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湘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安沅有些頭疼,“娘娘,您等什麽呢?”


    “本宮的丫鬟呢?你們什麽時候審完?”


    六尚女官:……


    “娘娘,那可還得等一會兒。”


    李湘看了眼富察夫人跟她的丫鬟,悶不吭聲。


    六尚其他人都離開了,安沅還站在旁邊陪李湘等,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湘忽然想起來,說:“安大人要不要搜個身?”


    安沅笑了笑,搖頭,“不敢,目前看來,此事與王妃娘娘無關,用不著搜身。”


    “是麽,安大人不會改日去王府尋本宮配合調查吧?”


    安沅一怔,隨機搖頭,“應該不會。”


    “殿下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說白了也就是個下人,死就死了唄,安大人這麽大的陣仗,到底是怎麽一迴事?”李湘抿唇,似是不解似是感歎。


    安沅卻暗自揣度,方才的言辭犀利原來還是曇花一現?這小王妃,到底是心思太沉還是心思太少呢?什麽都說,什麽都問,刺得她不開心了,立馬就不理人了,的確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幹得出來的事情。可是,這小王妃,是李家人,難不成失憶還失智了?襄七王府這個小王妃還真的是娶了個麻煩。


    “沒什麽,一點兒小問題,查清楚了就好了。”安沅自然不能說。


    “安大人真不搜?”


    “不搜。”


    “哦。”李湘真的就不問了,安安靜靜帶著,又過了一會兒,幾個以後被放出來了,連帶著歇一會一起,五個,一個不少,看起來都還好,隻是“小丫鬟”眼睛有點兒紅。


    “都說成雙成對,娘娘倒是毫不在意呢。”


    “成雙成對不過是圖個吉利,安大人這是信了還是決定這小丫鬟能做什麽差事?”


    “她不能,可是她來了。”


    “所以?”


    “宮中統一調配的馬車,她真的來了嗎?”安沅湊近了幾分,帶了幾分笑意。


    “大人去查了不就知道了?何苦問本宮?反正大人也不會相信。”李湘麵色不改,瞥了眼尚宮大人,拉著“小丫鬟”就走。


    安沅恭恭敬敬行禮,哪怕李湘主仆幾人已經走遠了。


    “大人……”


    “周大人怎麽說?”安沅靜靜看著已經快要消失不見的身影,問才到麵前的小宮女。


    宮女湊近,上前耳語幾句。


    安沅歎了口氣,輕聲嘀咕了一句:“真是麻煩,先去複命,他們再查不出來,真得找替罪羊了,也不知道這迴是哪位倒黴……”


    ……


    假山之中。


    “見過王妃娘娘!”


    李湘連客套都省了,攥著“小丫鬟”的手,看向方才跟她一起哄騙六尚和皇後的貴夫人,淡淡道:“富察夫人,貴府這是什麽意思?”


    “此事絕非富察府所為!娘娘明鑒!”


    “本宮是個俗人,隻有一雙眼睛,夫人空口無憑,為何要信你?”頓了頓,“六姑娘年幼不假,可她與乳母到底是怎麽來這裏的,夫人真的不清楚?”


    六姑娘躲了一下,可惜她實在是動彈不得,被牢牢抓住了手。


    富察夫人臉色一白。


    “尚書府好本事啊,可你們作死別帶上襄七王府!”李湘察覺到六姑娘的動靜,低頭看了眼,“你要是敢哭,你這輩子到見不到你父母和姐姐了。”


    六姑娘睜著眼睛,仰頭看李湘,眼淚蓄了一汪,死死咬著唇。


    “娘娘……”


    “襄七王府與富察府有婚約在,貴府到底是以為本宮入主襄七王府後這婚約就作廢了,還是覺得如果東窗事發,襄七王府迎娶旁人在前,必然不會嚴懲富察府?”李湘皺眉,禦田管理森嚴,那人會死,別說富察府了,哪個府都得壓上一家老小的命再做這件事,顯然,不會是中規中矩多年的工部尚書府,李湘問的,隻是這小姑娘到底是怎麽進來的。


    今日是不可能帶進來的,小姑娘能從不知道什麽地方跑出來撞上李湘,還想自己跑,後麵還有個追著她的乳母,除非守備都瞎了,否則,她們能到那兒,就隻有一個可能——她們本來就在那裏,所以那些守衛沒有在意,因為他們見過這兩個人,平時也見過,可後來沒有人認出來,恰恰說明,隻是見過而已,時間應該不長,打眼一看身形知道是自己人,可真拿了畫像出來,又說不上來是什麽人做什麽的,畢竟莊子上那麽多人,加上李湘早上就一口咬定是自己的丫鬟,那麽多命婦都在,必然一傳十十傳百,到了下午,已經先入為主,再讓人去認,絕大多數都會覺得那就是小王妃帶來的人,為數不多的幾個人就算是疑惑,也說不上來什麽有條有理的東西,就算是去跟別人說,也說不出來什麽。


    富察六姑娘怎麽會在禦田的莊園裏?那是皇家的莊園,富察府往上數五代,跟皇家關係最密切的,還是幾百年前某位皇帝眾多後妃中的一個美人,決計不可能是正當途徑進來的,否則也不會沒有人知道她們是誰。


    “娘娘,純屬一時糊塗!富察府絕無攀扯襄七王府的意思,此事,要如何罰,全由富察府承擔!還望娘娘體諒一二!”富察夫人本就消瘦的身形更顯無助,六姑娘要哭不哭死死憋著,恨恨瞪著李湘。


    “已經這個時候了,夫人說這個有用嗎?謊本宮都圓了,夫人又何必惺惺作態。”李湘總不能跑過去跟人說,我剛才都在騙你們,其實是這樣的……到底是誰傻!


    富察夫人真的止了那副作態,安安靜靜跪在地上,不說話了。


    “今日的事情,其實是兩件事,其一是六姑娘和乳母從何而來為何而來,其二是乳母因何而死被何人埋屍,夫人要藏住了的、要給解釋的隻是第一件事而已。”李湘語重心長,“夫人,帶著六姑娘迴去吧,坊間傳聞不可信,如若不然,本宮何至於臥病多年?”


    富察夫人一僵,李湘鬆了手,瞪著她的六姑娘被富察夫人抱進懷裏。


    早年坊間有個傳聞,說是禦田享天子和百官的貴氣庇佑,可以治愈頑疾。而這個傳聞傳得最厲害的時候,禦田開始出現各種各樣怪事,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李湘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來禦田之前,特意查了曆年的二月二以及禦田相關的習俗和傳言,其中就有這個。巧的是,她查賬本登記造冊的時候讓人去收拾了替其他還沒入府的妾室的院子,順耳聽立夏說了幾句關於那些人的事情,立夏她們知道的遠比看起來多,其中就有原定王妃富察氏的妹妹,比如說,她胎中不足,有大夫斷言她活不過十二歲。


    “到此為止吧,夫人,關心則亂,禦田的事還沒完,早早抽身吧。”李湘最後勸一句,走了。


    不遠處放風的幾個丫鬟也漸漸跟了上來,還有兩個繞了路,先去了一趟李許氏婆媳二人那兒一趟再迴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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