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像其他將領一樣穿著重甲戎裝,騎著馬行於隊伍前方的玄墨隻是隨意地係著一件玄黑披風,那單薄的身子相比於後麵跟著的任何一個士兵都要弱小,卻又無法讓人忽視。


    眼睛淡漠地望著前方,看著周圍的景色在不斷後退,此刻的玄墨神情平靜得讓人無法看透,隻有那略為緊鎖的眉頭能顯示出主人並不如表麵上那般風平浪靜。


    身為一個優秀的殺手,玄墨從來不會將自己暴露在明處,即使攻打燕城那次,他也隻是跟在隊伍後方默默地觀察著一切等待最好的時機。呆在暗處掌控所有細節,再在最適合的一瞬間作出致命一擊已經成為他的本能,即使經過這些年的消磨這本能也從來沒消失過,而此刻,為了取信於那些將領,他站在了前方,摒棄了對自己有利的條件,帶領著聖嵐的士兵跨過那已不具意義的國界線,將自己完全暴露在世人麵前。


    從此刻開始,他也不再有後路。


    天下爭霸,名留青史?真是可笑至極,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麽一天,卻又不得不走上這一步。


    虛偽嗎?還真有點,誰會認為一個皇子在掌握如此之大的兵權之後不為登上帝座而隻是為救出一個人,想到這裏,嘲諷的弧度在玄墨嘴角綻開。


    但這所做的一切他卻不曾有一絲後悔,這天下的人,這世間的物皆與他無關,如果非要將這一切都卷入戰火才能達到自己的願望,那這罪人之名他心甘背負,隻要能將他握在手裏,留在身邊,那所有便已足矣。


    所以。穀汶,你最好不要給我耍花樣……


    被困於囚車當中,受人監視的穀汶仿佛有所感應一樣抬起了頭。望向玄墨,慢慢地,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站在一處的山坡上望著遠方宏偉的建築物,玄墨也不得不承認閶城被喻為不破之城地確有它的原因。被群山環繞的城池居高臨下地地理位置本就極其優越,而唯一能通過的路徑卻隻有那麽一條,根本不能將那麽龐大的軍隊隱藏起來,直接衝過去的下場可能除了被當成箭靶沒有其他可能。而那用堅固磚石砌成的城牆。起碼高10-15米,而且還未算它的牆厚,牆頂更設有掩護射手射擊用的雉堞和垛口,城池地四隅建立了塔樓和角塔,居高臨下,形成製高點,用來增強城池的防禦能力。這樣一座類似9-15世紀中葉西歐國家所建堡壘樣式的城池,玄墨對它的設計者很好奇,如果不是知道這個世界的科技遠沒有當時那樣發達,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到了某個旅遊勝地參觀。而不是像現在一樣直接麵對這座具有實際功能的城池。直接攻擊?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方法,先不說他們這樣數量行軍的舉動早已讓敵人知曉,單就那樣的地形就足以讓他們損兵折將。正麵攻勢絕對不是一個好辦法。


    但要從兩旁的山群入手卻又困難重重,他們先是不熟悉這附近地地形,而那裏究竟有沒有埋伏陷阱等等危險他們也估測不到,而即使可以成功靠近那城池,怎麽樣攻陷那樣一麵堅固的城牆又是一件難事。


    這樣地情形玄墨不是沒有想過。甚至他在很早知道玄蔚有稱霸大陸地野心地時候就有想過這樣一個問題。沒有現代先進科技。這樣地一個冷兵器時代。要輕易摧毀一座如此程度地城池不是易事。所以他在很早就開始著手一項在以前看來不怎麽重要卻在這個時代可能會影響到整個局勢地實驗。如果沒有之前那一係列地意外。或許他現在已經成功了。而現在隻能說是時機不對。要天時、地利、人和從來都不是一件易事。


    “探得什麽情況?”轉過頭麵對剛迴來地探子。玄墨問道。


    “殿下。閶城地弓箭手一直候在那裏。隻要一有動靜。他們就放箭。我方根本無法接近。”在那樣密集地攻擊之下。他們根本連靠近都很危險。


    “為什麽隻有你們幾個人?”本來派出地十多名探子。如今站在他麵前隻有寥寥地三四個。而且這迴來地幾個甚至還有些是受了重傷地。


    “稟殿下。餘下地已全滅。”早已看慣生死地探子這樣迴複玄墨地時候也隻是眼神黯淡了一下。語氣依舊平靜。


    “什麽迴事?”這些人地能力他很清楚。絕不會那麽容易就被剿滅。這當中必有什麽原因。


    “稟殿下,其他人都死在了閶城附近的山群當中,閶城周圍地群山布滿毒物、瘴氣、沼澤等天然陷阱,稍有不慎極易喪命,可謂閶城的天然屏障。”這也是他們隻有如此少人迴來的原因,有時候這大地孕育出來的生物比人要來得更可怕,也更具危險性。


    “天然的屏障,也就是敵人也無法靠近?”玄墨相信離宗不會那麽愚蠢白白派人去送死,這也意味著敵人的自信有可能為自己留下了一個很大的隱患,因為自信其他人無法從那裏通過,也就放鬆對那裏的警戒,同時也為他們創造了一個可以說是絕好也極其冒險的機會。


    “殿下的意思是?”


    “挑選幾個合適的人,明天我們必須將那裏的地形弄清楚。”現在他們能入手的地方隻是這點,玄墨必須知道這當中能成功的可能性。


    “是,殿下!”知道昨日情況的玄墨一行人在出發之前無一不服下了各種各樣的解毒丸,係上頭巾,將嘴鼻都捂得嚴嚴實實,隻留下些許唿吸的空隙。


    即使是白天,剛踏入深山裏的玄墨卻明顯感覺得到這裏的不一樣,太陰暗了,彌漫於空氣當中的毒素甚至能讓普通人瞬間倒下,如果不是有昨天那一撥人的試探讓他們有了準備,連玄墨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堅持下去。


    一路上避過不少能將人拖入深淵的泥澤,分不清自己已經砍斷多少條毒蛇,更不用說那些不時纏繞上腳跟的枝藤,整一個原始森林的生態環境著實讓玄墨頭痛不已。


    好不容易終於看到那林木間隱約可見的土黃色城牆,玄墨一行人隱身躲到了暗處,靜靜地觀察著那牆上的守衛。可以看得出,這個方向上的防守遠沒有主城門那邊的嚴密,隻留下間或的幾個哨兵與弓箭手在戒備,雖然輪換的時間間隔並不長,但隻要速度夠快,要抓住那瞬間的機會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但離宗那邊就真的想不到這一點嗎?盡管閶城的天然優勢很明顯,但想從兩側群山入手的想法並不盡是無可能,抑或是他們真的自信到認為即使讓別人從這邊攻了過來也可能應付得到?而且今天這一行的探測雖然並不很簡單但在玄墨眼裏看來也來得太順利了,順利得讓他的潛意識產生一股不好的預感,情況真的如眼前所看到嗎?玄墨不禁這樣疑問,還要繼續探查下去嗎?但就快沒時間了,隻剩下六天,距離那十天之期隻有六天了,他不想再這樣等下去。


    “撒!”


    向其他人作了個手勢,帶著完成勘測任務的一行人迴到了軍營。


    “明晚子時正夜襲,從城側兩邊同時進攻,成功之後放出暗號,剩下所有人牽製住主城門的兵力。”指著剛描繪出來的地圖,玄墨向一旁的將領下達著極其冒險的命令。


    “殿下,現今情況仍未明朗,末將以為,這樣的攻擊方法太冒進了,應作好萬全的準備方好……”


    “我相信我們聖嵐士兵的能力。”黃功天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玄墨凜冽的眼神止住。


    “玄墨,這樣急躁可不像平時的你。”揚手阻住黃功天想要繼續勸說的話語,玄燁走到玄墨麵前,冷冷地望著他。盡管此刻的玄墨看上去跟平日相比並無異樣,但熟知他的玄燁卻不會看漏那眉宇間深藏的一抹焦慮,這樣的玄墨根本就無法保持往日的冷靜,而讓他變成那樣的原因他也同樣知道,所以他更不能讓他隨便亂來,玄墨口中的決定可是關係到無數聖嵐士兵的生命,他不能不管。


    “這是最好的方案。”生平首次躲開了別人審視的眼光,但語氣卻沒有因此而改變,那抹隱約浮現的不好預感也讓他深深地壓到了心底。


    “玄墨,你的決定究竟會造成什麽後果,你給我想清楚!”狠狠地揪過玄墨的衣領,強迫他望著自己的眼睛,玄燁有那麽一瞬間產生了後悔的感覺,他沒想到那個玄墨的弱點會影響他如此之大,大到可以左右他的理智。


    “你不明白的。”飛速揚起垂落到身側的右手,銀光一閃,將那抹了迷藥的細針身前人的後頸,看著那慢慢滑下的軀體,幽黑深邃的雙眼裏有著掙紮,有著迷茫,更多的卻是不顧一切的決絕。


    你不會明白那種靈魂已快被焚燒至盡的灼痛感,更不明白那種再得不到滿足就要潰敗的空虛,你不明白……


    (因為五月分有個很重要的考試,之前十多天都在複習,所以現在才有空更文,萬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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