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羅天倚臉上有些激動之色,略有些不確定地道,“若是古籍中不是臆想,這當是蚩尤血才是。”


    “蚩尤血,真有此物?”童師弟也一臉驚訝之色。


    我為何沒聽說過這玩意,蒼倚劍暗道,她正要開口詢問清楚,羅天倚卻臉色一變,道:“快,我們都退開,黑巴,把蓋子蓋上。”


    宇震退到門邊後問道:“這蚩尤血於我等無益?”


    “我也隻在古籍上看到過不知真假的隻言片語,不過我等修士卻不要靠近的好。”羅天倚轉頭對黑巴道,“可否給我們另外安排一處。”


    黑巴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很快又清出了一間石屋,把七人請了過去。


    宇震走到外麵時問道,:“那山你們叫它什麽名字?”


    黑巴麵露敬畏道:“不能如此不敬,要以斬神大人稱之,這名字我們一代傳一代,決不能記錯了。”


    宇震點了點頭,其他人麵色古怪,這名字……倒也直白。


    蒼倚劍七人都是修士,也不需要床鋪食物,這個小千世界靈氣也不算稀薄,算是很好招待的客人了。


    再者獨眼人的食物他們也消受不起。


    黑巴把他們安置在自己寨子後,也不急著就表露所求,而是恭敬的先退了出去,直言兩巡日之後再來。這巡日是這裏唯一明確表達時間的詞,一巡日便是太陽在天空轉了一圈,看那高山所投影子便可知道。


    所謂轉上一圈,便是這的太陽並非日月交替,有起有落,此地沒有白天黑夜的分別,太陽以那山為中心一直在那兒轉著圈,沒有落下的時候,這兒的獨眼人也從來不知道黑夜為何物。


    這一圈與平常一日相當,黑巴留下兩日的時間應是讓他們先親眼看上一看這裏。


    他們七人中隻有羅天倚叫出了蚩尤血這名字,自然由他解釋一番。


    羅天倚不知何時拿出了一本書,看材質就是來自俗世,因年代久遠已經有些泛黃了。


    “這是民間誌怪傳奇,平日無事翻來看看。”羅天倚一副很是平常的表情道,“其中有一段細說了蚩尤血之事,雖然多有杜撰,但大致傳說也算分說清楚了。”


    童師弟湊過去看了一眼,咦了一聲道:“看這署名,這是羅師兄自己寫的?”


    羅天倚嘴角微抽,道:“何以見得?”


    “師兄家鄉應與我家離得不遠,這話本我也是看過的,著書人的花名我記得一清二楚,原本就有所懷疑。”童師弟笑得有些陰測測的,“師兄可是忘了,你煉製的東西上都刻了名號,須臾散人此號不正在這書頁上,字跡也對上了,再看師兄反應……嘿嘿,師兄,你可知我那年年幼,捧著這話本看得如癡如醉,可看到最後……最後那書生到底有沒有娶成小姐,那荷花妖是好是壞,壞人什麽時候才會有報應,哪有看到一半就沒了的,我為此去書局去問,說是本就沒有後續,須臾散人寫到一半突然失蹤,說是求仙問道,已經消失幾十年,早不知道是人是鬼。為此我書也不想讀,官也不願做,想著也去修仙總有找到的一日,不想運氣果然不錯。”


    “……”


    “這緣由聽著好兒戲,最兒戲的是最後居然成了!”雲朵兒擺出一臉嫉妒道,這氣運真是得天庇佑了。


    羅天倚訕笑道:“不過是未修道之前家中貧寒,胡亂寫就換些銀錢,童師弟何必放在心上,還是先說這蚩尤血之事吧。”


    童師弟幽幽道:“此書是我踏入道途的緣由,此心結不解,修為難進。”


    “這……”


    蒼倚劍突然開口道:“我之前便想問你,你那日跑去迎仙島撩撥是為何事?”


    童師弟似乎一時想不起蒼倚劍所指,手指撓了撓額頭,恍然道:“那是我偶然聽幾個師兄提起海葫蘆的好處,便順路去看看,哪知有些太醜,有些太大,有些過小,看著便差了賣相,一時難耐幫忙摘了……”


    羅天倚輕咳一聲,那書偷偷塞了迴去:“咳咳,說起蚩尤血,便要知曉這蚩尤乃是傳說中的上古魔神,聽說命犯殺劫,後來被大神斬殺,精血四散逃逸,逃出者十之一二,就是這蚩尤血。其血朱,其氣甘,活如靈蛇,附而奪神,不可沾染。”他又提醒道,“我所知不過這些,是否為蚩尤血也是存疑,畢竟黑巴等人以此為食,並無不妥之處。”


    “我們靜觀其變,暫時不要靠近那斬神山。”宇震道,他站在窗口一直在仰望那斬神山,眉頭緊鎖,不知在想何事。


    蒼倚劍用手點了點下巴,腳下輕移已經到了屋子外麵,烈日下有一隊獨眼人正往寨子外的斬神山方向走去,遠遠的還有一隊人正迴來,那獨眼布滿血絲,腳步也頗為蹣姍,雙手緊緊護著懷中的東西。


    蒼倚劍又看了看地上,這裏的土地堅硬,連劍氣都難以斬入,表麵隻有一層細沙,沒有任何東西長在上麵,其實已經可以想見,這裏的活物隻有這獨眼人,人數至多隻有兩三千人,確實與常理不同。


    “茲”的一聲,有一銳器像戳破氣泡一般戳破了蒼倚劍的護體真氣,紮在了她的後背上。雖然不痛不癢,蒼倚劍還是極快的反手抓住了那兇器,轉過身來就看見一個不到她腰高的獨眼人幼兒。


    不遠處的龍楠雙手抱胸道:“這些獨眼人的確天賦異稟,剛才我也未能注意到他,好在師妹肉身似鐵,並無大礙。”


    他身後蹲著郎三,戒備地盯著那幼兒,手上卻抓了一些細沙放在鼻下嗅了嗅,眉頭微鄒。


    蒼倚劍給了龍楠一個警告的眼神,轉頭打量那幼兒。這幼兒看起來很是瘦小,皮膚比之年長族人偏白,隻在兩腿間圍了一圈當衣服,脖子上掛著一個圓球,似乎就是眼球。他一隻獨眼瞪得極大,頗為倔強的咬牙想抽出武器,卻哪裏比得過蒼倚劍的力氣。


    蒼倚劍泡了七天初鳴池,幾乎耗盡她過去經年積蓄的各色材料化為殘渣,卻可說脫胎換骨,肉身之強橫,力量之強大,不負她幾番進那池中自我折磨。


    那幼兒見實在拿不迴武器,轉頭就要跑掉,蒼倚劍把那粗糙的武器扔到一邊,手一招,那幼兒就被蒼倚劍虛抓在手中,懸在半空動也動不得。


    幼兒一陣哇哇大叫,卻是他們自己的語言,蒼倚劍自然是聽不懂的。


    這時黑巴不知在何處,其他獨眼人隻敢躲在屋裏向這邊偷看,倒讓蒼倚劍沒了追究的興致。


    蒼倚劍準備把這幼兒扔開,卻見眼前出現了雜亂的幻象,若不是太過無序混亂,她居然生不起分辨真假的念頭,這能力實在玄妙。


    她仔細看了看這幼兒,這才發現他雖然沒有修煉,神魂強度卻堪比築基,與此時被此世界壓製的蒼倚劍也無差。


    蒼倚劍試探的通過神識把自己的意思傳達過去道:“我放了你,你也不許跑,你叫何名字?”


    幼兒怔怔地看著她一會,用力的點了點頭,生疏的探出神識迴道:“奇柯。”


    蒼倚劍便放開奇柯,就見他又一聲大叫,跑得更快了。


    龍楠大笑。


    奇柯跑了一段,突然又一個急停,反身向蒼倚劍這邊跑了過來,又很快越過去跑向剛進寨子的那一隊人,卻是有一獨眼人倒在了地上,眼睛還望著斬神山,然後漸漸失了神彩,身體逐漸化作細沙一般,最終隻餘了那顆眼睛和一個石壇。


    那隊獨眼人拿起石壇和眼球,圍著那一堆細沙轉了一圈後,又繼續往前走去。


    隻有奇柯還呆在那處,久久沒有動彈。


    轉眼過了兩巡日,黑巴準時出現在七人麵前,他看起來又老了一些。


    黑巴身後還跟著奇柯,此時他看起來老實得很。


    “這……是奇柯,下一任的……頭領。”黑巴鄭重介紹道,“很快我會歸於……大地,他……會繼承我的……一切。”


    蒼倚劍了然道:“看來他們還是留有禁製的,你打算冒險,隻是代價大了些。”


    “從……天行者大人出現到……如今……換過五十七位頭領,從來……沒有……變化,可我遇到了……變化,我想……看到變化。”黑巴咧嘴一笑,“變化,不變化,隻能試……試……”


    他沒能說完就化作細沙,蒼白的眼球落在一雙手上,那眼瞳還能倒映出奇柯的身影。


    奇柯小臉緊繃,盯著眼球看上片刻,居然把它放進了嘴裏,使勁咀嚼起來。


    “你……”雲朵兒輕唿一聲,轉而明白了什麽,道,“這是你們的傳承之法。”


    “是。”


    郎三歪了歪頭:“氣味中多了什麽,是奇柯又不是奇柯。”


    奇柯瞪了他一眼,斬釘截鐵,脫口而出道:“我就是奇柯。”他說完也是一愣,咬了咬唇道,“我討厭你們外來人,非常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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