到時若有機緣,貧僧必定會給施主一些提示。”


    蕭傾奇道:“這不明不白的,一不知道是什麽人,二不知道你到時候來不來得及告知這些提示。你這要求未免太怪了點吧?”


    覺音笑道:“施主說的有理。不過貧僧也說過,什麽人,現在貧僧不能說,多說無益。至於到時候貧僧來不來得及提示施主,這是貧僧考慮的事情。”


    “那若是大奸大惡之人,我也要放?”


    “何為大奸大惡?”


    “自是壞事做盡,喪盡天良等等。”


    “於貧僧看來,放過一人可救萬民於水火,此人便可放過。”


    蕭傾挑眉,一方麵覺得他這話怪怪的,一方麵又不知道怎麽去反駁,便沒說話。


    覺音道:“施主不必擔心此人作惡。施主福緣深厚,貧僧如此請求,必定是此人與施主淵源頗深,施主隻要心存寬恕良善之心,不因世情變換生自大心,驕奢心,恐懼心,威勢心……自能懂得今日貧僧所請。”


    蕭傾撇撇嘴,“就算是這樣。可是我可是打算離開這裏的。而且,即便你們這麽折騰來折騰去,非得讓我迴到這個身體裏去。我也是不打算在皇宮裏待多久的。你跟我約定二十年間的事情。要是我做不到,現在答應你又有什麽意義呢?”


    覺音笑了笑,“貧僧既然開口,必定是施主可以做到之事。施主隻需要想,應,還是不應。”


    蕭傾眼珠子轉了轉,“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人,我不敢輕易答應。”


    想象如果是太傅的話,必定也不會這麽爽快地答應不明不白的約定吧。


    “而且,你怎麽就知道我一定會迴到這個身體裏去呢?”


    雖然她在這裏守了太傅這麽久,心裏暗暗已經有點動搖了。


    “施主現在決定不了,可以明日在武魂墓中決定。施主現在不相信貧僧,自然不會輕易做決定。明日之後,貧僧掃榻備查,以迎施主。”


    蕭傾越發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危險,可否告知一二?”


    “薦亡超度,薦的是亡靈,度的是怨魂。施主原也是亡靈之魂,隻是難得經曆苦難卻不怨天尤人,因緣巧合有了這番遭遇。但若不加防備便接連參與薦亡超度的法事,必被陰魂所困,輕則沾染陰戾之氣,重則身殞魂散,不得輪迴。”


    “施主身份尊貴,若在明日法事之中有所損傷,天下局勢必要再變。”


    這麽說她還挺重要咯?


    “貧僧言盡於此,今日所說樁樁件件,已是道破天機,必遭天譴。貧僧隻能護施主至此,還請施主莫要扯斷手中之線,緊隨有緣之人。還有,施主身邊的將死之人,還請施主善待。種得善因,必得善果。阿彌陀佛。”


    蕭傾心裏一緊,“什麽天譴?”


    可是覺音再也沒有說話。


    她心裏有些慌,趕緊就想出去看,可是她想到手腕上的紅繩緊緊拉著她,讓她走不出去。


    就這結實的繩子,誰扯得斷啊?


    蕭傾正在吐槽,突然感覺到身體重了重,雙掌似乎比之前多了幾份力量。


    她愣了一下,詭異地想要試一下能不能扯斷紅繩了。


    不過,她想到覺音的話,還是將這念頭默默地丟掉了。


    傅明奕又在房中坐了一夜。


    他依然沒有迴宮去安排,看來是鐵了心要等她醒來。


    因為接連兩天熬夜,又沒吃什麽東西,傅明奕的臉色極差。


    蕭傾靠在門邊看了他許久,心裏奇異地安定了下來。


    看來,傅明奕並不是要放棄她,也不是藥趕她走。不然,這個時候他早迴去找晏皇子去了,何必要這麽辛苦地連夜守在這裏。


    蕭傾一夜不知胡思亂想了什麽東西,直到天光將要放亮的時候,門外傳來趙右辰敲門的聲音。


    傅明奕讓他進去,他才道:“覺言主持來報,該啟程了。”


    傅明奕看著他,“覺音方丈在何處?”


    “覺音方丈連做三天法事,正在禪房休息,不許任何人打擾。”


    蕭傾心裏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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