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問我,一年師傅二年徒弟三年王八蛋是什麽意思。我說我也不知道,就是聽別人說起過。意思大概就是時間長了徒弟對師傅就不鳥師傅了。


    第二天早飯後,我爸媽去醫院裏看毛江。順帶著買了早飯帶來。問了醫生一下情況。醫生說沒什麽大礙,住一星期院迴家靜養就成。


    我爸知道毛江要帶我學道法的事兒。跟毛江商量說,這都開學兩天了,高揚也該去學校了。


    毛江很幹脆地說:“別讓高揚上學了,他也上不安分。讓他跟著我學點兒道法,還能防身,對他以後遇到的事兒隻有好處。”


    我爸清楚我經曆過的那些事兒,抱著一線希望問毛江:“他真不能去上學嗎?”


    毛江堅決地說,不能,上學對高揚來說起不到什麽作用。


    我爸也不勉強,說不能就不能吧。不管怎麽著總能找到一條活路,也不是非上學不可。


    毛江說有個初中畢業,該認的字也認得差不多了。除了拿不到文憑,其他的東西。還是在社會上學來的快。


    我爸媽走後,我和胡素素青青三個去超市給胡素素買衣服。毛江這邊暫時也沒什麽事兒。我們三個人走進一家稍大些的服裝超市。這家超市還在進行著小小的裝修,一個師傅正站在梯子上裝吊燈。


    女孩子挑衣服都是很講究的。就連胡素素剛剛從狐仙家族變成真正的人也不例外。一件一件的看的很認真,總能說出好和不好的地方來。最後看中一件紫色羽絨服。在我和青青都看著胡素素認真查看那件羽絨服有沒有毛病的時候,我們沒注意到,我們正站在裝吊燈的梯子一邊。


    隨著師傅在上麵的動作。梯子突然就倒了。我先聽見哎喲一聲,是站在梯子上的師傅發覺不對勁兒發出了一聲喊。然後梯子就帶著師傅朝一邊倒過來。胡素素正站在梯子倒過來的下方。


    青青就站在胡素素一邊。正幫著胡素素看衣服。聽見喊聲一迴頭見梯子倒下來,連忙一推胡素素朝一邊閃去。我站在梯子倒下來的範圍之外,連忙又拉了一把胡素素。


    胡素素堪堪躲了開去。拿著衣服的一隻手背,卻被擦了一下,還流了一點兒血。而站在梯子上的那個師傅,連人帶梯子就砸在了衣架上。


    胡素素摸著流血的手背,吃驚地看著摔下來的那個師傅。那師傅在地上躺了一下,然後站起來,揉著肩膀。看起來不是很嚴重。得多虧了那兩排衣架,如果不是上麵掛著很多冬天的厚衣服擋了一下。這師傅肯定夠嗆。


    店老板走過來,看看裝修師傅,見無大礙,問胡素素:“手背都擦破了,先用創可貼貼上。你感覺怎麽樣,不要緊吧?”


    胡素素搖搖頭說:“沒事兒。那師傅,從那麽高的地方倒下來,他不要緊吧?”


    店老板說,還好,沒受啥傷。


    店老板說著到櫃台那裏拿了創可貼來給胡素素貼上。店老板覺得對不起胡素素。胡素素覺得,自己對不起那個裝修師傅。她知道這次意外,也是因為她。


    因為這事兒,胡素素也沒了選衣服的心情。她就把自己剛才看中的那件紫色羽絨服拿去讓我付錢,連度穿一下也沒有。店老板也痛快,說為了補嚐我們受到的驚嚇,給打八折優惠。


    青青對我使了個眼色,說我們到別的店再去看看。


    進了另外一家店,在胡素素隨便挑衣服的時候,我低聲問青青:“沒看出來素素沒一點兒心情了嗎?改天來買不行嗎?”


    青青說:“不行,得給素素姐置買齊了。她身上那衣服,一脫下來就不能再穿了。她現在成了個真正的人,所以她身上原來的衣服,一脫下來就穿不上去了。素素姐全身的衣服都得換。還得多買一身備換的。”


    我點點頭。胡素素肯定也知道青青說的這迴事兒,她把裏裏外外的衣服都挑了一些來。這迴胡素素不像之前那麽認真,有點兒像是隨手拿的。


    這次的速度很快,胡素素很快就把所有衣服置辦好了。我們付了錢出來,我替胡素素拿著東西。


    鎮上的柏油路不是很平整,有些地方坑坑窪窪的。連石頭子都露在外麵。一輛車快速從我們身邊經過,就聽見胡素素啊了一聲。然後用手捂住了頭。


    我扒開她的手一看,上麵腫起來一個小疙瘩。原來走過去的那輛車,壓巧了彈出一個小石子,剛好打在胡素素腦袋上。胡素素可真夠倒黴的。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怎麽受得了。我不知道胡素素是怎麽想的,換成我我是受不了。每天生活在不可知的意外裏,那不是要發瘋嗎?


    果然,胡素素也是。她對我說:“高揚,你說我這樣,活著有意思嗎?我雖然也做了一個人,可是每天,都不知道會有什麽意外發生,每天都生活在恐慌裏。不知道哪一天,就會死去。我一點兒也找不到活著的樂趣。”


    我安慰胡素素:“素素,你別多想,總會好起來的,過段時間,過段時間就會好起來。眼下這些,都是你剛渡完劫後的餘劫,就像地震過後的餘震一樣,很快就會過去,會很快過去的。”


    胡素素搖搖頭:“別哄我了高揚,這次惡劫,遠沒有過去。活著的遠比死去的更痛苦。我是不可能躲得過去的,隻不過苟延殘喘。多活一天,痛苦一天,在痛苦中活著。”


    我挽起素素的胳膊,另一隻手裏還提著很多衣服。我輕輕對胡素素說:“等毛江好了,讓他給你想個辦法。毛江多少有些能力,總會想個辦法出來的。”


    青青也在一邊幫腔說:“對呀,那個毛大哥一看就有兩下子,說不定她有更好的辦法。”


    胡素素苦笑了一下,拍拍青青手背說:“我自己什麽情況,我還能不清楚嗎?青青你也知道,不用安慰我。我受的是天劫,硬要破解,那是逆天的,也沒法破解。我隻是有點兒,舍不得高揚。我就撐著,撐到哪一天是哪一天。”


    迴到衛生院,把胡素素的事兒和毛江說了,毛江隻是歎了口氣,說再想想辦法吧。


    再想想辦法的意思,是目前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毛江在醫院裏住了一個星期後就出院了。出院後暫時沒別的什麽事兒,毛江就教我打坐和凝聚心神。我問毛江這有什麽用?


    毛江問我,你知道兩大世界觀嗎?


    我說知道,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


    毛江說對,我們道教一派,一部分來講就是唯心主義。你要相信,意識能夠決定物質。


    我靠,如果意識能夠決定物質,那不是要什麽就有什麽了,想到什麽就能做到什麽。


    毛江認真地說,理論上是這個樣,但沒有那麽簡單。這也是為什麽那麽多人修行,有的修為極高,有的卻很平慵,除了本身的努力,悟性和天質都很重要。比如道行高的人,可以在你麵前幻化出並不存在的東西,在他那裏就是意識,而在你看來,就是存在的物質。更厲害的,可以憑空漫步。


    憑空漫步?毛,毛哥,你見過嗎?


    毛江搖搖頭說:“沒有,聽說過。”


    我就笑了,聽說過不一定是真的。


    毛江說最簡單的,拿畫符來說,有的按照師承,流傳下來畫什麽樣的符,就是什麽樣的符。實際上那個符文,也是凝聚了先一輩的意誌,與傳承者堅決的信仰。如果你自己的意識夠強,你就可能隨心所欲,把自己的意誌加進你畫的符裏,你的符就會起到你想要起到的作用。所以我相信,修為高到一定境界,很多在常人看來不可能事都會變成可能。


    毛江教給我的,就是讓我靜想,讓我憑自己的意誌挪動桌子上的小紙片。我練習了好幾天,一點兒效果都沒有。很鬱悶地去找毛江。毛江便在中間穿插著教我一些拳腳功夫。陣鳥場扛。


    毛江從醫院迴來沒多久,我爸也外出務工了。在農村,隻要不是農忙,平常大多數時候,勞動力都是外出搞建築活兒。就三四百裏範圍內,農忙了就迴家。


    胡素素多數時候,都不與我們一塊兒。我突然注意到胡素素臉色越來越差。我就去問青青:“這些天胡素素與你在一起嗎?”


    青青說沒有,我們各溜各的,素素姐不喜歡有人跟她一塊兒。


    我是說晚上,晚上素素沒和我在一塊兒,是不是和你睡一起。


    青青愣了一下,搖搖頭說:“沒和我在一塊兒,我一直以為你倆在一塊兒呢。”


    這很不正常,從正月十六過後,胡素素一直狀況不斷,總有這樣或那樣的危險。這兩天怎麽沒聽她說起過了。雖然不知道胡素素平常都幹什麽,但飯前飯後的也總在一起見麵。


    吃晚飯的時候,我問胡素素:“素素,你這些天都在哪兒,除了吃飯都見不著人,你晚上睡哪兒了?我們都很擔心你。”


    胡素素眼裏就有了眼淚:“我不能和你們在一塊兒,我會連累你們的。我吃了飯就去河邊坐著,那裏什麽都沒有,不會發生什麽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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