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再過幾年吧。


    再過幾年,她知道現實不易,人心險惡,就會迴到自己身邊的。


    楊雪道:“你長大了。


    還是像以前一樣固執。


    我以為,你經曆了一些事情,以後就會變得成熟,開始思考人生。


    沒想到,你還是跟以前一樣。


    一樣傻。


    不過,你說的話,比以前成熟多了,我能聽出來,裏麵夾雜著無奈。”


    念念沉默下來,她沒什麽胃口,那根剝開的香蕉也被她放在一邊的盤子裏。


    楊雪道:“我過幾天就走了,你再看看想想,好不好?”


    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絲乞求。


    念念道:“我說的,就是我已經考慮好的。”


    楊雪……


    葉子在廚房做涼皮時,李長安在一旁燒水。


    李長安看葉子時不時就發呆,說道:“媳婦,你在想啥呢?”


    葉子迴神:“沒想什麽。”


    李長安實在太理解她了。


    “你在想什麽,我還能看不出來嗎?


    好了,什麽都別想了,想那麽多其實也沒什麽意思。


    咱們丫頭心裏有分寸的,你放心吧?”


    她都不放心這麽些年了,自打楊雪迴來後,她就魂不守舍,是時候該放下了。


    葉子道:“我都沒跟念念在電話裏說她迴來了,你說念念會不會怪我自私?”


    “不會的,你就別多想了。”


    葉子做了個深唿吸又繼續做涼皮。


    念念態度明確,一向堅強的楊雪,這會兒情緒再也繃不住了。


    她在念念麵前,哭得很難過。


    念念抽紙遞給她。


    楊雪道:“我真的後悔了。


    我後悔為什麽要把你留給他們。”


    念念沉默。


    時間是最好的證明,它見證了一切。


    現在後悔,很多事情都沒法改變了。


    但她心裏沒太多感覺。


    就算時間再重來一次,她還是會選擇葉子。


    念念道:“你別難過了,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你的日子過得也很好。


    希望你以後更好。”


    念念看了眼手腕上的時間,說到:“我媽媽應該在等我了,我得迴去了。”


    楊雪哽咽,她已經盡力了。


    還能有什麽辦法留住她?


    “那,我走的時候,進城後,你能跟我一起吃頓飯嗎?


    這一走,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跟你見麵。”


    念念點頭道:“好。”


    念念離開的時候,楊雪沒有出來,楊大強將念念從家裏送出來。


    楊大強道:“念念,你別怪你媽。


    她這輩子是做錯過很多事情,但她也是真的不容易。


    她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


    念念一笑:“外公,我不會怪她的。


    這世界上本就沒有那麽多對與錯的。


    你趕緊迴去吧。


    等我家蘋果摘完了,我就給你家來幫忙。”


    “好,真是個好孩子。”


    其實楊大強很慶幸這孩子的後媽是葉子。


    葉子把她教育的很好。


    楊大強看著念念的背影消失之後,這才轉身進了院子。


    楊雪還在哭,楊大強道:“別哭了,孩子都走遠了。


    不是我說你,其實你應該感謝葉子。


    她從來都沒有虧待過念念。


    她把念念養得很好。”


    楊雪抹掉眼淚,她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一件事情,就是沒帶走自己的孩子。


    人老了,果真會孤獨。


    楊雪道:“她是我的孩子,可她心裏沒我。


    我才是她媽。”


    楊大強道:“你怎麽還不明白?


    她是人間葉子帶大的。


    你這些年一直在外麵,這孩子已經依賴葉子了。


    你就別強求她了,還是讓她留在這裏吧。”


    楊大強年紀大了,現在說的都是實話。


    楊雪心情不好,一個人迴去房間,一個人待了很久。


    她想找時間去見見葉子。


    她想問問她,能不能把女兒還給自己?


    馮霞歎息一聲,說道:“真是造孽啊。”


    楊大強道:“別管了,她帶不走那丫頭的。”


    這天晚上,這兩口子心裏沉甸甸的。


    念念迴去的時候,葉子涼皮都快要做好了。


    葉子看她迴來這麽快,說道:“你怎麽這麽快?”


    “我這不是看完我姥姥了嗎,所以我就迴來了。”


    葉子問道:“你們沒說什麽嗎?”


    “什麽都沒說,就隨便聊了幾句。”


    葉子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她以為她要留下吃飯的,但沒想到她這麽快就迴來了。


    之後,葉子什麽都沒說。


    念念去後院摘了菜迴來,她幫著葉子涼拌了黃瓜,做好飯之後,一家人坐在房簷底下吃飯。


    念念幫著家裏摘了幾天蘋果,說好要給馮霞兩口子去幫忙摘的,結果楊雪掏錢叫了人工,幾天就摘完了。


    假期快結束的時候,念念去了城裏。


    楊雪也走了。


    她在縣城開了酒店,晚上定好地方,打算跟念念一起吃飯。


    念念來了,楊雪還是那天那個問題,念念還是拒絕了。


    楊雪再次紅了眼眶,戲心中怎麽能不怨,怎麽能不恨呢?


    楊雪道:“好,我知道了。”


    念念道:“保重身體吧。”


    “好,那你工作方麵,需要我幫你打點嗎?”


    楊雪心裏很清楚,那種單位,就是要後台有人才可以提拔。


    “不用了,我不是那塊料,我就簡簡單單的努力就好。”


    楊雪知道,她一時半會兒是走不進這丫頭的心。


    兩人簡簡單單吃了一頓飯,中途念念找借口去上廁所,她去結賬了。


    這是她第一次請她吃飯,估計也是最後一次吧。


    念念去結賬的時候,楊雪將一張支票遞進念念的包裏。


    支票上,是兩千萬。


    兩人從飯店出來後,楊雪道:“迴去吧,好好生活。”


    “你也是,再見。”


    念念轉身要走,楊雪道:“等等……”


    念念腳步停頓,迴頭疑惑看著楊雪。


    楊雪道:“念念,可不可以,叫我一聲媽媽?”


    念念嘴唇微動,一聲媽媽還是沒叫出來。


    念念道:“迴去吧,照顧好自己。”


    她叫不出來。


    楊雪盯著念念離開的背影緩緩落淚。


    人啊,果真是要付出代價的。


    當初,她丟掉她的時候有多決絕,現在一顆心就有多疼。


    為什麽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真的是咎由自取啊。


    等念念背影消失後,楊雪這才轉身進了酒店。


    等念念迴去,才發現自己包裏多了一張兩千萬的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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