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話有意思了,”上官雅眼中帶了冷色,“太子殿下出身上官家,難道當今聖上不是?”


    “可川兒以仁德治世,隻求平穩,當今聖上是嗎?”


    李蓉知道上官雅並非對朝政一無所知,李蓉提醒上官雅道:“你以為,楊家是為什麽沒的?”


    上官雅沒說話,她端著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李蓉繼續道:“上官家與川兒已經很密切了,其實根本無需你入宮鞏固這層關係,現下聯姻,對於陛下來說太過招搖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上官雅鄭重看向李蓉,“陛下如今想對殿下下手了?”


    李蓉沉默不言,上官雅繼續道:“你這些話,其實說予我聽也沒用。這事兒不是我能決定,我也隻是在他們決定之前,能快活一日是一日。殿下,”上官雅抬手,以茶代酒舉了舉杯子,“若是說這些,民女得告辭了。”


    說著,上官雅將茶喝完,放在桌麵,便起身離開。


    走出門前,她突然又探迴半截身子,有些緊張道:“殿下,今日在這兒遇見我的事兒,您可不能告訴其他人。”


    李蓉一聽這個就頭疼,擺了擺手,讓她趕緊滾。


    上官雅出去後,裴文宣坐在李蓉身邊,他喝了口茶,笑道:“看來從上官雅這裏下手沒用了。”


    “未必。”


    李蓉站起身來,往外走去,神色平靜道:“她會考慮的。”


    如果是她認識那個上官雅,她認識的舊友,這番話出去,上官雅大概率是要想辦法的。


    隻要上官雅開始想辦法,她幫個忙就是。


    李蓉一麵想著,一麵同裴文宣往外走去,裴文宣見李蓉神色發沉,不由得道:“你好似不太高興?”


    “倒也不是,”李蓉笑起來,頗有些無奈道,“就隻是突然發現,其實上一世許多事,似乎並不清楚。”


    “比如說上官雅?”裴文宣雙手攏在袖中,神色中帶了幾分明了。


    李蓉沒說話,她想起上一世的上官雅。


    上一世的上官雅,她見到這個人的時候,上官雅就已經是太子妃了。


    那時候她每日都畫著濃豔的宮裝,遮住她的眉眼,她講規矩,識大體,品味高雅,舉止雍容,隻偶爾在私下裏,會有那麽幾分肆意時刻。


    她一直以為,上官雅是天生生長在宮廷的一朵花,可在今日看見上官雅明媚的眉眼時,她卻突然明白,當年的上官雅,仿佛是一個一腳邁進了棺材的人,從進入宮門那一刻,就用棺材板把自己死死壓在了裏麵。


    她想著方才見上官雅那雙明媚的眼睛,不由得迴頭:“話說,”她突然想起來,“你好似知道她是這個脾氣?”


    “她是不是這個脾氣我不知道,”裴文宣斜眼瞧她,“但我知道她肯定不是什麽簡單的大家閨秀,她幹什麽我都不奇怪。”


    “哦?”李蓉頗有些好奇,“你上一世和她有什麽交集?”


    “我和她沒交集,我和你有啊。”裴文宣直接道,“你的朋友,能是什麽大家閨秀?”


    李蓉得了這話,愣了片刻,隨後抬手用扇子敲他:“你什麽意思?”


    裴文宣見她扇子過來,趕緊躲開,李蓉見他往後躲,不知道怎麽的,就忍不住有些手癢,追著他就掐過去。


    裴文宣一麵躲一麵退,嘴裏嚷嚷著道:“君子動口不動手,你講點儀態啊。唉唉,別掐腰……哎呀呀要死了要死了。”


    李蓉見裴文宣假作哀嚎著靠在柱子上,她忍不住笑起來,停下手道:“怎的這麽幼稚?”


    “這話你好意思問我?”


    裴文宣斜靠在柱子上,笑眯眯看著李蓉:“你今年十八歲,猴精轉世啊?”


    李蓉僵了僵,裴文宣這麽一說,她突然就想起今日自己和上官雅這追逐的一路。她一時有些不好意思,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迴來得久了,尤其是看到舊友,心態也似乎越來越像個小姑娘。


    裴文宣見李蓉尷尬,他輕笑起來,他


    第42章 選妃


    李蓉看著麵前斜靠在柱子上裴文宣, 見他似笑非笑, 一時有些愣了。裴文宣見她不說話, 挑眉道:“嗯,怎的不說話了?”


    “沒什麽, ”李蓉迴過神來,領著裴文宣往外走, 笑著道,“走吧。”


    裴文宣跟在李蓉身後, 李蓉才想起來:“你方才這麽著急做什麽?”


    “嗯?”裴文宣有些疑惑, 李蓉提醒他道:“怎麽就動手了?”


    裴文宣沒說話,片刻後, 他笑起來:“衝動了。”


    “哦?”李蓉轉頭笑起來, “你有什麽好衝動?”


    “我以為你要跳樓。”


    裴文宣頗有些不好意思:“著急了。”


    “裴文宣,”李蓉露出詫異神色,“我以為你想弄死我早點繼承我財產。”


    “弄死了你, ”裴文宣哭笑不得,“我也繼承不了你財產啊,而且你要死在這種地方,我怕得給你陪葬。”


    “你這話我愛聽。”


    李蓉點了頭,裴文宣有些疑惑:“什麽話?”


    “陪葬。”李蓉抬眼瞧他, 眉眼靈動,“我要是死了,不帶著裴大人,總覺得有點寂寞。”


    “你可真是愛我。”裴文宣無奈, 歎了口氣道,“什麽不好的事兒都想著我。”


    “沒錯,”李蓉高興起來,“好事兒不一定想得到你,壞事總是沒錯的。”


    裴文宣白了她一眼,懶得理她,加快了步子,便往外走了出去。


    走出門外時,他抬頭抬頭看了一眼遠處開得正好的梔子花。


    其實他也想知道,方才這麽急做什麽。


    兩人坐上馬車,一起迴了公主府,李蓉剛到府裏,便吩咐下去,讓人盯著柔妃和上官雅。


    裴文宣不由得有些奇怪:“盯著上官雅也就罷了,你盯著柔妃做什麽?”


    “你知道麽,”李蓉靠在椅子上,端了茶杯,“這後宮裏的女人做事兒,總得靠著另一個女人。”


    裴文宣聽了這話,認真想了想,點頭道:“的確也是。”


    兩人迴來休息了片刻,裴文宣便去查看如今他的人如今拓展的進度,他將自己以前的手下都找了迴來,開始在城中聯絡乞丐,安插各府的探子,每日花錢如流水,花了錢,自然要看到效果,於是他每日還得關注一下具體的情況。


    裴文宣花錢,李蓉就要查賬,裴文宣忙自己的,李蓉就開始去查她這一個月的收支,然後將各處探子拿來的消息,一一看過燒掉。


    兩人一個忙著搭建自己的暗網,一個忙著出門走訪各路朋友,上門送錢送禮,九日婚假很快就過去了一半。


    這時候華京開始流傳起一些歌謠來。


    這歌謠剛出現,就傳到了李蓉的耳裏,那時候她還沒睡醒,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接著就聽裴文宣在一旁念:“鳳凰落臼官家院,花開四代盛不衰。”


    李蓉聽到這話,猛地就驚醒了,她抬眼看向坐在旁邊將一張紙扔進火盆裏的裴文宣,甩了甩頭道:“你剛才念的是什麽?”


    “最近華京裏的傳聞。”


    裴文宣笑起來:“看來你這位朋友,的確是動手了。”


    華京裏沒有任何歌謠是無緣無故開始散播的,尤其是這種帶著鳳凰預示的歌謠。


    裴文宣從旁邊抽了另一份情報,漫不經心道:“她膽子到大得很,你都同她說皇帝盯上上官家了,竟然還敢散播這樣的歌謠。”


    “應當不是她幹的。”


    李蓉打著哈欠起身,宣了靜蘭進來侍奉。


    靜蘭靜梅等人進來,開始服侍著李蓉穿衣,李蓉一麵仍由她們擺弄,一麵道:“她又不是瘋子,就算要幹什麽,也絕對不會是用這種方式。”


    裴文宣聽著,想了想,反應過來:“你是說宮裏那位?”


    “她上次不還說,想讓自個兒侄女嫁進來嗎?”


    “陛下不會允許的。”裴文宣低頭看著情報,淡道,“身份太低。”


    “所以她要讓全華京的人都唱這首歌謠啊。”李蓉抬眼瞧向裴文宣,笑了笑,“這歌謠唱一唱,父皇說不定就有其他想法了呢?”


    李明從來不是個溫和的君主,上官家能傳出這種歌謠,對於李明來說或許就是一種刺激。


    若是在平日,李明斷不會讓柔妃侄女那種出身當太子妃。但如今全城傳唱這樣的歌謠,李明或許就會有其他的想法了。


    如果她是柔妃,她也會這麽做。


    而柔妃為什麽突然在這時候來做這件事……


    李蓉笑起來,覺得這事兒有這麽幾分意思。


    歌謠傳起來,李蓉猜想著,宮裏下一步就會有動作了,果然不出她所料,等到下午,她就得了宮裏的消息,說是五日後就是七夕節,皇後打算在宮裏擺宴,讓貴族適齡的男女都去參加。


    在七夕節擺一場宮宴,怎麽看都是和李川有關係,李蓉想了想,便吩咐了人,直接去一趟宮裏。


    她去的時候,剛好李川也在,皇後正同李川說著什麽,李蓉通報了進去,見兩個人神色都不是很好,不由得笑起來:“喲,這是在說什麽,把你們兩都說得這麽愁眉不展的,同我說說?”


    “你怎麽來了?”皇後見了李蓉,神色裏頓時帶了幾分喜意,李蓉笑起來,坐到皇後身邊去,“母後說笑了,我隻是出了宮,又不是嫁到番邦,整日華京呆著,抽空來見您一麵,這有什麽好奇怪?”


    皇後聽著李蓉的話,也笑起來,她打量了李蓉片刻,有些擔憂道:“裴文宣那人……”


    “挺好,”李蓉知道她要問什麽,打斷她道,“不錯的,您放心吧,我能讓自己吃虧嗎?”


    皇後看著女兒,她想說些什麽,又歎了口氣,無奈道:“算了,既然嫁了,就好好過吧。你終歸也不是靠著他。”


    “不說他了,”李蓉知道皇後始終是嫌棄著裴文宣身份,她也不知道怎麽的,自己嫌棄裴文宣不覺得什麽,但是別人嫌棄,她總覺得有那麽幾分不舒服,於是她轉了話題,直接道,“我收到了宮裏的帖子,聽說您七夕打算要在宮裏辦個宴席,是考慮川兒的婚事了麽?”


    “這哪兒是我要辦?”皇後苦笑起來,“這是柔妃要辦,她請了陛下的旨意,硬要做的事兒。”


    “哦,”李蓉點點頭,“她倒是有心了。”


    “外麵那亂七八糟的歌謠天天唱,”李川冷笑出聲來,“她可是有心得不得了。”


    “你也聽到了,”李蓉轉頭看向李川,笑著道,“你倒也不傻啊。”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李川眼裏露出幾分鄙夷,“整日弄這些下作手段。”


    “她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李蓉想起來,“她打算弄這個七夕宴席,你們可知是為著什麽?”


    “大約是要引薦她那侄女,”皇後思索著,緩聲道,“怕是會當宴請旨,我正讓人賄賂她那邊的人,看看能不能打聽出消息來。”


    李蓉點點頭,大約知道了情況,皇後見她憂心,安慰道:“罷了,也不是什麽大事,負責宮宴的都是我這邊的人,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他們要請旨,總得有個由頭,到時候防著就是。若真請了,他們不給川兒顏麵,”皇後冷笑出聲來,“就別怪本宮不給他們顏麵。”


    “瞧母後說得,”李蓉起身站到皇後身後,給皇後捏著肩,“她哪兒有這個本事?母親放心吧,您是如來佛,柔妃就是孫悟空,翻不了您的五指山。”


    皇後聽著李蓉的話,這才笑起來。


    李蓉確定了消息,心裏放心不少,三人也不再說方才的話題,討論起李蓉的婚事兒來。


    李蓉成婚後頭一次迴宮,皇後不舍得她這麽走,便留膳在宮中。裴文宣到了晚飯時間不見李蓉迴來,看了看天色,便決定去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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