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寧萬萬沒想到,他要找的那個人居然是王勖,驚喜之餘,也有幾分唏噓。


    誰能想到,宣城公主的駙馬,年輕時還有這兩下子?


    出了城造衙門,吳老九直奔西市附近的宣城公主府。


    到了地方,吳寧也沒敢冒失直接請見王勖,而是讓府衛通報,就說穆子究來拜訪王從簡。


    ......


    而王從簡一聽,穆子究來找他,也很意外。


    他知道吳寧最近忙,所以二人已經多日沒見過了。


    現在突然來訪,王從簡不敢怠慢,親自出府相迎。


    “子究兄,怎有閑暇來小弟這裏?”


    王從簡頗為熱絡,離的老遠已經是抱手而揖,笑臉相迎了。


    也無怪王從簡如此,自吳寧到了長安,與之結交,幾次幫忙,著實為他們王家解決了大麻煩。


    如今,城中各家都知道他與穆子究是摯友。


    前幾日母親生辰,太平公主府、梁王府、楚王府,甚至是長孫府,都送來了壽禮,使得他的兩位舅父李上金與李素傑被武則天盯上,即將除之的謠傳不攻自破。


    各個門閥大族看他們家的眼光才因此轉變。


    而這一切,皆拜穆子究所賜,怎能讓王從簡不感恩戴德呢?


    “來來來!!子究兄,裏麵請!”


    說著話,把吳寧讓入府中。


    吳寧也不客氣,與王從簡一路有說有笑,倒也不急提王勖的事情。


    隻不過,吳寧沒想到,他不提王勖,王勖此時卻已經在廳中恭候大駕了。


    而且,王勖在廳中恭迎,連宣城公主亦在廳中。


    夫妻二人與王從簡的心境相同,最近多虧穆子究,才使得府上的處境有所轉變。


    今日穆子究來府,又怎能不出來一見,當麵表達謝意呢?


    ......


    這倒是讓吳寧有些意外,且平時多聞宣城公主之名,今日是第一次得見。


    宣城乃是高宗李治的第二個女兒,比太平大了將近二十歲,如今已經是五十來歲的老婦人。


    許是處境艱難,多有操勞的緣故,人看上去,還要比實際年齡老上許多,一頭銀絲白發,皺紋深植。


    這讓她看上去不像五十來歲,倒和武老太太有些相仿。


    見到吳寧與王從簡並肩入廳,宣城也沒有公主的架子,主動迎了上來,與王勖一並上禮。


    “這位就是子究先生吧,老身宣城,給先生見禮了。”


    這已經逾越了禮數,吳寧哪裏敢受?


    急忙上前相扶,“殿下這是何故?卻是折煞子究了。”


    宣城一笑,眉目之中滿是滄桑。


    “要謝的!先生與我王家有恩的。”


    吳寧一擺手,“殿下這就見外了,我與從簡兄一見如故,理應相互扶持。何況,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宣城公主頷首,對吳寧的印象又好上了幾分。


    再不拘泥禮數,請吳寧廳中落座。


    本來呢,吳老九沒想到會見到宣城和王勖,是打算通過王從簡與王勖說這個事兒。


    可是事到如今,宣城一家如些熱絡,且王勖就在眼前,那吳寧也就沒必要繞彎子了。


    看向王勖,“多次聽從簡兄提起伯父,今日得見,實屬有幸。”


    王勖五十多歲,不像宣城那般蒼老,但也滿頭花白,一雙眸子倒是有幾分淩厲。


    見吳寧與之搭話,露出了一抹笑意。


    開口叫“伯父”而非“駙馬”,這讓有些大男子主義的王勖也生出幾分舒爽。


    “賢侄客氣了!”


    “從簡倒是與老夫多次提過賢侄的風采,若非賢侄相助,從簡在外又要多吃幾次虧的。這孩子不成器,倒是與賢侄差遠了。”


    “呃.....”


    吳寧一陣無語,這一口一個“賢侄”叫的,有點酸爽呢?


    吳寧叫“伯父”,那是因為有求於人,純屬客氣。


    可是,這老頭兒....怎麽還認真了呢?


    要知道,真論起來,我是你小舅子,你知道不啦?


    吳老九幹脆也不繞了,直言道:“其實,子究今日前來,非是來找從簡兄的,而是特意來拜訪伯父的。”


    “哦?”


    不但王勖一愣,王從簡和宣城公主亦是愕然對視。


    來找王勖的?這倒讓一家三口全都警惕了起來。


    吳寧一看,就知道這一家是真的過怕了,什麽事兒都大驚小怪起來了。


    笑道:“諸位莫要驚訝,是這麽迴事兒。”


    說著話,吳寧從懷中掏出那張舊圖稿。


    “伯父,請先看看這個。”


    王勖狐疑接過,搭眼一瞧,“鹹亨四年的城造圖稿?”


    不用看右下角的署名,他也知道這張圖是出自他的手。


    隻不過,王勖不知道的是,穆子究拿這張圖來做甚?


    “賢侄,這是何意?”


    吳寧苦笑,“不瞞伯父,子究接任長安城造,近幾個月一直在尋找專長水利出入的能人。”


    一攤手,“為此,甚至上請陛下,從工部、皇城監裏去找,奈何朝中人才凋零,找不到能人。”


    說到這兒,吳寧頓了頓,亦看出王勖眼中的得意。


    別的不敢說,王勖在山河地理,還有水利城造上的能力,還是很有自信的。


    隻聞吳寧又道:“直到今日才偶然發現,原來伯父才是此中高手。這不,小侄這才前來拜訪,尋求賜教了。”


    “嗯。”王勖自得地點了點頭。


    看了看手中的圖稿,似在追憶......道:“近三十年前的事情了,老夫也吃不準還記得多少,不知賢侄要問哪裏?”


    問哪裏?


    吳老九心說,特麽就沒有不需要問的地方。


    幹脆攤牌,“我想請伯父出山,重造長安水利!”


    “什麽?”這迴轉到王勖發愣了。


    他以為吳寧這個城造督監隻是想在原有設施的基礎上修繕,遇到些麻煩才來找他。


    結果,他說要重造?


    眉頭緊皺,“賢侄是說...推倒重建?”


    吳寧堅定點頭,“沒錯!”


    “這....”王勖有點畫魂兒了。


    要知道,當年這套下水係統,就是推倒前隋的舊建重來的。不知道耗費了王勖多少心血,才建到今天這個規模,滿足長安百萬城民的需求。


    如今穆子究還要重建,王勖深知其中艱難。


    況且,這是二十七年前的事了,自打出了城造監,王勖這二十多年就沒碰過這方麵的事兒,心裏更是沒底,還有沒有當年的本事。


    “怎麽樣?”吳寧此時熱切開口,“可否幫小侄這個忙?出山再修長安水利?”


    “這.....”


    王勖沉吟著,左右思量,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況且,如穆子究所言,他也找不到什麽比自己更合適的人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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