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傾覺得心裏毛毛的。


    傅明奕到底想做什麽?有這個功夫跟她和馬洪過不去,不如早早安排,把那個什麽蕭晏給用起來是不是更靠譜一點?


    但是傅明奕顯然並不這麽想。


    傅明奕出去了一趟,蕭傾便跟著他一起往出走。


    天音寺中種了許多翠竹,翠綠欲滴的竹葉在屋舍後麵緩緩搖曳,姿態好不悠閑。


    傅明奕走到竹林中,不知從哪裏變出一隻小小的口哨放在唇邊輕輕吹動。隻見有一處的竹葉稀裏嘩啦搖動了一會兒,從上麵摔下來一隻全身黑乎乎的鳥,那隻鳥看體型比尋常鴿子大,但是卻瘦的很,毛也似乎沒什麽光澤。


    吸引蕭傾注意的是它黑亮亮,圓溜溜的眼睛。


    那眼睛……怎麽好像是在看她?


    蕭傾不自覺地往旁邊移動了幾步,但是那黑鳥的眼睛也隨著她移動過來。


    巧合嗎?


    蕭傾向相反的方向又移動了幾步……


    好了,不用懷疑了,這隻不知道名字的黑鳥是真的能夠看到她?!


    喂喂,這是什麽鳥,這個世界是怎麽了?


    傅明奕顯然沒有發現這一切。


    他將小小的口哨遞過來,用口哨上的小繩子將它係在了黑鳥的爪子上。


    黑鳥似乎想要向蕭傾飛過來。


    蕭傾趕緊擺手道:“快走快走,我認識你嗎你老看我?”


    黑鳥轉過頭,笨拙地穿越密集的竹葉飛上天空,在空中盤旋了兩圈,這才依依不舍地飛走了。


    蕭傾抹了把不可能存在汗水的額頭,終於收迴目光繼續關注傅明奕。


    傅明奕的表情沉默而又堅決。


    蕭傾跟著他再次迴到房間,傅明奕仍然守在床邊。


    明岫來過兩次,一次是給蕭傾洗臉擦手,一次是問傅明奕是否需要準備膳食。


    傅明奕隻讓明岫準備了茶水,竟然一口飯都沒準備吃。


    都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餐不吃餓得慌。傅明奕這明顯是要修仙的節奏。


    蕭傾一邊在內心吐槽,一邊看著日近黃昏,不自覺地抱著手臂,心想這迴你總該要走了吧。


    可是傅明奕沒有走,卻在夜幕降臨之後又迎來了一個人。


    這個人是和何舒一起進來的,兩人都是太醫的打扮,蕭傾卻認出來,那個是李青河。


    何舒看過床上的人,無奈地歎了口氣。


    卻又道:“好在唿吸雖然微弱,但還算平穩。”


    “還是看不出來原因嗎?”傅明奕又問。


    “微臣慚愧。”何舒是真的覺得慚愧。


    傅明奕失望地揮揮手放他走,但是李青河卻留下了。


    “太傅看來是遇到難處了。”


    “沒錯。青河兄可否上前來看一看。”


    李青河正有此意,但卻一邊走一邊說:“太傅但有差遣,青河不敢推辭。隻是青河並非太醫,可不會看病。”


    傅明奕淡淡道:“不會看病並不妨事。青河兄是大才之人,何必謙虛。”


    李青河走到極近的地方看了看床上的人,目光便沉了下去。


    傅明奕一直看著他的表情,見他不說話,便也不開口。


    李青河沉默了好一會兒,又退開兩步。


    “太傅真是胸中有山河,尋常人可想不出太傅大人有什麽打算。”


    傅明奕定定看著他,“大蕭素來重文輕武,文官掌朝,武官賣命。我知道你一直對此不滿,也一直想要改變。”


    李青河抱著手臂看他,“這不是太傅大人答應過的事情嗎?”


    傅明奕點頭,“我之所以答應,是因為十年之內必有惡戰,若再要維持現狀,大蕭,亡矣。”


    李青河似不在乎地道:“無論有沒有惡戰,我李青河也是上不了戰場的人。你與我說這些做什麽?”


    “我聽說李青河自創立以來,屢建奇功,更是有一樣獨門秘術……”


    李青河微微抬起下巴,“我就知道你是做這樣的打算。”


    他的腿腳不太好,所以走路時會有輕微的瘸態。


    他慢慢走到窗邊,然後輕輕推開了窗戶,對著夜色吹了一聲口哨。


    蕭傾心裏一凜,果然就見那隻黑鳥從窗外飛了進來。


    李青河關上窗戶,讓那黑鳥立在自己的肩膀上。


    “獨門秘術是有的。不過,在天音寺這種地方,青河可不敢獻醜。聽說覺音方丈正在寺中,太傅大人怎麽沒想著找此人一試。”


    傅明奕默然不語。


    李青河敲了下腦袋,道:“行,太傅的話最是難問,是青河多嘴了。”


    “隻要太傅大人不嫌棄李青河竟是些雞鳴狗盜,歪門邪道之徒,青河倒是可以一試。不過,太傅確定小陛下不是生病,不是中毒?”


    “若是尋常生病,何太醫足夠應付。若是中毒,即便何太醫診斷不出,覺言大師也不應該至今都未有任何安排,隻守著大雄寶殿。”


    李青河腦袋轉得快。“大雄寶殿裏的是覺音方丈?你覺得這事情和覺音方丈有關?”


    傅明奕依然沉默。


    李青河挑眉,“覺音方丈是得道高僧。再說,他為何要這樣做?”


    傅明奕看向床上的蕭傾。“我也想知道這些。”


    “所以才會尋你來。”


    李青河看了半天,突然笑了。


    “真沒想到太傅大人這樣家世顯赫的人,也會有一天求助於怪力亂神。”


    傅明奕看著床上昏睡的人。


    “我隻有一晚上的時間。”


    李青河點頭,“那便開始吧。”


    蕭傾早就在防備著。


    她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麽,但是她覺得肯定和那隻醜醜的黑鳥有關係。


    李青河話音剛落,那黑鳥便忽地撲扇著翅膀飛了過來。


    蕭傾趕緊就跑,一邊跑一邊躲,那黑鳥便緊跟在後麵,看起來就像是一飛一頓一樣。


    李青河奇異地看著黑鳥的行為,剛舉起的手臂停在半空,麵色古怪起來。


    “迴來。”李青河麵色難看,他覺得自己似乎不小心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大秘密。


    傅明奕意識到不對。“怎麽了?”


    李青河驟然看過來,好半天才道:“聽說太傅大人帶迴來一位晏皇子,是先帝的血脈。”


    傅明奕不明其意,“是有一位晏皇子,正在宮中。”


    “你知道我這鳥是什麽鳥嗎?”


    “隻見你做報信之用,並不知其名。”而且,他也沒在別的地方見過這樣的鳥。


    太瘦了,而且他幾乎都沒見過它吃什麽。


    李青河卻看了看屋內,避而不答。


    “安祭武魂就在明日。陛下出發之前,若還未醒,太傅便帶著陛下到武魂墓吧。”


    李青河說完就準備走了。


    “你什麽意思?”傅明奕皺眉。


    李青河頓了頓,“明日,青河會在武魂墓恭候陛下和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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