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文茵卻是一哂,低低道:“這種小事,若是也要勞娘娘出麵,娘娘每日豈不是要忙死了?”


    “可現如今看來,似乎還真是要麻煩娘娘不可了呢。”


    她麵上的愧疚有些刺眼,李予初半晌說不出話來,的確,一個小小的發寒衍變而來的病,還是因為她自己心結難解的緣故才加深的,那倒是真不用勞煩主母。而涉及有人要害她了,也是要李予初出麵了。


    李予初抿了抿唇,沒來由有點兒不高興,緩了緩,問她:“那,姐姐這藥是打哪兒來的?誰去抓的?那大夫可來府上看過了?”


    “藥是……孫氏送來的,她說她自己也有這個毛病,我本來是不信的,可……罷了。”富察文茵不願意再談,隻是說,“既然如此,卻是我錯怪府醫了,查也不用了,想來是她記差了罷,左右我也沒有什麽事兒,那藥也是我自己煎了喝下去的,娘娘莫要怪她。”


    李予初無話可說,轉而看了看四周,問她另一件事:“姐姐的丫鬟呢?碧玉、妝成,還有個徐媽媽,今日怎麽都不見了?”


    若是有陪嫁在,怎麽把她折騰成這樣了?李予初曉得,能做陪嫁過來的婆子都不是簡單人,若是徐媽媽在,這藥說不定根本就不會被喝下去。


    誰知道富察文茵一怔,隨即苦笑道:“徐媽媽被罰了,碧玉妝成倆個丫鬟一個不清不白嫁了人,一個現在還躺在床上呢!”


    “娘娘,既然已經勞娘娘來了,那還請娘娘看在往昔那點兒單薄情分上救一救她們,徐媽媽好勝,不說錦衣玉食,那也是好多年不做粗活的人了,碧玉心思細膩,不清不楚被罰嫁,這算什麽事呢?這是要她們的命啊!”


    說著,富察文茵就要跪下來了,嚇得李予初差點兒沒扶住,她是被這話的內容嚇住了,這都是什麽玩意兒!?


    李予初匆忙扶住富察文茵,安慰了幾句就出去了,讓黃鸝留下照顧人,這才揪著個小丫鬟問到了妝成住的屋子,拉著小雪進去了。


    隻看了一眼,李予初就出來了,看著有些破敗的花草,火氣一直往上翻。


    而拖著小丫鬟聊了這麽半天的立夏,還出去走了一圈,終於打聽清楚了始末由來,氣得不行。


    原來是這麽迴事兒,李予初和慕容瑾走得急,連隨身行李都沒帶就牽了馬出城,而偌大的王府不能沒個正經主事兒人,王弗能處理歸能處理,可到底後院女眷的瑣事兒不是他一個男人好插手的,而按例是要托付給兩個側妃的,剛好也能平衡一下,避免一言堂的情況發生。


    可偏偏富察文茵抱病多日,就隻能交給吳詩虞和蕭明月了,誰知道沒過幾天蕭明月也病了,王弗才找到上官氏,就被她三推四推推沒了,仿佛那是個燙手山芋,可誰知道這燙手山芋還有個人搶著接,王弗那頭又遇上鋪子裏的事兒,也沒多想,就交給她了。


    這下就好了,吳詩虞辦事勤勉盡責,可不關她的事兒,她可就不一定插手了,府上本來就是沒有什麽事,所以她這樣也沒有什麽問題,可偏偏另一個人是孫氏。


    對這人李予初是沒什麽影響,可架不住立夏滔滔不絕嘚啵了半天,孫氏自打先帝的孫淑妃成了太後獨居慈寧宮而先帝貴妃離宮去了太廟之後,就開始張揚了。


    也不知道富察文茵什麽時候跟她結怨了,她才摸到鑰匙,就到文吟院嘚瑟了,而府醫所說的不讓他診脈,也是這個孫氏自己做的主,完了還要按在富察文茵頭上。至於那勞什子藥,也是她塞過來的。


    氣得富察文茵當場就把人趕出去了,結果次日富察文茵病情加重,而趕孫氏出去的那個碧玉轉頭就被誣陷了個私相授受的罪名,孫氏大半夜拖著人到富察文茵麵前,逼了個不倫不類的婚,而妝成顏色好嘴巴也厲害,當場罵了迴去,卻是跟徐媽媽一起被罰了。


    事後才聽說這事兒的吳詩虞也去找孫氏理論過,卻是被一頂帽子扣下來,見實在是說不清了,就給幾個人送了點兒藥,先護著人命再說。


    而那時候王弗才接到李父要來西原的消息,正忙著張羅中秋家宴,什麽事兒都還能再放一放,這一放,就放到現在了。


    這事兒沒有送到北地,若不是昨天李予初迴來的晚,迴來時又是帶著父親一起來的,隻怕是吳詩虞昨天晚上就要說了。


    說到這兒,李予初想起來了昨天晚上春雨說過今天早上吳詩虞會來請安?


    李予初現在顧不得這個,隻覺得這孫氏大概是活膩了,自然,這事兒也不能光聽一個人的片麵之詞,李予初改道迴了羨仙院,著春雨替她去明月閣送東西,改天再去看蕭明月。


    而李予初迴到羨仙院時,吳詩虞已經等候多時了。


    李予初讓幾個丫頭出去再打聽打聽始末,順便讓立冬去看住了孫氏,這才跟吳詩虞進屋說話。


    果然,吳詩虞一開口就跪地不起了,隨即便說了這事兒。


    跟立夏打聽來的相差無幾,吳詩虞甚至還把人以調度為名弄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了,赫然是等著李予初迴來做主翻案的。


    李予初一個頭兩個大,倒是明白了為什麽富察文茵要自己喝了那藥,還把自己弄得那麽難看了,無非是怕孫氏被罰的不夠重而已,害丫鬟婆子和害妾室看是兩碼事。唯一想不通孫氏再張狂又何至於這麽沒腦子?


    新帝登基五年多了,孫家地位水漲船高不錯,可關她一個出了三服的堂姑娘什麽事兒?而且,這五年都老老實實的沒動靜,李予初這一走就按耐不住了?


    新帝繼位後,富察家被發落了不假,那吳家可沒有,就算是按耐不住,以下犯上挑了個富察文茵動手,也不至於跟吳詩虞翻臉。


    而且,偌大的王府,半數下人是李予初的陪嫁,個個是父兄精挑細選出來的,都跟羨仙院一條心,李予初要是想追究,孫氏怕是連服毒自盡都來不及,可有吳詩虞在,又怎麽會不追究?


    李予初弄不懂孫氏,卻不妨礙她把人弄過來聽孫氏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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