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和琪設擂為何假稱姓薛呢?


    難道,他也知道自己即將成為薛家的女婿,在向自己示好?


    薛逸山心思驟轉,這才迴想起前幾天,皇上曾命各位朝堂大臣,奉上自家女兒的畫像。


    雖然事後他打聽到,此舉完全是為太子。可,難道皇上不能另有心思?也許他還想看看,如今薛珍出落成何種模樣?是不是真的豔壓群芳、氣質出眾?


    其實當年,王皇後禦賜步搖的事,他不是不知道……等到後來自己平步青雲,他對王皇後一早的心意更加了然。


    隻是,他終無法原諒王皇後當年犯下的錯――若非她暗藏心機,想找人打壓袁妃,寇憐兒又怎會嫁給皇上,然後慘死在深宮?


    所以這些年,對於和琪,他始終懷著淡淡的恨。


    雖然他明知道,上一輩人的恩怨和孩子們無關;雖然他比所有人都清楚,太子無論德才都比不過和琪。


    可他依然咽不下那口氣,不願見和琪愈來愈受器重、那樣春風得意。而且,皇長子即位,天經地義,更是大昱朝的祖製。


    “我知道,薛大人素來對我有成見。”


    既然有心推掉與薛珍的婚事,那就必須通過別的方式,得到政治上薛逸山對自己的支持。於是和琪打算,今天索性把一切挑明。


    他指了指對麵椅子,繼續笑:“擇日不如撞日……我聽說薛大人棋藝也不錯,不如今天我們來一盤,權當打發寂寞,怎麽樣?”


    “微臣領命。”知道和琪有話要說,薛逸山自然不敢怠慢。


    他挪到椅子邊,先將黑白棋盒調換位置,再主動拿起黑子落下,這才繼續:“不知殿下有什麽吩咐,微臣自當洗耳恭聽。”


    “那我就先問你一個問題,好麽?”


    和琪也下枚白子,神情平靜,但話出口卻十分驚人:“薛大人,其實當年最愛寇憐兒的人,是你……對嗎?”


    “四殿下――”


    薛逸山心裏一驚,手上抖了下,棋子差點落地。


    他知道,和琪絕不會沒有根據瞎猜。所以他想了想,嘴唇動幾動,卻沒有反駁。


    “所以當年,即便知道寇憐兒有了心上人,而且他們一對壁人早兩情相悅,你,也不肯答應這門婚事。甚至數次將那執意求親的年輕人趕出府去,對麽?”


    畢竟事情已過去許多年,有些證據和琪查得出,有些卻再無痕跡。於是和琪隻能憑借有限線索,推斷猜測:“我想,你的確對寇憐兒珍愛之極。所以那些年,除去為你生兒育女的吳氏,你不肯再娶別人。因為你的眼裏隻有寇憐兒,你看不上別的女人,對不對?”


    薛逸山已放下棋子,低著頭不發一言,仿佛在迴憶那些年癡戀寇憐兒、甜蜜卻又痛苦的日子。


    “其實父皇也是當局者迷。所以才從沒想過,你對寇憐兒也可以有情、有愛。”


    和琪眯起眼睛,憶起自己慘死的母後,不禁嘴角微微抽搐,但語氣依舊平和,“你總以為,當年寇憐兒被設計進了宮,是我母後的主意,覺得她是最大贏家……


    “可你有沒有想過――既然在時隔十多年後,連我都能猜出你對寇憐兒的愛慕,那麽當年,尊夫人吳氏,又怎會看不出大人的心意呢?”


    “什麽?你是說……”薛逸山心裏再一驚,猛地抬頭望向和琪,“你是說品芝她……”


    “尊夫人從來沒有在你麵前表現過任何懷疑,對不對?”


    和琪亦放下棋子,走到窗邊打開窗戶,深吸口氣,然後緩緩吐出,“她是個聰明的女人。所以甚至連你也看不出,她早就知道你對寇憐兒的那份情。


    “我猜,她對寇憐兒的怨懟甚至敵視,起初隻在心裏隻在夢裏。可一旦有機會,她就會毫無猶豫地替自己趕走情敵。”


    薛逸山依舊沉默。但他知道,和琪說的很有道理,也許才更逼近真相。


    “天下貌美的女子何其多……如果母後隻是想找個絕色來打壓袁妃,為何偏偏找自己從沒見過,且早已心有所屬的寇憐兒?”


    和琪扭頭,將目光牢牢定在薛逸山身上,眼神越來越冷,“你想:若非尊夫人一再在母後麵前提起寇憐兒,並將她形容得美豔無比傾國傾城,母後又怎會知道薛家藏著這樣一位美人?而倘若,尊夫人並未刻意隱瞞寇憐兒已有所愛的事實,那麽,憑母後一向的仁慈善良,又怎會忍心活生生拆散一對有情人,白白來作這樣的孽!”


    薛逸山當然了解吳品芝的秉性,所以和琪這番話,無疑像重錘,一下下敲到他心上。


    吳品芝的確是有心計的女人。關於這點,他也是這些年才一點點看出來。遙想當年,如果真是她暗裏從中算計,逼走寇憐兒,倒也極有可能。


    “現在,我不妨再告訴你些別的事,好麽?”


    和琪不再看薛逸山,把目光落到窗外,仿佛在講別人的故事,“我明白,這些年在朝堂上,你帶領自己那幫擁護者,一力支持太子,處處與我為難。因為你覺得,在寇憐兒之死這件事上,母後要負責,而和袁妃毫無幹係,對麽?”


    “難道不是這樣?”薛逸山終於開口,跟著眉頭一緊,“莫非四殿下的意思……”


    “寇憐兒進宮當天,母後便被害,你覺得會是誰下的手呢?”


    和琪聲音依舊平靜,但心裏早波瀾起伏,“而母後生前患病多年,甚至連禦醫們都無計可施不能令其好轉,你覺得這正常嗎?”


    “這……”對於王皇後的事,薛逸山此前聽到的多是傳聞,從不敢妄加猜測。即便聽和琪講出內幕,卻也隻能再低頭,欲言又止。


    “當然,母後的事你完全可以不介意。可寇憐兒是因何而死,你想不想知道?”


    和琪走向薛逸山,在他麵前站定,臉上卻沒有半點表情:“當年,寇憐兒絕食而死,父皇向天下人說,是她被幽禁,自己想不開。而你也早查明,寇妃被幽禁,是因為我竟無意撞見她和宮中的一名侍衛暗中有染。


    “是,你可以怨我‘多管閑事’,甚至差點為此丟了命。可你難道從沒想過,宮裏怎會偏偏有個和寇憐兒心上人相貌相似的人?”


    和琪麵向薛逸山,將語速忽然放得很慢,像一字一句鑿出來:“而且,若非有人刻意安排,寇妃怎可能那麽容易和一名侍衛頻繁來往漸生情愫……這,原本就是個陰謀,是設計除掉寇妃的陰謀。所以就算,那天我沒有迷路看到‘不該看的’,他們的事也瞞不了多久!”


    “你是說……你是說……”


    畢竟身在宮外,薛逸山並不能完全了解宮闈之內爭鬥是何其慘烈,於是他不禁皺眉,試探道,“除了袁妃,再沒有誰可以有這麽大的本事,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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