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李長安其實也不想讓念念去。


    但是,當初那兩口子在念念身上有恩。


    這孩子,是應該對那老兩口好的。


    念念出門時,在村裏小賣部買了一箱牛奶,這才去了楊大強家。


    她去的時候,楊雪已經準備了很多水果,家裏能拿出來的,她已經全部拿出來了。


    馮霞道:“那孩子嘴不饞,你擺這麽多東西,她都不見得會碰一下的。”


    楊雪沒說話,她是跟她沒怎麽接觸過,但該準備的她還是準備了。


    楊雪沒吭聲,楊大強道:“你早幹嘛去了?


    你都好幾十年沒迴來了,你現在就不要迴來了。”


    他們老兩口就這麽一個女兒,最後這個女兒遠走高飛,幾十年都沒迴來。


    現在迴來有什麽意思?


    楊雪重重做了個深唿吸,她是真的不想吵架。


    隻要跟念念見過麵之後,她最近抽時間就決定走。


    這一別,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麵。


    楊雪道:“這都多少年了,你們還是不打算原諒我。”


    楊大強道:“你做的事情,就不是讓人能原諒的。


    你想要人原諒你,你就要拿出誠意來。


    可我看你,到現在還是覺得自己沒錯。”


    楊雪氣得就差摔盤子了。


    她想厲吼幾句,但話到嘴邊還是吞咽下去了。


    她低聲咬牙道:“我有什麽錯?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我一直追求的就是我自己想要的,我現在就過的很好,我到底哪一點錯了?


    每次迴來,每次電話,你們除了指責就是指責,你們到底想要我怎麽樣?


    我到底該怎麽做?


    你們誰能告訴我?”


    楊雪胸口起起伏伏,那些事情過去那麽多年了,但是別人能過的去,家裏人就過不去。


    而且,一記還是記一輩子的那種。


    楊大強道:“虧仙人的事情,都讓你給做完了。”


    楊雪……


    有些話她不想多說,畢竟不想鬧得太難堪。


    更何況,念念應該是快來了。


    想到這裏,楊雪說道:“你們不用著急,這麽不想看見我,我跟念念商量好就走,讓你們眼不見為淨。”


    楊大強沒再說話,馮秀娟也沉默了。


    就算做了錯事,她也是自己的女兒。


    可偏偏,她就是不願意承認錯誤。


    這老兩口也是氣不過。


    老人家方心然,她爸媽老了,人家兩口子一起迴來了。


    念念來的時候,家裏的氣氛有些壓抑,一看就是吵過架的。


    馮霞看念念來了,說道:“念念來了呀,你都好幾個月沒迴來了。”


    “外婆,我今天剛迴來沒幾分鍾,我給你和外公買了一件牛奶,你們記得喝呀。”


    “你這孩子,來就來,怎麽還買這麽多東西呢?


    趕緊坐,工作是不是很累?”


    “沒有的外婆。”


    “沒有就好,趕緊去坐,有人給你準備了一大桌子東西。”


    馮霞也不敢說,那是你媽準備的。


    想想還是算了吧。


    念念笑笑,楊雪顯得有些局促。


    楊雪不知道該說什麽話。問道:“你工作還順利吧?”


    念念坐在楊雪對麵,說道:“一切都挺好的,很順利。”


    楊雪知道,就算不順利,她也不會同自己講的。


    楊雪道:“那你喜歡這份工作嗎?”


    喜歡嗎?


    其實也不怎麽喜歡吧。


    考試前,考試後,其實是不一樣的。


    她身後無人,也沒什麽關係,說白了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挺好的。”


    念念搞半天迴了三個字,楊雪欲言又止。


    她道:“先吃點水果吧,吃點水果再說。”


    她剝了一根香蕉遞給念念,念念接過。


    “謝謝。”


    楊雪:……


    馮霞知道,她這個女兒現在就等念念張口。


    大概,她也是感覺到年紀大,人也變得孤獨了吧。


    所以,她這次迴來,是想把念念帶走。


    楊雪猶豫一下,說道:“念念,跟我走吧。


    我可以給你很好的未來。


    我知道,你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孩子。


    隻要你願意跟我走。我現在的一切,以後都是你的。”


    念念拿著香蕉的手沒動。


    “謝謝你的好意,我不想離開我爸媽。


    我覺得,我現在的日子過得很好了。”


    楊雪看著有些著急。


    “你這孩子,為什麽就不為自己的將來考慮下呢?


    你一輩子待在這裏,一輩子就隻能平平淡淡,甚至還要看人臉色,你怎麽就想不明白了?”


    念念做了個深唿吸。


    “人跟人不一樣,立場也就不一樣,我覺得挺好的。


    你別擔心,我在這裏真的很好。


    我留在這裏,也能替你照顧外公和外婆啊。”


    楊雪急了。


    雖然想過這丫頭很可能會拒絕,但沒想到,她拒絕的這麽幹脆。


    楊雪急得站起來:“你……”


    “你就不能為我考慮一下嗎?


    我是你媽。”


    馮秀娟都覺得,她這話多少有點昧良心。


    人家葉子就不是嗎?


    那念念小時候生病,可全是人家葉子照顧的。


    葉子也不容易。


    她也是個女人,知道養大一個孩子有多不容易。


    但她沒再張嘴。


    念念道:“我新聞上看到了,你也有個女兒,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新聞報導,你們兩個關係還不錯。”


    楊雪道:“不是親生的,怎麽都不是親生的。


    就算我掏心掏肺,她也不會記得我的好。”


    念念抿嘴,沉默一下道:“我也不是我媽親生的,但我媽拿我當親生的。


    她在我身上付出的,你永遠都做不到。


    即使你現在能給我全世界,我也沒有辦法接受。


    因為,她是我媽呀。”


    楊雪一聽,淚流滿麵,情緒有些激動。


    “可我也是你媽呀。”


    “你忘記了嗎?


    你隻是生了我。”


    楊雪一聽這話,又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


    完了,這次又帶不走她了。


    她真的不願意跟自己走。


    楊雪呢喃道:“你還是不肯原諒我,是嗎?”


    “你沒有錯。


    這世界上,很多事情其實本來就沒對錯的。


    你隻是堅持自己喜歡的。


    立場不同,感觸就不同。”


    楊雪很震驚地看著麵前的念念。


    這孩子,現在能說出這些話,真的跟以前不一樣。


    她真的長大了。


    再也不是當初高考時,那個傻唿唿的小丫頭了。


    那時候她就不願意跟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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