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了個冬天,今日推開窗,看得樹梢一抹新綠,便知是春天到了。


    古代無汙染,吃的是純天然綠色食品,喝的是礦物井水,這時令季節也是如書中所說般準確。在現代的空調房中呆久了,早就不識節令為何物了。況且現代全球變暖加劇,更是氣溫上升,四季混亂,幾乎看不到什麽雪花。


    但在這戰國的寒冬中,花火實實在在的看到了什麽是大雪紛飛。那真是猶如鵝毛般,洋洋灑灑,滿眼茫茫,當真是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大雪的那天,花火不顧小優的勸阻,跑到厚厚的雪地裏堆雪人,然後就很爭氣的病倒了。到也不是感冒發燒,隻是全身發冷,一點力氣都使不上,於是在火炭隆隆的房間裏足足修養了大半個月才緩過來。當然,她被車優嚴厲的說教了一頓。她自知理虧,便唯唯諾諾了。


    其間,贏政到來過一次,那時花火正披著田建送她的雪狐皮衣坐在桌旁看《孫子兵法》。贏政禮節性的問了她幾句,花火一一作答,但總覺得不太對勁,因為嬴政看她的眼神挺詭異


    待他走後,花火叫來車優,命她秘密打探最近宮中出了什麽大事。車優帶迴來的消息使她深深地談了口氣,呂不韋死了。


    曆史便是曆史,不會停下向前翻滾的車輪。花火淡然一笑,她隻要達成自己的目的便行,其他的,就當看正宗的曆史劇好了。


    已經在戰國呆了兩年,整天也是無所事事,練字看書打發時間。這麽久了,依舊沒有金絲耀石的任何線索,繞是她向來淡定,此刻也有些急了。雖說有八年的時間,但她卻不想在這個陌生的時空待太久。


    由於實在受不了這種憋屈的感覺,花火終是忍不住叫了九耳幫她找石頭。九耳到爽快地答應了下來,連緣由都沒問就離去,卻沒想居然一個多月沒有迴來。


    聽完小優的匯報,花火隻覺得胸悶不已,便出了門,嘎吱嘎吱踩著還沒有來得及化的皚皚白雪,來到院子裏唿吸新鮮空氣,隻見車優從後麵急匆匆的跑了上來,嘴裏叫道:“我的小姐啊,我的女公子啊,優拜托你不要再隻穿便衣出屋了,還想再病一場麽!倒春寒,倒春寒,可嚴重的呢!來,快把雪狐皮衣穿上。”


    “喏,車優家老,我依了你便是。”花火笑著行了個大禮,乖乖的讓車優替自己穿上皮衣。


    原本她隻是當車優是個好姐妹,不願意車優自作踐的當下人,但車優偏是不肯,說不能亂了禮度。花火笑罵她是儒家門徒、不知變通,她也不反駁,就是不願意與花火齊肩,花火也沒辦法,隻能讓她服侍自己,卻嚴令禁止她對自己行禮。她這下算是從車優身上體會到古代人的愚忠了。


    穿著皮衣,花火在院子裏做起了健身操。一個冬天沒有運動,覺得身子僵硬不靈便。


    不一會兒她的身上便有些發熱,生命在於運動,這話一點也不假。


    花火做了個深唿吸,平靜一下跳動激烈的心髒,剛轉身準備迴房吃早飯,隻覺得身後有什麽東西快速接近。她毫不猶豫抬腳踢開那個東西,隻見那個東西咕嚕咕嚕的在地上滾了幾圈,完好無損的站了起來。


    “你還知道迴來啊。”花火沒好氣的瞥了一眼那個東西。


    “嘻嘻,主人,別生氣啊,出了點小事故,耽擱了。”九耳還是那副笑嘻嘻的聲音,但花火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


    花火走過去,準備抱起九耳,九耳卻反常的退後了幾步,離開花火的身邊。


    花火當即拉下臉,二話不說抄起九耳。平日要是見到她,九耳粘著還來不及,現在反倒主動避開,一定是出事了。果然,九耳的腹部有一片觸目驚心的黑紅色,看樣子已經重傷好一段時間了。


    “這是怎麽迴事!”花火氣得嘴唇都顫抖了起來,幾個月的相處,她早把這個小小的神獸當作好朋友了。


    “沒什麽的,小傷而已,不礙事的,倒是主人交待的任務我完成了,金絲耀石找到了。(.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九耳的九隻小耳朵都在顫抖,全身不像以前那樣溫暖舒適,而是冰冷的讓人心寒。


    “別管這些了,你的傷要緊,從現在開始,在傷好之前你不準給我離開房門半步!”花火抱著九耳飛快的跑迴房間,把正在上菜的車優下了一跳。


    “優,快,把那些個什麽藥膏拿出來,九耳受重傷了!”花火將九耳輕輕的放在床上,然後跑出房門吩咐守在宮外的宮女端熱水來。


    待花火迴到房裏時,車優已經把那些個瓶瓶罐罐擺在桌子上了。


    花火端起桌上的魚羊湯,放到九耳麵前,叫它喝下去。九耳用虛弱的聲音說道:“沒想到居然讓主人來照料我,九耳愧對主人。”


    “你再廢話我就把湯灌到你肚子裏了,快喝。”花火焦急的不得了。


    九耳乖乖的喝完魚羊湯,趴在床上喘氣。過了一會兒宮女把熱水端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個中年大叔。這人她認得,是禦醫秦武。


    “客卿大人有何病痛?”秦武問道。


    “你怎麽來了?算了,正巧,請太醫快給它看看,它受了重傷。”花火趕緊起身,將位置讓給秦武。


    “大人說得‘他’,是誰?”秦武看了看四周,奇怪的問花火。


    “這條犬!”花火一指床上的九耳。


    “客卿大人是在開玩笑麽?要我堂堂禦醫醫治一條畜生!”秦武麵色陰沉,隱隱有些怒氣。


    “太醫大人才是在開玩笑!犬又如何?畜生之命就不是生命了?醫者,救命為根本,何分貴賤!如若隻將人的性命看作有價值的東西的話,豈不是違背了醫者之道!”花火氣得不得了,臉像發燒一樣燙。


    “畜生就是畜生,我不會為一條犬看病的。”秦武一甩衣袖,準備離去。


    “我看乃就是一庸醫!連犬都治不好,還能治人麽!”花火開始口不擇言了。


    秦武停下腳步,過了一會兒,轉身走到九耳身邊,動手察看九耳傷勢。花火大喜,連忙站在秦武的身邊,以便他有什麽吩咐。


    秦武小心翼翼的用手按了按九耳傷口的周圍,眉頭緊皺起來,說道:“這犬的腹部是被什麽東西刺穿,而且有毒,傷了七八天了,這樣的沒有死算是奇跡了。”


    “大人有辦法治好的,是不是?”花火的聲音有些顫抖。


    秦武看了她一眼,愣了一下,然後轉過臉,說道:“我自當盡力。”


    語畢,秦武從腰間抽出一把薄如蟬翼小匕首,放在炭盆上考紅,然後用熱毛巾敷在九耳傷口上,小心翼翼的將那黑色的血殼揭了下來。


    花火看到那可怖的傷口,眼淚刷的就下來了。血殼下麵已經全部變黑了,黃黑色的膿液不斷的流出,惡心不已。


    “傷口附近的肉已經腐爛了,我要將其挖掉,如果客卿大人受不了的話,請先到外麵等一會兒。”秦武將匕首在水裏清洗幹淨,重新在炭火上考紅。


    “沒關係的,我不能為其分擔痛苦,就在其身邊陪著吧。”花火的淚水不斷的地在九耳鼻子上,聲音有些嗚咽。九耳微微睜開眼睛,努力的用它那笑嘻嘻的聲音說:“主人,不要哭啦,為九耳流淚不值得的,九耳隻是做了應該做的事。”


    “你再敢這樣說,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花火泣不成聲,要不是她叫九耳去找金絲耀石,九耳就不會受如此嚴重的傷了。


    “大人,請讓一下。”秦武拿著燒得通紅的匕首,站在九耳麵前。


    “等等。”花火快速的將一條毛巾折成厚厚的方塊,對九耳說:“咬住毛巾,會很疼的。”九耳張開嘴,咬住了毛巾。秦武驚訝得看著九耳,臉上露出一種恍然大悟的表情。


    接下來的過程比較順利,除了九耳不停顫抖的身軀惹得花火分外心疼外,沒有出什麽別的事情。秦武最後在九耳傷口上撒了一層細白的粉末,用紗布一層層的纏好,便結束了治療。


    花火趕忙遞上毛巾讓他擦擦汗,秦武頓了一下,伸出手接過毛巾。


    “這犬對客卿大人非常重要麽?”秦武問道。


    “九耳是我的朋友,要不是我的失誤,其不會重傷至此。”


    “客卿可真是有情有義。”秦武麵露讚歎之色。


    “今天真是勞煩大人了,改日一定登門道謝。”花火對秦武作了一個恭敬的大禮,這倒是發自內心的。


    “客卿客氣了,今日隻是恰巧經過這蓮池宮,見宮女神色慌張,又端著熱水,便詢問方知有傷者,便進來了。”秦武放下毛巾。


    “如此更可見大人的高風亮節了。”


    “這幾日不要讓那犬狗沾水。我告辭了。”秦武抬腳離開。


    “火銘記大人今日之恩。孰不遠送。”花火對車優使了個眼色,車優便立刻恭送秦武出宮。


    花火坐在床邊,撫摸著九耳的毛。九耳突然睜開眼睛,喘著氣說:“石頭在那個贏政手上,鑲在他的寶劍的劍柄頂端,不容易拿到手。我靠近過,但被一股力量彈迴來了。”


    “別說話了,休息,傷養好了再說。”花火替九耳蓋上被子,製止他說話。


    九耳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出話來,閉上眼睛,沉沉的睡了。


    花火守在九耳旁邊,寸步不離。她不明白為何九耳要為我的一個請求如此拚命,為何隻是調查石頭的下落九耳就會被襲擊而致重傷。有什麽人或是神妖不想她找到石頭麽?還是另有其他目的?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想著想著,花火聞到一股異香,便覺得有些困倦,一陣頭暈,便倒在了九耳枕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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