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柳若清再度見到淩慕風的時候,已是兩日之後了,這之間清風苑中的梨樹已經種好了,應季的幾種花也栽好了,閑來無事,柳若清便坐在院子的石桌前,靜靜地思索一些有的沒的,現今已是盛夏,想來這梨樹要等到明年才能開了,卻不知明年可當真能開出梨花嗎?


    “若清,怎的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來過,竟讓柳若清忍不住渾身一震,大概是還不曾習慣這個人重新出現在自己身邊罷。(.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若清是在等爹爹啊,爹爹都不來看若清。”柳若清隨即蹦下了石凳,小跑著來到淩慕風的身邊,伸著胳膊要抱抱。


    “是為父不好,怠慢了若清。”淩慕風一皺眉,卻仍是彎腰把人抱了起來。


    “若清不怪爹爹,爹爹肯定是因為太過繁忙才沒來這裏的,”柳若清認真地搖了搖頭,又指了指院子裏新栽上的梨樹,“爹爹你看,這梨樹都種好了,還是副管家幫若清種的呢。”


    “若清喜歡便好。”淩慕風淡淡點頭,便抱著柳若清進了屋。


    “爹爹,若清正好有事要和爹爹說呢。”眨了眨眼睛,柳若清想到了修習暗器的事。


    “什麽事?”淩慕風把柳若清放在外屋桌子前,自己則選擇坐在柳若清身側。


    “若清覺得副管家的暗器用得很是厲害,所以想跟著副管家修習暗器,可以嗎?”眨巴著眼睛,柳若清把自己偽裝得很是可憐。


    “你怎知他暗器了得?”淩慕風不禁皺眉。


    “副管家用暗器和自己的下人比試了一番,恰巧若清在場,看到了,所以才央著他教若清暗器,可副管家卻說這件事要爹爹做主,所以若清才問爹爹的。”柳若清知曉有些事不可托詞他人,否則隻會引來旁人懷疑。


    “如此為父倒要好好想想了,若清很喜歡暗器?”淩慕風了然地點了點頭,其實這事自己已是知曉了,且在這兩日內,自己也已遣人調查了此人的來曆,報上來隻說是從北境被販賣過來的,家人已是不在,想來這人的身份該是清晰了,況且畢竟是個五歲的娃娃,再是聰明伶俐,也隻是個孩子。


    “若清也不知道,不過好像很好玩的樣子。”柳若清認真地搖了搖頭,這反映無疑也愈發減少了淩慕風對自己的懷疑。


    “若清可能不知,為父雖不懂暗器,卻在劍術和用毒上略有小成,若清想學嗎?”淩慕風輕舒一口氣,心下竟有些介意此事,若能把人留在自己身旁,又何樂而不為?


    “劍術?用毒?很厲害嗎?那若清也想學。”這話雖是為了迷惑淩慕風的托詞,卻也是柳若清的真實想法,若能變強,何樂而不為?


    “哈哈,若清可真是貪心哪,”淩慕風笑著刮了刮柳若清的小小鼻尖,思索片刻道,“既然若清都想學,那便一起學罷,隻是莫要覺得太過辛苦而放棄了才好。”


    “有爹爹和副管家教我,若清才不會放棄呢。”柳若清彎著嘴角抓住淩慕風的大手,這隻手啊,前世自己曾多麽想要執起,到了最後,卻仍是遙不可及。


    “那若清要先學哪樣?”任由對方把玩著自己的手,一向不喜人接近的淩慕風竟也並不覺得厭惡。


    “爹爹說了算,若清是覺得爹爹一向很忙,該是沒什麽時間來教若清的吧?”說到這裏,小小的人兒已是撇起了嘴巴表示不滿和委屈。


    “是為父錯了,日後為父定然時常過來看望若清。”對於小孩子的撒嬌,淩慕風也是沒轍。


    “若清雖然很希望爹爹陪著,可是爹爹畢竟有事要忙,所以若清是不會怪爹爹的。”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小丫頭立即恢複了滿麵笑容,甚至還帶了些詭計得逞的狡黠。


    “如此若清且先跟著穆飛然修習暗器罷,若有甚疑問,都可告訴為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淩慕風不在意地點了點頭,最近風揚國兩位公主失蹤,使得雲瑤與之的關係有所鬆動,甚至還可能惡化,自己也著實為此事忙得不可開交,實在沒有閑心來顧及這個小丫頭。


    “那爹爹進裏屋看看吧,這屋子也是布置過了的,爹爹看看可還合適?”柳若清從凳子上跳下來,又拉著淩慕風往裏屋走去,其實不過是想與這人多片刻的相處,這些日子他會很忙,自己也是知曉的,其實柳若清甚至還想過是否要告訴對方其實自己便是風揚國的公主,如果把這一切都揭開,那麽也許風揚國和雲瑤國間的盟約便不會決裂,日後也就不會有那麽多坎坷,然而這一切的平穩都是駕馭在一個事實的基礎上,那就是自己將會離開淩慕風,再不得相見,柳若清不願這種事發生,所以才打消了那個瘋狂的念頭,又或者,真正瘋狂的其實隻是自己現在的決定,可是又能怎麽辦呢?人哪,總是極其脆弱的,有一點期冀就能撐起整個世界,相反的,若是那點期冀消亡了,整個世界也都會隨之坍塌。


    淩慕風在清風閣呆了小半日後,便因公務而離去了,柳若清雖覺得不舍,卻也沒甚大反應,來日方長,倒不該計較這些瑣事,且淩慕風才走沒過半個時辰,那個渾身沾滿香氣的穆飛然便來了,這下柳若清是想覺得寂寞也不能了。


    “小娃娃,怎麽一個人坐在院子裏哪?也不嫌熱啊?”穆飛然笑嗬嗬地走過來,毫不客氣地坐在柳若清的對麵。


    “這棵樹,種歪了,還有那裏,把花都擠到一起了。”柳若清答非所問,簡潔明了地指出一些細微到難以發覺的小問題,也是在間接職責穆飛然辦事不利。


    “這――這種事你都能發現,”穆飛然禁不住嘴角抽搐,卻也無可奈何,隻得轉開話題,“對了,我聽家主說,你已經把修習暗器的事告訴家主了?”


    “自然,而且爹爹已經同意了,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師傅了,”柳若清從石凳上蹦下來,麵上一片嚴肅,動作也是毫不含糊,“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好好好――好徒兒,快起來吧,為師會好好教你的。”這於穆飛然而言,無疑是巨大的鼓勵,看那張本就含笑的臉,此刻都已經快縮成一團了。


    “謝過師傅,”柳若清站起身,站在穆飛然麵前,接著道,“隻是在這府中,難免有些不便,所以日後師傅你還是喚我‘小姐’吧,我也就尊稱師傅一句‘副管家’了。”


    說到“副管家”這幾個字時,柳若清還格外加重了語調。


    一瞬間,那燦爛的笑意就這麽僵在了穆飛然的臉上,本是紅潤的麵頰也變得愈發鐵青,這小娃娃,氣死人的本領還真是愈來愈高了。


    不過言歸正傳,這修習暗器的差事也就如此交代下來了,穆飛然雖看著一副紈絝模樣,做起事來卻是毫不含糊,這才坐了片刻,便要拉著柳若清去熟悉暗器了。


    “你能看出我手裏藏著什麽嗎?”穆飛然把自己的手手心向下平攤在石桌上,看向柳若清。


    “隻是手而已啊。”柳若清搖了搖頭,其實自己倒是看出些端倪來了,隻是畢竟自己是活了一輩子的人,若是要一般人來看,自然是看不出什麽的。


    “現在呢?”穆飛然將掌心一翻,手心裏不知何時已多出了幾枚褐色的針,看來上麵是淬了毒的。


    “好好玩啊,這是怎麽變出來的?”柳若清開心地想要伸手去拿穆飛然手上的東西,卻意料之中地被對方攔住。


    “別碰它,這上麵有毒。”一把撥開柳若清不老實的小手,穆飛然輕動指尖,那幾枚細針便再度消失了。


    “咦,剛剛在你手上的東西呢?怎麽不見了呢?”柳若清不厭其煩地翻轉著穆飛然的大手,心中卻不禁暗罵自己這動作還真是幼稚。


    “待會就有了,你剛剛看到的便是暗器的一種,”穆飛然笑著搖了搖頭,另一隻手一攤開,竟是擺著幾支擲箭,想來也是暗器的一種,“不過暗器自然不僅僅隻有那一種,這東西叫做擲箭,因為個頭比較大,所以常被人藏在衣袖中,所以也有人喚它為袖箭。”


    “原來這麽大的東西,也可以用作暗器呀,”柳若清小聲嘀咕著,又覺得此言不妥,忙大聲追問道,“那還有什麽暗器嗎?若清想看看。”


    “暗器的種類本就繁雜,我偏好的是銀針、鏢刀和擲箭,常用的暗器還有飛鏢、飛刺、梅花針、鏢刀等等,每個人所用暗器皆有不同,一般也是不止一種,選好屬於自己的暗器,便是你修習暗器的第一步。”穆飛然素手一攤,石桌上已鋪著數種暗器,也不知這人是從哪裏掏出來的這麽多東西。


    “這麽多種,要怎麽選呢?是喜歡哪個都可以的嗎?”柳若清知道選擇暗器依靠的是手與暗器的契合度,隻是這時還是裝糊塗比較好。


    “並非如此,你先把暗器拿在手中,然後閉上眼睛感受你手中的東西,用手指、用心。”此時的穆飛然早已變成了一個嚴肅、嚴謹的師傅,說起話來也是像模像樣。


    柳若清認真地點了點頭,從一側開始,一樣樣執起或大或小的各類暗器,然後把玩起來,若論感覺的話,柳若清覺得自己更喜歡銀針這類的暗器,但顯然暗器也是需要相互搭配的,所以經過了一番研究,柳若清的選擇是銀針和鏢刀。


    “你倒是很得為師真傳,選出的暗器都是一樣。”穆飛然笑眯眯地看著柳若清,又伸手撫了撫對方的小腦袋。


    “請喚我‘小姐’。”柳若清立馬不樂意地表明身份和地位。


    “是,小姐,”穆飛然依舊是一副樂嗬嗬的模樣,甚至還變得變本加厲了,“既然選好了暗器,那麽咱們就要真正開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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