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蓉知道自己臉紅,雖然是在夜裏,也不知道怎麽,就有幾分心虛,她和裴文宣推攮起來,裴文宣將她翻過來,李蓉便抬手捂了臉,輕踹著他。


    裴文宣將她壓住,抬手去撓她咯吱窩,李蓉忍不住笑起來,裴文宣便趁機將她按在了兩側,讓她露出臉來。


    一路裴文宣怕傷著她,都得控製著力道,於是等徹底製住李蓉的時候,他自己也費了不少力。


    兩個人都喘著粗氣,裴文宣壓在著她,頭發散落在兩側,輕輕撫在她臉上,帶了些許癢。


    李蓉瞧著那個俊美公子,那人一動不動注視著她,一雙眼仿佛是有了實質,悄無聲息間,便讓人想起上一世種種糾纏。


    有些事情,若是沒發生過,還沒有什麽。


    但若是發生過,總是會在某一點提示下,瞬間映入腦海。


    李蓉不由自主唿吸快了幾分,而裴文宣明顯察覺他的變化,他眸色變暗,抬起骨節分明的手,輕落在她的臉上,而後用手背輕輕滑過她的麵頰。


    他的手有些涼,肌膚觸碰之間,便有一種難言的酥麻一路流竄而上,一路在李蓉腦海中炸開。


    “殿下,”他輕輕叫她名字的時候,聲音多了幾分平日難有的喑啞,“您心裏有微臣,微臣甚是歡喜。”


    李蓉沒說話,她心跳快了幾分,隨後她就看見裴文宣輕輕俯身。


    “願獻人間喜樂,”他的唇落在李蓉唇上,十指劃入李蓉十指,而後帶著甘甜與灼熱翻江倒海,含糊應聲,“以報君恩。”


    第69章 來日


    李蓉是記得裴文宣的青澀的。


    雖然很多年了, 可她還是記得, 他們兩個人第一次接吻時, 裴文宣小心翼翼又慌張無措的模樣。


    最開始的時候,隻是唇和唇輕輕碰一下, 隻覺得有些軟,倒也沒有什麽其他感覺, 沒有傳聞中那麽神秘。


    後來時候,莽撞又笨拙, 多了幾分欲望, 但李蓉也沒有覺得有多快樂,隻是夫妻之間, 剛剛成了婚, 應付著過。


    隻是她的應付落在裴文宣眼裏,而這個人又向來是個好學生,為她學了梳妝畫眉, 這事兒也不會落下,於是每日夜裏便換著換著法子,不斷認真問著她:“殿下以為如何呢?”


    這事兒想來好笑,但是他不恥下問,倒真給他試出路來。


    他會為李蓉畫十幾種妝容。


    他也能憑一個吻, 給李蓉送上人間極致的歡愉。


    蘇容卿吻過她,在漫長的偎依裏,他履行著一個枕邊人能給的職責。


    隻是他的吻從來拘謹又克製,就像他這個人, 他這份感情。讓人能夠始終保持著清醒,所有的感覺,也不過是人生而有之的感覺。


    而裴文宣給予的歡喜,是本身欲望之外,他再另外給予,任憑是再強悍的理智,都能化作柔思纏指。


    他吻上來的片刻,李蓉起初還有幾分震驚,然而隻是短暫的失神,李蓉整個神智便瓦解下去,隻覺幾十年未有過的歡愉在腦海中炸開,讓她連推開這個人都失了力氣。


    直到裴文宣唇順著脖頸而下,咬開她的衣結,抬手拉開她的腰帶,李蓉才終於得了幾分清醒,一把按住裴文宣的手。


    兩人都喘著粗氣,裴文宣緩了片刻,慢慢抬頭。


    他麵上帶著笑容,眼裏帶了幾分得意,壓著藏在底處的一派春情。


    “你……”李蓉喑啞出聲,“你在做什麽?”


    李蓉不是傻子,她再唇也不相信,裴文宣是要和她“當朋友”。


    哪裏有這種朋友?


    平時親她拉她也就罷了,走到這一步當朋友,當她傻子嗎?!


    更讓她惱怒的是,她明知他圖謀不軌,竟然還應了!


    沒能第一時間推開他,應下了!


    李蓉氣惱自己,也惱裴文宣,就死死盯著他。


    裴文宣看出李蓉眼裏的戒備,她似乎怕極了他再親過來,裴文宣見得這樣警戒的李蓉,想著她警戒的原因,他忍不住低低笑起來。


    “你笑什麽?”


    李蓉緩抬手推了裴文宣一把,裴文宣順著她的力道倒迴床上,笑個不停,李蓉抬手抓了手邊的軟枕砸他,裴文宣抱著自己的頭,任由李蓉砸他。


    李蓉知道他是笑她方才的失態,一個吻而已,就渾然忘了自己,李蓉越想越惱,怒在自己,又憤在裴文宣,她扔了枕頭,抬手去打裴文宣,裴文宣給她打了幾下,終於抓了她一隻打人的手,李蓉瞪著他,裴文宣半撐著身子,將她手拉到唇邊,輕輕吹了一下後,抬眼瞧她,笑道:“別打疼的手。”


    “裴文宣!”


    李蓉厲喝:“你放肆!”


    “殿下不喜歡嗎?”裴文宣斜臥在床上,撐著頭,笑意盈盈看著李蓉,“我覺得殿下方才,應當覺得高興才是。”


    李蓉聞言冷笑:“裴禦史侍奉人的功夫好得很,本宮怎會不受用?”


    “那就好。”裴文宣笑著瞧著李蓉,“殿下若是什麽時候想要微臣侍奉,微臣隨時恭候。”


    李蓉沒有說話,她盯著裴文宣,見對方一派悠然,許久後,她終於咬牙出聲:“你發什麽瘋?”


    “微臣聽聞,蘇大人之前向殿下求親。”


    裴文宣握著李蓉的手,漫不經心摩挲,目光落在他觸碰之處,緩聲道:“微臣怕殿下受蘇侍郎美色所惑,給殿下提個醒而已。”


    “提醒?”李蓉冷笑,“你這算什麽提醒?”


    “殿下,如果您隻是身邊缺個人,文宣在您身邊呢。”裴文宣抬眼,目光落在李蓉身上,柔聲道,“微臣說過,殿下想要什麽,微臣都能給。”


    說著,裴文宣忍不住笑著重複了李蓉之前的話:“包括親您。”


    李蓉沒有說話,她看著裴文宣的眼睛。


    裴文宣挪過目光,緩聲道:“微臣知道,蘇大人對於殿下特別,他願求娶,對於殿下來說怕是不小的衝擊,畢竟兩輩子了,”裴文宣聲音有些低,“沒有名正言順嫁給他一次,怕是殿下心裏的遺憾。”


    “殿下少時就仰慕他,容卿穿白衣,世上無仙人。後來相伴一生,也礙於微臣沒個名分,能夠和蘇容卿拜天地君親,於殿下而言,也是了卻夙願。隻是殿下,如今已經不是合適的時候了。”


    裴文宣撥開壓在身下的袖子,似乎是漫不經心:“若是早前,你與蘇家沒什麽利益糾葛,你們走在一起,倒也是一樁好姻緣。可如今你要建督查司,要從世家中搶奪權力到自己手中,那麽他若願意站在殿下這邊,你們感情裏就夾了權勢,這不是殿下要的蘇容卿。若他不願意站在殿下這邊,殿下與她的姻緣也就斷了。更可怕的是,若他想利用殿下這份情誼為他謀求利益,就像上一世一樣,”裴文宣語調有些冷,他抬眼看著李蓉,“殿下怎麽辦呢?”


    李蓉沒有說話,她看著裴文宣雲淡風輕說著這些,裴文宣見她不應,以為他把話說進了她心裏,他遊動著目光,轉了調子:“殿下若一定要選個人,比起蘇容卿,殿下還不如選我。”


    “選你?”李蓉語帶嘲諷。


    “不好麽?”裴文宣轉頭看向李蓉,淡道,“論家世,蘇家雖是世家,但裴家也算望族,蘇家能給殿下的,裴家給得未必少。而且如今陛下建督查司,與世家做對,裴家更是會全力依附,比蘇家好控製很多。”


    “而若論及個人,”裴文宣挑眉,“微臣是哪裏不如他?”


    “你無聊。”


    李蓉見裴文宣胡說八道起來,也懶得同他說下去,轉過身躺下,背對著裴文宣道:“睡覺。”


    “你別睡,”裴文宣見李蓉不應這個為,有幾分不滿,伸手去拉李蓉,想將李蓉翻過來,追問道,“我哪裏不如他,你說!”


    李蓉背對著他不說話,蒙著耳朵不想理他,裴文宣惱了,咬牙道:“君子六藝,我年年考的都是第一,不比他差。若論長相,我也不輸他,要說性子,他對你比我好?他連求娶你都做不到,你惦記個什麽?”


    “不聽不聽,”李蓉聽出他是生氣了,到有些高興了,“王八念經。”


    “李蓉你說清楚,”裴文宣把她翻過來,氣惱道,“我怎麽就不如他了?”


    “那你倒是說說,”李蓉壓著笑意,故作認真,“你樣樣也就和他差不多,他還是名門世家,你怎麽就比他好了?”


    這話把裴文宣一時問愣了,李蓉歎了口氣:“說不出來了吧?說不出來別打擾我,我睡了。”


    李蓉說完,便倒下去,裴文宣在她身後坐了一會兒,李蓉想了想,也怕自己鬧太過,準備出言安慰一下他,還沒開口,就聽裴文宣道:“可我敢娶你。”


    “你這什麽混賬話?”


    李蓉不滿坐起來:“娶我是什麽吃虧的事兒嗎?”


    “我敢豁出性命娶你,”裴文宣抬眼認真看她,“他敢嗎?”


    李蓉聽到這話,忽地愣了,裴文宣靜靜注視著她:“李蓉,你是我搶迴來的。”


    是他還隻有孤身一人時,豁了命扳倒楊家、攪動朝堂,才娶迴來的殿下。


    “可他不敢。”


    明明他身份高貴,他手握權勢,可他不敢。


    李蓉聽著這些話,看著麵前的青年,他像一把孤刃,從前世今生,都是自己獨自前行。


    其實她知道。


    她一直知道,這個一路攀爬而上來的男人,有著世家子弟難有的膽量和野心,又唯獨在她這裏,帶了幾分少年人的小小天真。


    “所以,”李蓉也不再玩笑,她苦笑起來,“我嫁給你了。”


    “裴文宣,你知道嗎,”李蓉伸出手去,將他的手拉過來,握在手裏,“其實你什麽都好,就唯獨一點。”


    “你心裏呀,總覺得自己不夠好。”


    “你誇自己,一定得帶點什麽成就,你君子六藝第一,你什麽都會,你當了多大的官,你寫多好的字,你多麽有才華,甚至於,”李蓉抬頭,似笑非笑,“你技術多好。”


    裴文宣聽李蓉的話,臉上驟熱,他故作鎮定:“說話總不能憑空亂說,我說我好,自然是要有些理由的。”


    “可我覺得不需要。”


    李蓉徑直開口:“你是裴文宣,就很好。”


    裴文宣身體微僵,李蓉繼續道:“你以前同我說過,你母親總拿你和你父親比,和別人比。可如今我同你說吧,你不需要和任何人比,更不用和蘇容卿比。”


    “你怕蘇容卿和我求親,我動心。我知道你在擔憂什麽,你放心吧,”李蓉平靜開口,“我不會為了男人誤了前程。”


    裴文宣:“……”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為了男人誤了前程不是不可以,隻是對象隻能是他。


    裴文宣腦海裏閃過這個迴答,但又不能隻說,艱難開口,斟酌著用詞,想著該怎麽開口。


    李蓉抬眼看他,一雙眼通透清明,她似乎什麽都知道,又不提及。


    裴文宣沉默下來,他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該不該捅破這層紙。


    他怕說開了,這人就把他推開,連朋友都做不成。


    但不說,又怕這人不清楚。


    他緩了片刻,目光從李蓉唇上匆匆閃過,片刻後,他笑起來道:“我知道殿下分得清楚,是我擔心太多。”


    “殿下明日還有其他事,”裴文宣躺下身來,“睡吧。”


    李蓉應付他一夜,也有些累了,她躺下來,沒了片刻,她就感覺有人從身後貼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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