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說的是實話,吳寧迴來,對於他和李旦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兒。


    不過,這個時候,武承嗣還是不敢全信李旦,眯眼看著他,“真的不是相王別有用心?”


    隻見李旦哀嚎一聲:“太子殿下啊!難道太子殿下忘了,當年太平在大殿上怒嗤之時,殿上都有誰嗎?”


    “......”


    武承嗣神情一緩,終於放下了戒心。


    沒錯,當年太平公主在殿上放出狠話的時候,李旦也同在其中。


    也就是說,李旦也不希望吳寧迴來。


    不再糾結李旦,看著那詔書上,因筆誤而成的“木子究”三字,武承嗣不住的心驚。


    雖然之前也懷疑過穆子究,可那終究隻是懷疑。


    就算宋之問突然死了,可那也是因為數十年前,他自己種下的惡果,與吳寧牽扯不上任何關係。


    再說,武承嗣那個時候忙著爭太子之位,也沒太在意吳寧不吳寧的。、


    可是現在,他已經是太子了,是這個國家合法的儲君。


    吳寧這個陰魂不散的名字再次出現,確實讓武承嗣有些頭疼。


    況且,如果穆子究真的是吳寧,那他今時今日的實力,怎麽能讓武承嗣安心?


    ......


    見他不語,李旦在旁說了一句,“太子殿下,請你相信,如果吳寧真的迴來,小王是一定和太子殿下站在一處的。”


    武承嗣看了他一眼,有些中氣不足道:“隻是一個猜測,也許....真的就是巧合吧?”


    李旦道:“但願如此吧!”


    這句話沒讓武承嗣安心,反倒讓他更加的心慌難耐。


    萬一......萬一穆子究真的就是吳寧呢?


    他手裏的長路鏢局,長寧郡王府,能讓自己這個太子坐的安穩嗎?


    可是,問題來了,就算他是吳寧,我又能拿他怎麽辦!?


    這才是武承嗣鬧心的關鍵。


    ......


    如果穆子究就是個凡人,那武承嗣都不用去猜他到底是不是吳寧這個問題了,直接按個罪名,哢嚓了最是省心。


    可關鍵是,他不是凡人啊,現在誰敢動他?


    不說朝堂上多少人反對,也不說他手上萬人鏢師駐於長安,跟在皇城根上養私軍似的。單單是你把他殺了,那長路鏢局失控怎麽辦?


    到時候,就不是南方的稅錢運不過來,全天下的商路運路全得癱瘓。


    怎麽辦!?


    這才是武承嗣最是頭疼之事。


    思前想後,武承嗣覺得,還是得先確定穆子究到底是不是吳寧,這個事兒最為關鍵。


    如果他是,那必要的時候,寧可付出慘重的代價,也要將之除去。


    想到這裏,對李旦道:“今日承嗣欲在外宅設宴款待諸王,相王可願前來一聚?”


    李旦一聽,麵有不解,“太子殿下這是......”


    隻聞武承嗣道:“如果穆子究真的是吳寧,那有一個人一定知道真相!”


    “誰?”


    “梁王....武三思!”


    ......


    很多事情,如果孤立存在,那麽沒有什麽特別。


    可是,一但抓住一個關鍵的點,把這些事兒串連起來,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想想武三思近來的所做所為,再加上他那個寶貝兒子武崇訓和穆子究走的有多近......


    武承嗣覺得,如果有人知道真相,那武三思必是其中之一。


    ——————————


    所謂外宅,其實就是原來的豫王府。


    隻不過,武承嗣現在上天了,已經入主東宮,原來的豫王府也就成了太子在宮外的宅邸。


    今夜宴飲,請來的大多都是武氏諸王,像是武攸寧、武攸暨、武載德、武三思等人。


    當然,還包括突然和武家人成了統一戰線的相王李旦。


    而此宴的目的也隻有一個,那就是宴中之時,武承嗣稟退左右,隻留一眾武李王侯,當著眾人的麵,武承嗣要質問武三思:


    “穆子究,到底是不是吳寧?”


    “啊....”


    武三思被問,麵有慌張,看著武承嗣,看著李旦,還有武氏族人,尷尬一笑,“這...這怎麽突然問本王此事?”


    武承嗣凝眉,“三思啊,你我兄弟不說二話。你家崇訓與穆子究走的那麽近,難道你不知道他就是吳寧!?”


    “......”


    武三思沉默了。


    按理來說,這個時候,他應該點頭,畢竟在座的都是同姓族親。


    可是,同姓族親就真的可靠嗎?


    武三思突然想起武崇訓,想起那日在房之中,父子的對話。


    最後,搖了搖頭,“弟,真的不知!”


    “不知?”武承嗣逼問,“是不知,還是不想說?”


    “嗬嗬。”武三思苦笑,“太子殿下這是何意?”


    “他是不是吳寧,本王真的不知道。之前似有懷疑,也隨著宋之問伏法而無從探究了。”


    “......”


    “......”


    “......”


    武承嗣、李旦,還有武氏諸王麵麵相覷。


    武承嗣更是失望的滿麵愁苦,武三思真的不知道?


    也許,真的不知道吧!


    唯一一絲希望,卻是也就此破滅了。


    宴場之中,陷入一片死寂靜,良久,武載德先是沉不住氣了。


    猛的一喝:“奶奶的,管他是不是吳寧,宰了便是!正好與延安、延泰兩位皇侄報仇。”


    “不可!”武攸寧擺手製止了武載德的莽撞建議。


    “穆子究勢大,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輕動。”


    “那怎麽辦?”武載德怒了,“殺也不是,留也不是!難道,就任由他在背後暗算我等?”


    武攸寧不說話了,武載德說的也是事實,還當真就是殺也不是,留也不是。


    這時,李旦出聲了,拱手眾人,“按說,小王算是外人,不應摻言。但是,在吳寧這個問題之上,小王與諸位兄長皆屬一盟!”


    “鬥膽說一句....”


    “能不能....既不殺,也不留,想個萬全之策,將之趕出京去呢?”


    “......”


    “......”


    “......”


    眾人默然,李旦出的不是什麽好主意,但卻是最實際的辦法。


    可是,怎麽才能不殺也不留,讓吳寧甘心情願的出京呢?


    又是一陣沉默,武攸暨突然眼前一亮,喃喃道:


    “也許....不用趕出京.....”


    大夥兒一愣,“什麽意思?”


    隻見武攸暨似笑非笑的神情頗有幾分玩味,突兀地問了一句:“長寧郡王入京這麽久,還不知道他可曾婚配呢!”


    “婚配?”


    大夥兒一愣,心說,你武攸暨心夠大的,你關心穆子究娶沒娶媳婦做甚?


    唯武攸寧深知其弟絕不會發無用之問,沉吟道:“好像有婚......不過,妻家地位不高。”


    武攸暨一聽,登時大樂,“尋常人家的女兒怎配得上長寧郡王?卻是要換上一門親事,才配得上體統了吧?”


    “嗯?”武載德聽不下去了。


    他是武人出身,就見不得武攸暨這種文鄒鄒的裝腔做勢。


    “哎呀,你這人好不痛快,到底要說什麽!?”


    武攸暨瞥了武載德一眼,甚是不屑,終道:“傳聞安樂公主與那穆子究如膠似漆......”


    “若能結為連理,怕是又一段佳話吧?”


    “啊?”


    大夥兒一愣,都琢磨著武攸暨怎麽突然要把安樂和穆子究捏到一塊兒?


    於是,沒聽懂的暗罵武攸暨瞎出主意,狗屁不通。讓楚王府和穆子究結親,那不是雪上加霜?


    可是,聽懂的人......


    卻是直接豎起了大拇指:


    “妙!”


    “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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