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司禮太監一甩手中的白色拂塵,扯著嗓子道,“平陽侯夫人上前見禮”


    顧熙言提裙上殿,衝上首端坐著的三妃行了一禮,“妾身平陽侯嫡妻顧氏,拜見貴妃娘娘、德妃娘娘、賢妃娘娘。”


    今日因著赴宴,顧熙言特意裝扮的隆重了一些。


    隻見她眉如翠羽,肌膚勝雪,明媚的小臉兒上粉光脂豔,上身穿了件質地輕柔似煙雪的蜜合色對襟春衫,下身著玫瑰紫色繡金線八幅湘裙,纖纖細腰裏緊緊束著一條蝴蝶結子長穗五色宮絛,飛仙髻上簪著寶珠鳳釵,那鳳釵的鳳嘴處銜著三串米粒般的瑩白東珠,行走之間左右擺動,和雲鬢花顏相映成輝。


    上首的尹貴妃一身水紅色宮裝,正飲著一盞碧螺春,聞言慢悠悠地將茶盞遞給一旁的宮婢,衝下首的顧熙言擠出一絲嫵媚的笑意來,“平陽侯夫人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左右兩側的德妃、賢妃也連聲道,“快快請起。”


    尹貴妃滿麵親切地道“上迴除夕宮宴一別,已經是許多日未見平陽侯夫人了,聽聞平陽侯夫人前段時日身染風寒,不知如今可痊愈了”


    “妾身區區小病,不敢勞煩貴妃娘娘憂心。”顧熙言淡淡笑了笑,“如今皇後娘娘病居中宮,貴妃娘娘暫領後宮,日夜勞心勞力,乃是為皇上、為皇後娘娘分憂,臣妾敬佩不已。”


    此話一出,兩側端坐的德妃、賢妃也紛紛讚揚尹貴妃為理三宮之事殫精竭慮,用心良苦。


    謝王兩家一倒,尹貴妃乃是擺脫了一大桎梏,謝萬眺、王敬孚被流放千裏之外,尹貴妃再也不用擔心自己揚州瘦馬出身的事兒被泄露出來,自然是鬆了一口大氣。


    如今謝皇後被禁足中宮,尹貴妃暫掌鳳印,成了這後宮第一人,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又怎會嫌累


    隻見尹貴妃笑的謙和“本宮身為後宮嬪妃,為皇上、為皇後娘娘分憂乃是為人臣妾的本分。平陽侯夫人和賢妃、德妃謬讚了。”


    一旁的賢妃道,“既然平陽侯夫人風寒初愈,一會兒下了宴席,不如去那花神像前拜上幾拜,也好求個體態康健。”


    那德妃也笑道,“是了本宮看平陽侯夫人是體弱內虛之人,不若再在那花樹上綁上“結紅”,也好求個千金科康健話說,如今正是春花時節,那梅花卻依舊迎著春風盛放。真真是奇了”


    尹貴妃聽了,道“今年梅花的花期確實是長了些。不過,如今春和景明,百花盛放,至於各花能爭得幾分春光,不過是各憑本事罷了。”


    顧熙言望著上首的尹貴妃,笑意不達眼底“妾身拙見那梅花乃是正月裏的花神,如今春日二月,該是杏花花神的信期梅花過了花期卻不衰敗,難免有鳩占鵲巢之嫌。若百花都如梅花這般得隴望蜀,一心想著占了別的花的信期,這十二花神的排位豈不是亂了套了”


    兩人這番你來我往,在場的德妃、賢妃聽不懂顧熙言打的什麽誑語,那尹貴妃心裏卻是門兒清的。


    所謂“得隴望蜀”,“吃著碗裏的,望著鍋裏的”,句句正戳在她的脊梁骨上可不是在罵她身為宮妃卻一心想著勾引外男,心思不安分嗎


    上次芳林圍獵和出席冬宴,尹貴妃確實存了不該有的心思,想教蕭讓和顧熙言之間起齟齬,沒想到今日相見,顧熙言不僅神色如常,波瀾不驚,甚至還拐著彎兒地諷刺她


    尹貴妃心中頓時又嫉妒又驚懼。瞧著顧熙言這般氣定神閑之色,想必定是蕭讓為了澄清誤會,將兩人之事向顧熙言一五一十地如實道來了。


    尹貴妃不敢猜測自己勾搭蕭讓的事情被顧熙言知道了多少,還有自己揚州瘦馬的出身之事,顧熙言又是否知曉


    隻見尹貴妃麵上一白,勉強笑了笑,“平陽侯夫人對這花期、花信真真是頗為精通。本宮自愧不如。”


    顧熙言心裏頭翻了個白眼兒,臉上笑容不變,朱唇輕啟道“貴妃娘娘謬讚了。”


    這花神廟之所在,乃是一片花樹芳林,名曰“百芳苑”。


    宴飲完畢,眾貴女貴婦紛紛出殿,攜著自家奴仆,三三兩兩地沿青石拾階而上,徜徉在團花錦簇中,偶爾傳來歡聲笑語連連。


    宮人們早已用紅、黃兩色的綢條將這百芳苑裝扮一新,隻見滿園春色,花紅柳綠,霞光飛揚,幻彩生輝。


    顧熙言扶著靛玉的手行至一處杏花樹下,將手中紅色綢帶係在樹梢之上。


    一旁的暉如公主見了,也學著顧熙言,有模有樣地將手中的紅色綢帶係在了旁邊的樹梢上,“大燕的習俗真真是繁瑣至極,光是這些個花神、上仙、菩薩、佛祖,把本公主搞得頭都大了,哪裏還分得清每日參拜的是何方神聖”


    定國公夫人聽了這心直口快之言,美目微瞪,“呸呸呸今日是百花誕辰,王妃竟是能說出這般大不敬的話”


    說罷,定國公夫人轉頭從丫鬟手裏抓了一把五色彩紙塞到暉如公主身後的柔然侍女手中,“快快督促你家王妃,將這五彩畫紙粘在花枝上向花神進獻了也好贖了方才的大不敬之罪”


    花神掌管世間百花的花信,也掌管女子生育繁衍的大事。故而平日裏女兒家到這花神廟裏參拜上香,大多是來求子嗣圓滿,或是求千金科康健。


    顧熙言聞言,笑著看暉如公主,“妾身替王妃娘娘分些憂,也粘些彩紙向花神告罪罷。”


    說罷,她從靛玉手裏頭拿過一隻五彩的紙蝴蝶,踮起玉足將其牢牢粘在花枝上。


    幾人正笑容滿麵地說著話兒,忽然有一陣春風拂麵而來,從林間吹下漫天落花,將林下諸位佳人拂了一身還滿。


    這花林之中的貴婦貴女們皆是目不轉睛地望著空中這陣花雪,似是被眼前的芳菲美景震撼到了。


    “主母小心著些,這亂花迷人眼,切莫被那花枝劃到了臉麵”


    花雨未歇,有一主一仆穿過花林而來,行至幾人跟前。


    那被喚做“主母”的年輕夫人穿了身藕荷色對襟褙子,下麵是條順色紗裙,彎月鬟上插著一隻鎦金扁簪,鬢邊另插了一朵淡鵝黃色的絨花。


    此女生的麵如秋月,婉約大方,周身裝束亦是清淡雅淨。


    定國公夫人見了從花林中走來的人,當即笑道,“原來是韓國公府的世子夫人”


    韓國公府的小公爺韓燁和這位段家嫡女乃是新婚。


    前些日子韓燁突然迴京,和這段家嫡女火速成了婚,細細算來,到現在為止,兩人也不過才成婚一個月的時日。


    經了定國公夫人的引薦,顧熙言、暉如公主和段家嫡女三人親親熱熱的見了禮,那廂,四皇子妃差了宮婢過來請韓世子夫人,段家嫡女隻好盈盈一拜,和數人告了辭,跟著那宮婢前去了。


    等那主仆走遠了,顧熙言才淡淡笑道,“妾身在盛京待了這麽些年,這段家小姐我竟是沒什麽印象,也不曾來往過。定國公夫人可是與她相熟”


    定國公夫人道,“不過是我母家和那段家有些姻親關係,我那娘家嫂子乃是這段家嫡女的姑母,故而我才認得這位韓國公府的世子夫人此女素來嫻靜非常,平日也不過是讀書、下棋來打發時間。”


    “平陽侯夫人未出閣時,常和那白家的白明阮、賀家的賀斯盈一同混跡詩社雅集,整日忙著玩鬧,又怎會見得到人家的麵兒”


    顧熙言臉色一紅,“姐姐莫要打趣妹妹了”


    平陽侯夫人收了臉上的戲謔笑意,麵上攏了層愁雲,歎道,“說來也是奇怪。據說這小公爺韓燁當初推了好幾門親事,才定下了這段家的嫡女做嫡妻。這段家嫡女姿容賢淑,嫁與韓國公府也算是高攀了可我聽聞,這小公爺夫婦新婚不過才一個月,便已經琴瑟不和諧了”


    說到這兒,定國公夫人可以壓低了聲音,“按理說,新婚夫婦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誰知,這夫婦二人竟是兩廂分房睡了。”


    顧熙言聞言,也是一驚。


    定國公夫人雖是個性子熱情外放的,可素來識大體,知分寸,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的。故而,今日她提這事兒,應該十有是屬實的。


    “我知道這事兒也是因緣巧合我那娘家嫂子素來是個嘴上沒把門兒的,昨日我迴了趟娘家,用過午膳後,女眷閑聊的空檔兒,我那娘家嫂子便將段家老夫人訴苦的事兒倒豆兒一般的說了出來”


    “那段家老夫人可憐自己孫女兒,暗地裏是哭也哭過了,勸也勸過了,可據說那小公爺是個性子冷淡至極的,任新嫁娘在床榻間如何嬌媚可人,那小公爺依舊是不為所動,如鐵打的心腸一般。”


    顧熙言也覺得奇怪,那段氏嫡女生的賢淑得體,韓燁若是不喜歡她,幹嘛要推了好幾門親事偏偏去娶她呢


    上一世,顧熙言並不曾聽聞韓燁的嫁娶之事,故而,實在記不得韓燁和這段氏嫡女到底是個什麽結局。


    隻見顧熙言笑了笑,“想來各自有各自的福分,說不定那小公爺夫婦和尋常夫婦不同,私下相處時,如書卷裏寫得相敬如賓那般也不一定”


    定國公夫人也笑了,“這話倒是不錯。天下夫妻各有各的恩愛法,咱們這些外人隻能窺見一斑且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緊要的”


    暉如公主對京中女眷不熟悉,對閨中秘聞也不感興趣,故而聽著兩人說話漸漸走了神兒,正百無聊賴之際,忽見花團錦簇之間,一雙玉色蝴蝶扇翅而來,正迎這春風上下翩躚。


    暉如公主當即從侍女手中取了一把團扇,追著那兩隻蝴蝶穿花度柳,竟是漸漸出了花林,朝暢觀樓的方向去了。


    顧熙言和定國公夫人竊竊私語地說了許久閨中秘聞,一轉眼才發現暉如公主不知道去哪兒了,問了不遠處當值的宮婢們,才知道暉如公主往暢觀樓那邊兒走了,主仆幾人忙急匆匆地跟了過去。


    百芳苑中,落座著覆黃綠琉璃瓦的三層戲樓,名曰“暢觀樓”。


    此刻,暢觀樓一樓的戲台上,正上演著“花神慶壽”的戲目。


    顧熙言一行人剛進了暢觀樓,那廂,顧昭文的妻子杜氏便差了丫鬟來,請顧熙言過去身邊兒落座。


    定國公夫人知道這杜氏乃是顧熙言的兄嫂,想著兩人有家長裏短的貼心話要說,便叫顧熙言放心去了,自己去尋了暉如公主另坐在一桌


    曆年花朝節,各家府上前來參祭拜花神的女眷,一般都是最年輕的媳婦主母。以往每年花朝節,顧府來參拜的人選都是顧母顧林氏,今年正趕上顧昭文娶了嫡妻,故而這前來參拜的事宜便交到了杜氏身上。


    方才在百花宴上,侯府和顧府的宴桌並不緊挨著,故而顧熙言和杜氏隻遠遠笑了笑算作致意,並沒有好好說上幾句話。


    “真是天大的喜事”


    顧熙言笑道,“哥哥打小讀書便十分勤奮,自打入了翰林院供奉,每日編纂文獻、處理公文忙的沒頭沒尾,如今一朝提拔、能得聖人賞識,真真是可喜可賀”


    杜氏也是麵帶喜色,“誰說不是呢我雖不求夫君能青雲直上,但也知道夫君心中是有治世願景的。如今夫君一朝被提成了京官兒,能為一方百姓謀福祉,也算是順遂心願”


    那翰林院本是養才儲望之所,除了翰林院掌院學士,其下設翰林學士六人,再往下,便不設官銜品級,入翰林院之臣,一並負責修書撰史,起草詔書,論撰文史、科考諸事地位清貴但無實權,乃是閣老重臣、地方大員必經的曆練之地。


    如今,顧昭文一朝被提拔,派到盛京轄區地方上去曆練,才算是官途的正式開始。


    不知不覺,姑嫂二人拉著手說了半天話,那台上的“花神慶壽”已經演罷,又換了一出“五女拜壽”的新戲來。


    顧熙言說了幾句話,覺得有些口渴,端起那玫瑰杏仁茶喝了兩口,便瞟見杜氏麵色微紅,似是有難言之語。


    顧熙言見狀,當即直喇喇地追問,“嫂嫂可是還有什麽事要說”


    杜氏隻好抿抿唇,呐呐道,“這消息原是該由婆母和夫君告訴小姑的。”


    顧熙言一頭霧水,不知究竟是什麽事兒這麽神秘。


    那杜氏身後的婢女笑道,“少夫人若是羞赧,不若便由多嘴的奴才來說。”


    “原是前日大夫診脈,診出少夫人懷了身孕了。”


    顧熙言心中大喜,手上的茶盞差點都端不穩了,“這真真是天大的好事”


    “我竟是這麽快就要做姑姑了不知嫂嫂生個外甥還是外甥女兒”


    顧熙言喜不自勝,又道“無論男孩兒女孩兒都好,都是咱們顧家的寶貝珠子”


    杜氏臉紅似霞,“大夫說,這腹中胎兒不過才二十天,如今喜脈尚不明顯,那日硬是叫了三位大夫分別診了脈,才確認是喜脈無誤了。”


    顧昭文和杜氏月初才成婚,如今便診出懷胎二十多天,細細數來,正是新婚之夜那天懷上的


    顧熙言笑道,“嫂嫂是個好福氣的,如今剛進門兒不過一個月,便把這周身的福氣帶到了顧家真真是咱們顧家的大福星”


    杜氏不好意思地笑笑,“這接二連三的喜事乃是上天眷顧罷了。”


    “既然話到此處,便不得不問一問小姑。”杜氏笑道,“這話原不該我來問在家也聽婆母念叨過幾迴平陽侯府的子嗣之事”


    這迴可輪到顧熙言臉紅了,“我和侯爺才成婚小半年,那是這麽快就有的好嫂嫂,快別問熙兒了,真真是比不上嫂嫂的福氣”


    那杜氏見她這般害臊至極的模樣,笑著輕搖了頭,索性不再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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